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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仿真花】年产值过10亿的河北“中国殡葬第一村”,低门槛、高利润的局面,终究无法维持太久

本文刊登在《三联生活周刊》 2019年第36期,原文题目《变迁中的“殡葬第一村”》严禁秘密转载,侵权必须调查

位于河北雄县的美北庄有“中国殡葬第一村”的称号,数万种产品聚集在这里批发,当地人也以此为业。

而随着社会大环境的变化,曾经高利润和低门槛的殡葬村也面临变革。

记者/黄子懿 摄影/于楚众

冯海通与妻子在自家小作坊内印制挽联

“鬼街”

一大早吃过早饭,冯海通就叫上妻儿,开着一辆皮卡从家里出门。这天当地殡葬集市开市,注定是从事此业的他忙碌的一天。

皮卡车穿过一片两米高的玉米田,在灰色天空下,路过一个个白墙红瓦的村子。这是北方农村熟悉的场景之一,它是单调而静止的,多年来都无太大变化。而当车到雄县东高速路口一个转角处,眼前的色彩却突然鲜艳斑斓了起来:艳红的花、浅粉的衣、深蓝的布、荧光的幡、金灿的元宝……它们被摆在街上,也印在一条街边五颜六色的招牌上。

米北庄到了。米北庄是一个行政村,坐拥全国最大的殡葬用品批发市场,也称“殡葬第一村”。米北庄地处河北保定雄县米家务镇,距北京约110公里。开市集市上,一条长约1公里、宽约60~70米的街上,被售卖殡葬品的上百家摊位占满,五颜六色的货物交织着,有一种有序中的无序。

冯海通两口子带着我一路往里走。我们路过了浙江东阳的骨灰盒、江西的尸体防腐剂、纸扎的车马人、泡沫的乳猪与鸡以及脸部已开裂的童男童女后,终在一处一米多宽的店铺门口停了下来。“这家的布幡是市场上最好的。”冯海通似乎烂熟于胸。布幡是一种殡葬用品,直挂,呈长条形,在很多仪式里寓意“招魂降魔”。他选了两个青色带钢卷的多层布幡,说:“这个云贵川用得多,长的有十几米长。”在另一家店铺,他又指了指一个结构类似马蜂窝、外部形似木灯笼的白色纸质挂件说:“这种湖南湖北用得最多。”

冯海通今年34岁,在淘宝上开一个五钻殡葬用品店铺,名为“永安堂”。他拥有一张熟悉的北方农村汉子长相,皮肤黝黑,穿一件无logo的纯黑T恤,单眼皮,一笑眼睛就眯起来。他住在米北庄市场以北的八西村,村民多以殡葬为业。开业5年来,有超过6000人在他的淘宝店买过东西。店铺售卖几乎所有殡葬产品。为提货发货,赶集的日子,冯海通几乎每次都来。

每逢农历三五八十,米北庄市场都会开集。相关统计显示,整个米北庄殡葬市场产品种类过万,年产值过10亿元,辐射全国。能做到全国最大,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它的“全”。这是一个“天堂”或“冥府”的现代市场,除寿衣、骨灰盒等必需品外,还售卖孝衣、冥币、祭祀所用的各类仿真物品。听说我来自北京后,不止一位老板讲述过其和北京的关系,比如北京消防队的尸体袋、八宝山的骨灰盒、马驹桥的寿衣多出自这里。

有一些妇人拿着纸圈忙碌着,冯海通说,那是米北庄的起源。米北庄市场,官方名称为“米北庄纸花市场”,最初是售卖纸花的集市。从明清时期起,当地人就开始做各种纸花,用于节庆、婚礼、祭祀等。1983年,镇里建起纸花贸易专业市场,吸引全国各地客户来此成交。“因为卖得好,后来就开始卖殡葬用品了。”冯海通说。

冯海通对小时候的记忆,就是父母在灯影下加工纸花的场景。纸花做工并不复杂,将纸叠成花瓣状,然后由铁丝绕着串起,一层一层叠加,最后加上底座,一朵花就做成了。一张张颜色不一的纸片,能做出牡丹、梅花等各类形象。然后,父辈们用解放牌自行车,驮着一箱箱纸花到市场上售卖。

