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春天来了，3月8日，满天都开着美人花。
他给了世界四季的头发，如果我是清帝的话。
——艾晓东《美人花》
这是一位女诗人套写的纪念三八妇女节的现代诗。春风杨柳万千条，又到一年一度“国际劳动妇女节”了，这是女人花盛开的日子。关于这个节日还有许多别称，诸如女生节、女神节、女王节、丽人节、女郎节，等等。
这一天，我们除了给心仪的美女、给我们亲爱的夫人、敬爱的母亲，送上鲜花送上礼物，送上最真最美的祝福之外，往往还要献上几句赞美的话语。但是再怎么拽词拽文，总感觉少了一些文化底蕴，总不如古人咏赞女性美的诗词精美经典。
古代文学作品中，赞美女人的句子实在太多了，浩若烟海，不胜枚举。在此，选取一些有代表意义的古诗词，留待给大美女小美女“献殷勤”时派用场。
《诗经》是我国古代诗歌的开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先从它说起吧。《诗经》中涉及女性形象的诗歌据说有100余首，约占全部篇目的三分之一，有学者据此称之为“女性文学”。我觉得最为经典的当属《卫风·硕人》，其中有句：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庄姜是齐国的女子，该诗极力描写了庄姜出嫁时的盛大场景和极致的美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已经成为形容美女的标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更是生动地写出了庄姜的灵气。
当然，《周南·关雎》也给我们列出了好女子的标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什么是“窈窕淑女”呢？内外兼修、表里如一、品行俱佳，才是真正的美女。
李延年是汉武帝时的一个乐师，很有音乐天赋，在一次宫廷宴会上，他演唱了一首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诗中的美人姿容举世无双，气质超凡脱俗，不与庸人为伍而自重独立，她只要对城上的士卒望上一眼，就可以让城墙失守。据说汉武帝听后，发出疑问：“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平阳公主推荐了李延年的妹妹，汉武帝召来一见，果然曼妙无双，与歌中女子如一。这即是汉武帝刘彻的宠妃李夫人，世称“孝武皇后”。
被称为“乐府双璧”的汉乐府诗《孔雀东南飞》和北朝民歌《木兰诗》，塑造了两位美女形象。《孔雀东南飞》里有这样的句子：
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
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这是对故事女主刘兰芝的精彩描写，因其对爱情忠贞不二，不屈服于封建礼教，使她成为文学史上富有叛逆色彩的妇女形象。《木兰诗》里写道：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
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这是替父从军、血战沙场、凯旋而归的花木兰形象，自此英姿飒爽、光彩照人、富有侠肝义胆的传奇女子，载入史册，千古流芳。
汉乐府还有《陌上桑》里的那个秦罗敷，“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秦罗敷的美丽是“清水出芙蓉”的天然之美，是劳动人民的朴实之美，美得令人目不斜视，忘记做事。
三国时才高八斗的曹植创作了辞赋名篇《洛神赋》，他极尽溢美之词，描绘了神女洛神美丽绝伦的形象：“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从容仪、举止到服饰，无一不美，不过这种“美”是飘渺迷离的，也是高冷不可及的。
接下来说说赵飞燕，就是“环肥燕瘦”成语里的“燕”，是汉成帝刘骜的第二任皇后，也是一位著名的舞蹈艺术家，独创了“掌上舞”“踽步”。看看诗仙李白怎样赞她：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李白不光写诗赞美赵飞燕，他还夸赞杨玉环：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据说李白把杨贵妃赞美得一高兴，竟屈尊为其磨墨，还令大宦官高力士为他脱靴。
写杨玉环最出彩的，当数被称为“诗魔”的白居易，他写有一首长篇叙事诗《长恨歌》，形象地叙述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悲剧。其中赞美杨贵妃的名句太多了，比如“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杨贵妃是个胖美女，有多胖呢？据说她身高大约在165厘米，体重68公斤。所以说美女胖呀瘦呀不必太在意，北宋苏轼说得太好了：“短长肥瘦各有态，玉环飞燕谁敢憎！”
关于古代“四大美女”，明代戏曲家汤显祖在名作《牡丹亭·惊梦》里云：“沉鱼落雁鸟惊喧，闭月羞花花愁颤。”沉鱼是指西施，西施在河边浣纱时，鱼儿看见她的倒影，忘记了游水，渐渐沉到河底；落雁是指王昭君，昭君与单于结成姻缘之时，大雁看见马上的王昭君，忘记扇动翅膀，跌落地下；闭月是指貂蝉，其义父东汉末年名臣王允逢人便夸：我的女儿和月亮比美，月亮比不过躲在云彩后面；羞花是指杨玉环，杨玉环摸了含羞草一把，含羞草竟害羞地闭起了叶子。
不仅赞美大美女，古人也爱写诗咏赞小美女。唐代诗人杜牧到长安赴任，与扬州青涩小歌女作别时，写了一首《赠别》，诗曰：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把这位妙龄少女身姿体态写得是惟妙惟肖，后两句简直是惊为天人：扬州的春天再美丽，也美不过你哟！与杜牧差不多一年出生的韦庄也爱江南美女，他夸的是酒坊里卖酒的小姑娘：“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无独有偶，宋代王奕写有《见陈月观》，其中一首也是写小美女的，写得相当有味道：
步雩习风腋，自觉聪明开。
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到了宋代，不得不说李师师。她是北宋末年青楼歌姬，擅长歌舞，深谙诗词，其才情容貌非常人能及。据传，李师师曾深受“文艺范”皇帝赵佶喜爱，文人雅士、公子王孙也竞相垂青。张先、周邦彦、晏几道、秦观这些名留青史的大词人，都曾写过词给李师师。
最有名的，是周邦彦的《少年游》和晏几道的《生查子》。前者为：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后者是：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
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
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水浒传》里的浪子燕青与李师师也有一段纠结不清的姐弟恋，梁山好汉大哥宋江还为她写有一首《念奴娇》，其中有句：“翠袖围香，鲛绡笼玉，一笑千金值。”
清代文人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以惊人定力创作出巨著《红楼梦》，描写了数百个性格各异的人物，塑造了包括金陵十二钗在内的大约400个女性，而林黛玉是其中最出类拔萃、最为经典的一个，从对林黛玉的这段描写，就可见一二：“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这种弱不禁风、多愁善感、冰雪聪颖的女性之美脱颖而出。
“我有花一朵，花香满枝头，谁来真心寻芳踪。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女人如花花似梦......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女人如花花似梦……”轻轻哼唱这首旋律优美、情感充沛、颇具怀旧风的老歌，不由想起那个倾情演唱这首《女人花》、如风一样飘逝的“香港的女儿”。
是啊，女人是属于春天的，有多少个女人就有多少朵花；花有多美丽，女人就有多娇艳！正因为有了这娇艳的花儿，春天才如此斑斓；正因为有了绚丽的“女人花”，这世界才风情万种、丰富多彩，令人无限眷恋！
-作者-
刘琪瑞，男，山东郯城人，一位资深文学爱好者，出版散文集《那年的歌声》《乡愁是弯蓝月亮》和小小说集《河东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