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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保护是竞争力。”
公益诉讼啃下“硬骨头”
2018年3月，重庆市检察院第一分院接到线索，称红蝶公司渣场污染周边环境。经该院初查，红蝶公司雍溪渣场于2002年建成并投入使用，用于堆放锶渣，目前总占地18.87亩。经过十几年堆放，现已堆放锶渣15万立方米。而早在2009年，该渣场废渣就被雨水冲出，污染了13亩土地。
进一步调查发现，该公司不仅存在废渣污染问题，生产所带来的废气、废水同样令当地居民怨声载道。“早些年，只要他们公司一开工，连地里的包谷叶子上都是一层黑粉，臭鸡蛋味重得很。”雍溪镇村民黄云碧说。
2018年4月，重庆市检察院第一分院、大足区检察院两级检察院公益诉讼干警，再次赴红蝶雍溪渣场实地勘查，启用无人机勘测渣场面积、体量及周围环境，并进入该公司厂区调查废水、废气排放处理情况。同时，重庆市一分院办案组制定调查方案，密集走访大足区国土、环保、林业、安监等部门和雍溪镇政府，了解相关部门的职能职责和其履职情况。
大足区生态环境局环境监测工程师贺少轩表示，自2012年开始，针对红蝶公司的各种问题，该局前后进行过9次处罚，甚至数次要求该厂区停产整顿。
“其实这些年，我们每年都在大力投入进行环保整改，此前仅治理废气一项就累计投入了3020万元。”红蝶公司副总经理谢云富说。
然而，这种单项式、断续式治理模式可谓“治标不治本”，按下葫芦浮起瓢，新的问题总是会在新的地方涌现出来。
2018年9月，重庆市一分院向大足区政府送达行政公益诉讼诉前检察建议，要求该区依法处理红蝶公司雍溪渣场违法问题，全面履行法定监管职责，切实保护生态环境、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和生命财产安全。该案被重庆市检察院列为督办案件，这份诉前检察建议，也是重庆市首个向区级政府送达的检察建议。
“收到检察建议后真是感觉压力山大！”大足区副区长杨烈坦承，接到诉前检察建议的当天，该区就召集所有相关各方进行专题紧急会议。“照单全收、一改到底、举一反三”——此次会议所划定的三个关键词，成为该事件后续处理的核心。
锶渣成了“香饽饽”
“动真碰硬，会不会把企业逼上了绝路？”立案之初，曾有人提出这样的担忧。
事实上，检察机关的诉前检察建议并没有一送了之，而是有备而来。在立案的同时，重庆一分院就邀请相关专家认真剖析了企业生产与污染整治的关系，与企业进行了深入交流，取得了发展、治污双赢的共识。
根据该院邀请的各方专家与大足区环保局、红蝶公司共同制定的渣场整改方案，企业共投入365万元资金，采取夯实、锶渣堆体卸载、铺设防渗层、铺设种植土、安装渣场标牌、调节池整治等工程，将昔日露天堆放的渣场封闭并种草复绿。
花了巨大的代价整改了渣场，后续再产生的废渣怎么办？初步整改完成，但污染问题仍未除“根”。
“当时公司下了狠心，一定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谢云富回忆，公司请来专业团队对废渣进行分析，发现公司生产的废渣主要含有三大类固废，即锶渣、脱硫石膏和生活垃圾。
随后，一项根治废渣的改造工程启动——锶渣，收集用于制作水泥原料，部分作免烧砖原料；脱硫石膏，收集作为水泥缓凝剂综合利用；生活垃圾交由环卫部门处置。
出乎意料的是，随着近年来环保要求越来越严，水泥等建材制造业因为矿山关闭，原材料价格上涨，红蝶公司处理后的废渣销路相当好。在如今的红蝶公司，已经看不到永久渣场——生产的废渣随产随运，成为下游产业的原材料。
“没想到曾经困扰我们那么多年的废渣，现在居然成了宝贝。”谢云富感慨，得益于科技的进步和公益诉讼的“倒逼”，促使企业下了最大决心，从而破解了困扰当地十多年的环保难题。
十多年环保难题迎刃而解
“锶渣能变废为宝，那他们产生的废气有没有可能实现再利用？”杨烈介绍，怀着这样的期待，区委、区政府邀请到中科院院士等一批专家到红蝶公司把脉问诊。
专家得出的结论，让所有人都高兴坏了。原来，红蝶公司所排废气中的主要成分，恰好是我国某战略性材料制造所必需的物质。目前，红蝶公司正与国内某相关高新技术企业合作，将该项目落地。
杨烈表示，下一步大足区将努力培育和引进科技含量高、带动性强、以锶为原料的高新技术企业，引进先进技术治理“三废”，加强锶盐及其衍生产品在高温超导、新型储光材料、新型涂料、轻质合金等方面的开发利用，发展动力电池正极材料等高端锶产品。
一系列举措接续出台，不仅彻底治理了污染，而且提高了产品附加值，延伸了产业链，实现了高新技术产业化。
“现在我们处理一吨水成本达到了17元，但是综合其他收益，我们依然花得起。”谢云富说。
据介绍，红蝶公司累计投入720余万元，先后在厂门外建设截留沟、在紧邻厂区的淮远河边建拦洪坝，甚至大规模兴建雨棚防止雨污外溢。所采用的水处理工艺，更可以令废水全部回用于生产工序。
“现在难闻的臭鸡蛋味没了。”黄云碧这样说。
来自大足区环保部门的投诉备案统计显示：2017年至2018年，关于红蝶公司的环保投诉高达37件；2019年1月至今，这一数据为零。
为了将整改效果固化，大足区政府也投入1000多万元，将雍溪镇的生活污水管网与厂区排污管分离转移，同时在该公司紧邻淮远河的区域动工兴建一条休闲步道。
“我们会在2022年前，力争将红蝶锶业等公司搬迁至正规划建设的锶盐新材料特色产业园。”杨烈说。
2018年11月，大足区政府按期对诉前检察建议进行书面回复；2019年3月，所有整治工程全面验收。2019年6月13日，重庆市检察院第一分院检察官邀请重庆市人大代表、人民监督员一起赴现场实地“回头看”，检察建议的内容全部得到整改落实。（检察日报 满宁 马弘 陈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