“只要日常生活中有的,这里就有殡葬版的。”市场入口处的店铺老板冯子川说。其店铺摆满了各类用于火烧的纸质用品,俗称“纸活”。20平方米的房间,放着“耐克”运动鞋,一米多高的中式庭院与亭子,配着茅台、中华烟与悍马车,还有“国际地府”的房产证、驾驶证和户口簿。如果逝者是“光棍”,店内甚至能提供印着古代仕女图片的“逍遥宫”;如果觉得频繁烧冥币麻烦,买家还能为亲人买上一个“天地银行”ATM取款机,写着“银行搬到家里,子子孙孙发财”。开集这天,不时有一辆辆货车开来,卸下货物。

冯子川说,他的纸活产品一天能批发上百件。他是冯海通的叔叔,两人同龄不同辈。冯海通来市场赶集,常会在冯子川的店铺里坐坐,有时也拿些货物。在米北庄,这是一个常见场景。二人称,米北庄方圆15里范围内,各村几乎都以殡葬为业,以家庭小作坊形式,做殡葬用品的装配与销售。

米北庄集市,两位赶集者在纸花摊位前

中午一过,各摊位撤走,米北庄集市又回到了冷寂与萧条中。整条街上鲜见人影,偶有卡车驶过,为绕行路面的坑洼而晃晃荡荡,远看像是一个醉鬼。冯子川等店铺老板这时习惯把自己关在与产品隔开的办公室,与家人打牌,和邻居聊天。下午5点,店铺也陆续关门。“晚上大家就各回各家了,没人在这儿住。”冯子川说,有当地人把这条街叫作“鬼街”。

几乎所有街上的人都能自嘲般地说出一些有关行业偏见的故事。比如,工厂起步阶段很难招到人,工人一听转头就走;在淘宝上卖寿衣和孝衣的老板苦寻模特不得,只能自己亲自上阵;许多物流司机只要一听是殡葬用品,就摆手说不拉。

一位骨灰盒批发商老板说,为避嫌,通常会把骨灰盒写成“高档工艺品”,拉到离市场不远的白沟商贸中心收发货。有一次,他从浙江进货,几十箱骨灰盒与高端家电拼单。卡车驶到天津,撞上限高桥,货箱破损,货舱外部的“工艺品”散落一地,被当地村民一拥而上哄抢而光。时值夜里12点,村民们将“工艺品”拿回家,打开却发现是骨灰盒,吓得哆嗦,赶忙送回来并连声道歉。司机躲过一劫,坚持赔偿并答谢,“如果不是骨灰盒,那些家电肯定就被抢光了,损失可就大了”。

还有一次,一个寿衣店老板在河南出差,深夜打了出租车。路上他接到电话,对方询问他们能否做祭祀的金元宝。“我们不做金元宝。”老板回应。出租车司机一听,来了兴致。“你是做黄金生意的?”老板摇了摇头,说:“做殡葬生意的。”司机一下就不说话了,让他下车,老板一路跟司机解释。

这个老板叫刘振伟,今年33岁,板寸头,精明能干,在市场开有四家寿衣店,同时也卖纸活,业务规模做得很大。刘振伟说,殡葬行业相对来说比较受歧视。他不时会见到有人在店外,想进又不敢进,“一看就发憷”。前两天,店里刚来过一个老太太,面带泪痕地走进店里,说老伴去世了,子女不在身边,她来选一套寿衣。说完,老太太就昏了过去,吓得刘振伟赶忙扶起,最后替她挑选了一套。

“我们自己没啥感觉。”刘振伟说,死亡与殡葬,在此成了一门生意与生计。这街上,有人用水晶棺冻西瓜和蔬菜,用骨灰盒装办公用品;还有的人,冬天一冷就套寿衣保暖。刘振伟养有一儿一女,在家经常摆弄纸制“悍马”,绕着钻进“富贵楼”与“仙人居”里。

“买个心理安慰”

