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本报记者 伍月明 童海华 广州报道
2016年12月，原环保部和原质检总局联合发布了《轻型汽车污染物排放限值及测量方法（中国第六阶段）》（以下简称“国六”）的标准。
“虽然厂家正在积极准备应对，但符合标准的国六车型很少，最快也得2019年年中才能上市。”深圳东用郑州日产的一位经销商周洋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目前存货较多的还是国五标准的车型。
记者调查发现，周洋的处境其实是深圳众多经销商的缩影。被称为全球史上最严的国六标准，率先在深圳地区实施，令不少车企经销商面临青黄不接的尴尬：国六新车不足以供应，国五库存压力过大。
今年以来，国内车市频频遇到“寒流”。据中汽协数据显示，9月汽车销量为239.41万辆，同比下降11.6%；10月汽车销量为233.4万辆，同比下降10.1%；11月，无论是轿车、MPV还是SUV销量均同比下降，11月综合销量同比降幅为18%。
国六标准的提前推行无疑使得步入冬日的车市雪上加霜。目前，北京、天津、广州等多个城市因此推迟了国六标准的实施时间。
2018年11月1日，深圳率先实施柴油车的国六政策，不多久便被迫叫停。近日，深圳市信息委向深圳市政府提交《关于提请给予我市机动车提前实施国六排放标准过渡期的请示》，当中提及，将深圳机动车（新车）执行国六标准的时间推迟至2019年7月1日，不过并未有相关信息回应。
对此，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建言，应该强化国家环保部门的统一协调，实施区域一盘棋措施。国家应充分调研跟踪国六车型的推出进度，合理确定各类区域统一的国六实施时间，提早实施应科学安排进度。
国六标准汹汹来袭
一则环保政策引发了车市“蝴蝶效应”。
据原环保部数据显示，2009年以来我国汽车产量居世界第一，2013年以来更是每年产量突破2000万辆，截至2015年底，汽车保有量突破1.7亿辆，其中轻型汽车1.5亿辆左右。
据测算，2015年全国机动车四项污染物排放总量为4532.2万吨，其中一氧化碳（CO）3461.1万吨，碳氢化合物（HC）430.2万吨，氮氧化物（NOx）584.9万吨，颗粒物（PM）56.0万吨，汽车排放的各项污染物排放所占比例为：CO占86.9%，HC占83.3%，NOx占92.2%，PM占95.7%。
考虑到我国的环境质量改善需求，形成了一个全新的自主技术标准。2016年12月，原环保部和原质检总局联合发布了国六的标准并提出，轻型车国六标准采用分步实施的方式，设置国六A和国六B两个排放限值方案，分别于2020年和2023年实施。同时，对大气环境管理有特殊需求的重点区域可提前实施国六排放限值。
今年7月3日，国务院公开发布了《打赢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计划》，要求加快改善环境质量，打赢蓝天保卫战。当中提及，到2020年7月1日，轻型车将强制执行国六A排放标准，至2023年7月1日，轻型车将强制执行国六B排放标准。
基于此，部分省份纷纷出台政策宣布，将提前开始执行国六排放标准。其中，自2018年11月1日（含）起，在深圳市注册登记、外地转入的变更登记和转移登记的“轻型压燃式发动机汽车”应当符合国六标准；“轻型点燃式发动机汽车”符合国六标准的时间被确定为自2018年12月31日（含）起。
记者注意到，除了广东、海南地区率先提前执行国六排放标准外，其他省份实施国六标准的进度存有较大差异。其中，北京于2020年起实施国六B排放标准。而杭州市于2019年7月1日起，提前实施国六排放标准。
车企推出国六不达预期
实际上，在业内人士看来，提前实施国六标准存在较大风险。
记者向深圳多家车企经销商了解到，目前市场在售的主要都是国五车型，只有极少数企业的车型完全达到国六标准。
“虽然厂家正在积极准备应对，但符合标准的国六车型很少，最快也得明年年中才能上市。”周洋表示，“国六的价格通常会贵于国五，而国五比国四贵了3000元。”
通常，汽车节能环保技术的升级，需要一定的准备周期。排放标准调整将迫使车企在短期内对在售车型进行相应升级，如若预留周期不足，根本无法完成车辆在燃效、排放上的升级换代。
据生态环境部大气环境管理司司长刘炳江此前透露，和国五标准相比，实施国六新标准，主要改进催化转化器中的催化剂（增加贵金属用量等）、改进燃料喷射方式、改进ECU电控单元、改进发动机燃烧室的构造（包括吸气时的控制等）、增大炭罐容积、改进燃油系统密封性、升级OBD系统等。由于我国国五以前柴油车排放限值较低，国六首次采用燃料中立原则，柴油车升级难度高于汽油车。其中轻型汽油车单车升级成本约需1200元，轻型柴油车单车升级成本约需4000元。
