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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尾鬣蜥】海子诗社│江飞泉诗歌:入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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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市顾问:杨克

姜飞飞出生于福建建宇,目前居住在深圳龙江。

商学院背景,毕业江西财大,北科大MBA,诗人,传记作家,深圳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诗选刊》《羊城晚报》《当代汉诗》《红棉》《参花》《打工文学》《当代文学》等。《荔枝公园》荣获睦邻文学奖,《守夜人》入围金迪诗歌奖,《十夜谈》获得中华文学优秀作品奖等。

江飞泉诗歌:入殓师

01

入殓师

帮她擦洗身子

温水浇着她的身子,瘦骨如柴

眼看太阳花泄去最后的金色

无能为力

连同低垂的花瓣里最后的一滴水分

她不屈的眼角,干了的泪痕还在

而屋外下着雨,风很冷

这是正月下旬的一天

在之前,她认出我,眼睛放光

瞳子里的那点光亮似乎要点亮黑夜

这灯盏里燃着的最后一根灯芯

随时都会在风中熄灭

喝了最后两匙清水,她抓住我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

闭上眼睛,安详睡去

她的身子如此轻薄,当亲人们轻轻地

把她放在安静的大堂,盖上毯子,青烟缭绕里

她轻唤我,“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啊”

最后一程蚀骨般漫长。我心跳厉害

他们抬着她放进火化炉

我们一言不发地捡着她的骨灰,充满刺眼的温度

灼烧我的心。装进匣子,用红布包裹着

我始终紧紧地贴在怀里,生怕一松手

整个世界都失去了

02

若你融入高山

归于根与茎,归于浪花的牙齿

鱼的翅,月光的触须。一只飞蛾的影子

布绒玩具立于硕大的蜗牛的触角

我化身一只魔兽。虚拟的孔武有力

被击碎的蛋壳,如玉米剥落的牙齿

无数弹壳脱离枪膛

天堂理应离开地狱

蝉的蜕,蛇的皮肤,龙的脚趾

之于我,刚硬的角质层。目光虚无之外

长眠于泥土之下

若是你融入泥土,浸入高山

我从你的阵地撤退

不堪一击

在双层皮肤之间,刀的痕迹昭然可见

也呈现于你与我的爱之间

03

夏至

毫无预兆,当我从一张画里撕下面具

摊在雕花的桌面

夏至,从年迈的皱纹里走来

这个六月,从喧哗的苦性食物里

抽出筋骨,中和过量的盐分

或从甜浆果里捣出浓汁,用琥珀碗盛放

剪断脐带的婴儿在温水里受洗

琴匣搁浅在门后,那从楠木取下的肋骨

损毁于琴弦的哭诉

六月的黄昏燥热,荒无人烟

一条长尾鬣蜥从棕榈树下经过

一颗橡树果实落在我左肩

04

姓氏

符合的迷局渐远

留下残缺,不谙世事的沉默

味蕾低垂。而被咀嚼多遍的残渣

无声无息

止血线上涨。飞沫,或扬起的裙裾

如凤尾蝶——飞过芦苇荡,路过无字碑

——亡灵书召唤着不屈的人,写满咒符的沙滩

一张鼓起的帆立在脚与星宿之间

大海是一头发怒的母狮。被浪花淘洗的砂砾

闪烁其词。光芒止于野火

正如冰冻止于狂怒。而愤懑滴落的冻土

宛如白夜扬起,斜向上的视角弹奏的赞诗

荒野缓缓站立。野兽到处摇摆身段

走过荒废的椴木丛

风停歇

在浮躁的尘世

在静夜里

你的心灵也许需要

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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