冯海通开车回家时路过一个名为板西的村子,他说,这村子特色是做纸金元宝和金条。而他家所在的八西村,特色就是做淘宝,“米北庄附近的村子做殡葬的,加起来可能得有3万人”。

冯海通家里摆着两台印刷机,喷头不停地来回喷绘。夏天属于淡季,中元节刚过,他每天也得印上几十张哀悼对联。这是冯海通淘宝店的主业,能自产自销,同村做类似业务的有5~6家。初中毕业后,冯海通在米北庄以南的电缆厂干了十几年,每天坐厂里看机器,从每月200元工资挣到2000~3000元。他觉得无聊,在5年前辞职,全职做淘宝。

米北庄及其周边,殡葬业的产业特点是“一家一品”,在此基础上呈现出部分的“一村一品”特色。家庭作坊式的生产模式,像极了华北平原方正且明晰的田野。这也反映在米北庄的市场布局上,店铺小而散,各家门脸面积普遍在100平方米内。即使是生意做得较大的刘振伟,其四家店铺也不规律地分布在市场各处。

布局有一种默认的规则,比如寿衣和骨灰盒在市场入口,店铺较大;再往市场内走,店铺逐步变小,售卖东西也更加五花八门:水晶棺、尸体袋、防腐剂、各类绢花以及殡葬用品的零部件等等。市场另一端,则是服务市场的餐饮、零售与住宿。刘振伟说,这与市场发展过程有关。市场最初只有纸花、骨灰盒和寿衣,2000年后有了纸活、绢花等。他自己也遵循此过程,最早做寿衣,几年前也兼做纸活。如今在他最大的一家分店,几百平方米的库房内,一边是黑布罩起的寿衣,另一边则是五颜六色的纸活,反差明显。

刘振伟父母原本在集市卖香油。2005年,他高中毕业后没学可上,闲着无事就帮忙卖。一日,他路过市场一家寿衣店时,目睹了店里交易,看到一套寿衣当时卖了1000元。“这就能挣1000块钱?”刘振伟觉得不可思议,“又没啥成本!”回去之后就琢磨创业开店。

刘振伟的仓库内摆满了各类“纸活”

殡葬业的利润回报是丰厚的,刘振伟深信。直至自己开始做,他方才明白事情不简单。一套寿衣不只有一套衣服,还包括被子、帽子、鞋子、头枕脚枕、罩衣罩裤等近20多个配件,配件成本与寿衣裤相差无几。不过即使这样,十几年前,一套寿衣的利润也是可观的。“那可是十几年前的1000块钱!”刘振伟说。

米北庄是批发市场,商铺以批发为主,利润显著低于零售。市场内,批发商通常以10%左右的利润价格卖给中间商,后者再卖给零售商。当货物零售卖给消费者时,价格往往比批发价翻倍。一套质量好的高端寿衣,在刘振伟店里的批发价在400~500元/套,而在其朋友的淘宝店里,能卖上1000~2000元人民币;冯海通则说,他印的一对挽联,淘宝批发20元/张,到零售商处能卖100元/张,“我这20块还包邮,成本10块,批发一张就挣5块钱”。

利润最丰厚的是骨灰盒。“骨灰盒的基数最大,一个骨灰盒批发价几百块钱,但是能卖到上千元,高端的能卖过万。”冯子川说。冯海通最早开淘宝店就是主卖骨灰盒,直接从市场上拿货,有时一个骨灰盒进价200~300元,转手能卖700~800元。但卖了两年后,逐渐卖不动了——大家都知道骨灰盒暴利。

在冯海通的村子,不止一个人给我讲述过第一个做淘宝而暴富的同村人的故事。他是冯海通的好朋友,2008年即开了村里第一家淘宝店卖骨灰盒,客户主要来自北京等地。北京人讲排面儿,舍得花钱。进价200块一个的骨灰盒,此人能卖到3000块。他靠此实现致富,在周边地区买了几套房,还有一辆约40万元的车。卖往北京的骨灰盒,最多时一单就挣了两万元。