据机动车环保信息公开工作情况显示，2018年9月，共有358家企业公开了2540个车型的环保信息，其中国四车型72个，国五车型2050个，国六车型121个，电动车型297个。国六车型在市面销售车辆中的占比仅仅为5%。
截至2018年12月13日，共有54家企业838个车型630363辆车进行了国六环保信息公开，比上周汇总环比增加48个车型、62735辆车。数据显示，尽管进入目录的国六车型在不断增加，但与主力军国五之间的差距较为明显。
不过，目前已有多家汽车厂家注意到国六标准实施的紧迫性。广汽丰田、东风日产、华晨宝马、上汽大众等品牌达到国六排放标准的车型相对较多。记者从广汽丰田方面获悉，针对国六排放标准，广汽丰田早已提前应对，目前全系车型基本上完成升级国六的准备，将根据国家和各地区政策要求以及市场需要，推进国六车型的供应。
广汽三菱相关负责人则告知记者，工信部2018年第57号公告显示，广汽三菱符合国六排放标准的欧蓝德、劲炫5款新品位列其中。这标志着广汽三菱的产品序列已初步吻合国家的能源与环保战略要求。
此外，东风日产的轩逸、天籁、逍客等车型，广汽本田和丰田旗下的雅阁、凯美瑞以及汉兰达等，都通过了国六尾气排放标准。
在汽车分析师任万付看来，国内的汽车市场短时间内完成技术革新与产品迭代，对于车企而言仍是艰巨挑战。不达预期的主要问题还在于各车企研发实力参差不齐。记者了解到，升级后的国六标准比国五标准对排放的标准严苛将近50%，对发动机技术的要求异常严格，除了给车企带来技术方面的挑战外，企业的运营成本以及整车的销售都有所影响。
崔东树并不认为技术方面升级对于车企存有难度，难度在于政策给予的时间节奏的把控。目前几个月国六车型推出仅有总车型型号数量的5%左右，进度偏慢。在国六标准实施中，各地政府环保部门的决策信息不够充分，市场和产品对应情况不是很清晰的把握，应该强化国家环保部门的统一协调，实施区域一盘棋措施。
国五车型或将被迫迁出
“随着国六政策实施的临近，广东地区预计会降价销售国五车型到其他省份。”在崔东树看来，这不仅会扰乱市场秩序，更会让经销商利益受损，从而影响经销商的进货信心。
不过对于经销商来说，这也许是他们去库存的最为主流的办法，特别是此时，国六标准车型还未有大量到店的空窗期。
位于深圳地区广汽本田的经销商储仁（化名）告知记者：“目前并不会对国五车辆进行大幅降价，一旦国六排放标准以下的车型无法迁入，影响正常流通时，会考虑寻找没有限迁的城市销售来减少损失。”
储仁向记者透露：“尽管目前只有三款广汽本田的车型能够达到国六标准，但车架优惠较大的时候，厂家的贴息、置换政策会有所收紧。此外，也有一些客户不需要在深圳上牌，也会选择图便宜购买国五标准的车型。”
广汽丰田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在海南和广东的深圳、广州等提前实施国六的区域，广汽丰田已经对应供应国六车型。现有车型的厂家指导价格均不变，具体车型的终端成交价格可咨询当地经销商。
从数据上来看，2018年11月30日，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发布的最新一期“中国汽车经销商库存预警指数调查”VIA（Vehicle Inventory AlertIndex）显示，11月份汽车经销商库存预警指数为75.1%，环比上升8.2个百分点，同比上升25.32个百分点，库存预警指数位于警戒线之上。
任万付认为，深圳地区已经推迟实施国六标准。目前国六标准的实施时间各地并不统一，对于厂家来讲，国五车型的销售依然是目前的头等大事，尤其是在今年汽车市场销量不景气的情况下。国六标准实施时间的不确定性，也增加了部分消费者的观望情绪。
“经销商对于国五新车的销售问题并不需要过分担心。”任万付分析，“一是政策实施肯定会留窗口时间，供整车厂进行产销调整；二是政策实施时间各地并不统一，车辆可通过整车厂或其他渠道转卖未实施国六的地区。”
在崔东树看来，目前深圳地区的经销商面临年末急于清库存，又不敢提前进货的窘境，预计到明年2～3月，才会有大量的国六车型到店，这之间的空档期将给车企以及经销商带来很大的影响。
崔东树提及，国五车型的迁出也会带来较多的不便利，对经销商库存的消化以及各地的销售秩序都会带来一定的干扰。建议各地国六标准实施应强化国家统一协调，各地自行制定超前的标准容易形成攀比的现象，不利于车市的销售、资源配置。
据南方网报道，深圳市经信委于近日向深圳市政府递交请示，申请暂缓实施国六标准：一是将深圳机动车（新车）执行国六排放标准时间推迟至2019年7月1日；二是对深圳二手车流通领域执行国六排放标准给予一年过渡期。截至记者发稿时，经信委并未对外公示其申请反馈信息。
（编辑：赵毅 校对：颜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