“殡葬品本身量少,用得不多,主要是逝者家人买一个心理安慰。”刘振伟坦承,与高利润相比,殡葬用品并无太多技术含量,成本低廉且创新停滞。

以寿衣为例,所有寿衣是均码,“按照200斤体重的来做,有些地方觉得寿衣越大,子孙越多福”。唯一的差别就是性别之分,男士朴素一些,女士花哨一些。刘振伟说,他从业12年了,寿衣样式几乎没有变化。有时,一件样式卖得太久了,客户觉得审美疲劳,就说能否换个样式。“差不多就类似于把V领换成圆领,但换了圆领后,V领还是能卖。”刘振伟将这种称为“微创新”。纸活同理,冯子川说,纸活的生产过程简单直接,主要靠当地工厂生产出平面纸,雇人按照折痕装配起来就行。“纸活的创新就是,比如这冰箱前几年卖红色的,我就把他改成蓝色的再卖。”淘宝商家“安祥居”直接总结:“咱们这儿的东西比较低端,门槛低,家家都能做,才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殡葬产业中比较明显的差异就是地域。比如北方的寿衣只穿棉的,厚而重,而南方则穿“单衣”,单薄的一件就行。再如纸活,东北一直喜欢大。“汽车冰箱恨不得等比例的,南方就要小一点。”冯子川说。

低门槛与高利润的局面,终究不能维持太久。几年前起,寿衣和纸活都开始出现利润下滑,现今维持在8%~10%左右,一般主要靠批发量取胜。刘振伟的店铺里堆满了存货和原料。这些货品一年能有1000万~2000万元的营业额,供一大家子约10口人吃饭。

冯海通的家中没有任何库存,只有一些印刷布和墨盒。他属小本经营,网上订一单,他就做一单。这也让他十分忙碌,通常要从早上6点忙到晚上12点。淘宝店能直接接触消费者,有时还得亲自开车去北京、天津送货上门。

从事与死亡相关的事宜让他时而遇到措手不及的事情。每当网络有类似“虐狗虐猫”事件曝出时,他的店铺都会被网友光顾。采访前两天夜里,他就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声音颤抖地问他:“你给我发这个对联是什么意思?”冯海通知道,自己的店铺又成了网络暴力的工具了。对方激动地说:“我要报警!”冯海通很无奈,只好说:“我会尽全力配合你报警。”他打算立下规则,若是零售,非本人收货的一律不发货。

偶尔也有让人感动的顾客。一个骨灰盒老板回忆,有一次,他曾接到一个女儿哽咽地打来电话,询问店里有没有呈四合院或别墅外观的骨灰盒,“我妈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没住过大房子,我想让她去世后能住在大房子里”。

2019年4月,也有这样一位顾客找到了冯海通,让他印刷一个超大横幅:“沉痛悼念 凉山大火英雄一路走好!”冯海通看了发货地址,是当时发生森林大火的四川凉山。他联系上买家,对方是一名退伍老兵,要去参加牺牲英雄的追悼大会。冯海通很感动,100多元的大横幅,他没要钱,主动免了单,“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出路

去冯海通家的路上,车过某村,只见一列高速铁路的路桩在田野上横贯而过。那是建设中的京雄(北京-雄安)高铁。到了他家,随处可见各家围墙外的天然气管道。冯海通说,前年雄安新区成立后,为了环保,冬季取暖改烧天然气。“新区成立以后,这边环境确实变好了,以前很少看见蓝天,一到冬天就是灰蒙蒙的。”

雄安新区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新区成立后,当地开启环保整治,推进殡葬改革,禁止焚烧花圈纸活、禁止土葬等。如今在雄安的乡村,不时能看到“强化殡葬改革 破除殡葬陋习”的标语。而这些变化,也开始影响到市场的商业生态。

冯子川店铺对面是他哥哥冯大伟的店铺。与其他店铺老板的闲暇不同,冯大伟一年多来常要外出忙碌。他主要售卖和出租电子花圈——新区成立后,由于禁止焚烧,电子花圈一下子迎来了米北庄市场风口。用冯子川的话说就是,“现在市场上最热门的话题就是电子花圈”。

我跟着冯大伟去了当地一户正在办丧事的人家,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葬礼现场。灵堂外,两队电子花圈排列着,花是仿真的,环绕着中间的LED屏,上面滚动着逝者姓名和悼念字样。灵堂外的拱门也是电子的,还有成串灯饰,地面布满电线。冯大伟说:“电子花圈就是环保,不用焚烧,到了晚上还漂亮。”

这些电子花圈都是逝者亲人从冯大伟店里租来的,租金20~30元/3天,一共租了52个,冯大伟赠租了拱门。“多的租50~60个,少的租10~20个。”冯大伟说,这种租赁业务“几乎每天都有”。由于要调试和回收设备,他经常要外出跟着,在客户家里吃饭。设备调试简单,屏幕上需要什么字样,他用手机APP就能打出来。他指着拱门一旁的“童男童女”说:“这个以后也能电子化,大晚上也能动的那种。”

冯大伟此前做红薯生意,有季节性。2018年,在冯子川等人建议下,他进入市场做电子花圈,一年多来在米北庄的此项细分领域做到第一。他说,最初他本想靠批发售卖挣钱,后来发现租赁业务十分火爆。他旗下有100~200个电子花圈,皆是自产,买来仿真花、不锈钢和LED就能焊接,“成本不高,就几百块钱”。

冯大伟说,作为新生事物,电子花圈目前仍是暴利的。以出租为例,一个电子花圈20元/3天,“哪怕是7块钱一天,这也是暴利啊,你租个几十天就能回本了”。投资不过一年,冯大伟早已实现盈利。市场也闻风而动,目前在上百家店铺中,已有4~5家电子花圈店铺,新做的电子花圈摆在路边展示。类似新入者多了,利润也开始慢慢下滑。去年此时,一个电子花圈能卖到800~1000元,现在只能卖到600元了。

政府的环保整治,也让很多不达标的工厂关停。刘振伟此前的寿衣厂离市场不远,整治后他将工厂搬到了辽宁锦州,离市场500多公里。算上运输在内,成本涨了5%左右,而需求却是在下降的,寿衣相比2~3年前销量下滑了约10%左右。在可预见的未来,他觉得日子并不会好过。

“这些年需求下降得厉害。”刘振伟说,很多以前进400~500元/套的高端寿衣的客户,这些年开始进300~400元/套的中端寿衣,以前主卖中端的客户,也开始进低端货。在他看来,可能是老百姓手里没钱了,米北庄的高端产品也没了竞争力。他的原材料商来自浙江杭州,与高级定制品牌“瑞蚨祥”属同一供应商。一次,他在北京王府井旅游,无意间逛到了瑞蚨祥的实体店,发现同样材料的衣服,瑞蚨祥售价有他的十倍之多。“做殡葬生意就是这样,没有品牌,没有创新,也没有特别火的时候。”刘振伟苦笑说。

与此同时,市场开始出现搬迁传言,很多商户都听说过,但没人能讲清楚未来到底会怎样,只能干一天挣一天。近年来,由于电商兴起,信息壁垒不再存在了,批发的中间环节被大幅压缩,殡葬业过去的暴利也不复存在。除清明、中元节等节日外,集市上人流变得稀少。“最火的时候,集市里是不能过车的,现在随便开。”刘振伟说。

其中一条出路是做电商,直面消费者,提高利润。冯海通的村子约300户人家中,做淘宝的有40~50家,一些人是从关停的中小企业中转来的。“一家一品”的情况下,彼此靠着差异化的策略,相互竞争和扶持。比如,冯海通是做布对联的,他一个哥哥就做泡沫印刷。同村的人中,有专卖尸体袋的、只卖骨灰盒的。彼此之间缺啥,就去对方家里拿货。

淘宝店每年能给冯海通带来10万~20万元的收入,他靠此养活一家四口。他还有一个肝硬化晚期的高龄奶奶,每年治疗费用约二三十万元,需要由他和他父亲还有几个叔伯分摊。平均下来,冯海通平均每年都要花七八万元给奶奶治病,这是他运营淘宝店的主要动力之一。奶奶几次去北京看病,都是冯海通开车带着。这条线,他送货走过无数次,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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