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卡车之家 原创】其实我很喜欢到处飘，不是喜欢哪座城市，只是单纯的喜欢路上的风景。很早之前就想着能有一次跟车之旅，坐在大卡车之上，近距离接触在卡车上生活的那些人，了解特殊的卡车文化。这次跟车其实比较突然，本来只是一次采访，但是聊着聊着觉得有必要跟着走一趟，于是就有了这一次跟车之旅。
● 衡阳—杭州—衡阳 生活就是一个圈
12月6日，我从武汉坐高铁到衡阳东站，然后辗转几次终于到了约定的地点，一个比较偏僻的中通运转中心。到了之后先找到住的地方，耐心等待卡友刘师傅和他的搭档张师傅的到来。他们是凌晨四点从杭州出发，按照往常的速度，他们会在七八点左右就到，但是遇到高速堵车，延误了三个小时后晚上十点才到。
终于在晚上十点见到了两位奔波了18个小时的卡友，一起聊聊天吃个饭就到了11:30。与他们约定好第二天出发之前电话叫醒我之后，他们回去厂里等待装货卸货，第二天凌晨，他们又将踏上旅途，去往杭州。
凌晨三点，我还在梦中的时候，接到了刘师傅的电话，他们十分钟之后到我住的旅馆楼下，我赶紧起床收拾收拾，下楼和两位师傅碰头，上车开始今天的行程，我的第一次跟车之旅正式开启。
从衡阳出发到杭州，公司给出的规定时间是16个小时，这之间除了服务区上卫生间的时间外，基本不停车，累了稍微躺一会换一位师傅开。今天出发的时候是刘师傅在开车，张师傅在休息。问了一下才知道两位师傅昨晚等着卸货装货就到了一点多，还没眯一会就被叫起来发车，没办法，只能在路上边走边休息了。
凌晨三点还在高速上行车的，大都是卡车司机，他们的作息时间与我们不同，在我们还在梦里的时候，他们还奔跑在黑暗里。
两位师傅的生活就像一个个圈，在衡阳从凌晨三点出发，晚上十点到达杭州，第二天凌晨接着返回衡阳，一个圈完美闭合。如此密集的行程让他们与外界接触很少，只在自己的老乡同行之间交流，这其实也是一个圈，圈子内外泾渭分明。尽管他们每天走南闯北，但是对于城市的快速发展，他们也只能通过哪里修好了一段高速路来理解。
两位师傅今天开的车是新款柳汽乘龙H7，搭载康明斯425马力发动机，匹配法式特12挡变速箱，4x2，后桥采用气囊悬架，连车带挂17.5米。才买了一个多月，已经跑了3万多公里，目前油耗24.8L/百公里，比公司规定的27要低不少，这省下来的钱就当作奖金发给他们。
由于他们开的是快递运输车，平时拉的货比较轻，这次车货总重才24吨，离规定的35还差近10吨。货轻对于车和司机而言都是好事，方便驾驭，又对车辆磨损较少。GB1589新政的出台，得到了卡车之家论坛上几乎所有的卡车司机们的支持，不超载不超限，是最基本的原则。
● 堵车是家常便饭 能不停车就不停车
从衡阳出发没多久，雾气比较多，不过是一团一团的，“就怕前面雾气太大高速封路了，”开车的刘师傅说。一语成偈，7:50到了江西宜春境内时，前面突然堵车了，然后因为大雾不利于行车，我们被赶下了高速，道路封闭。停在高速下面等了三个小时之后，才再次出发，此时已经11:00了。
两位师傅都是宜春人，选择这条线路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它会经过家门，有时候也许可以短暂地在家吃个饭，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对他们来说却是奢求。在宜春停留了三个小时候，我们再次出发，刘师傅因为家里有事临时下车，剩下的行程将由张师傅一人开车。
中午12:00的时候，准备吃午饭了，张师傅掏出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叫了两个菜，与饭店老板约定好在哪个收费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开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到达约定的收费站，饭店服务员已经拿着饭菜等着了，拿到饭菜之后，在收费站直接掉头接着上高速找服务站吃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高速封闭的原因，车辆非常集中，一些小的服务站早就人满为患，直到进了东乡服务区，此时已经两点了，饭菜都差不多凉了。
张师傅赶紧把车开进去，抓紧时间吃饭，不到半个小时，再次出发。因为本来按照原来的计划，晚上七点就可以到杭州，然而耽误了三个小时后，到达的时间就要延后到十点，那时再排队等卸货装货，12点前能睡觉就该值得庆幸了。
就这样，张师傅一个人把车开到了杭州，本来按照前几天的安排，他第二天凌晨还要把车开回衡阳。但是一个好消息传来，公司决定给这个路线增加一台车，这样就有三台了，此前两天一个来回，现在是三天，到了杭州后可以休息一天。尽管只有一天时间，但是对于两位师傅来说，意义确非凡。
张师傅说：“孩子在县里读书，我就把家安在了县里，现在每个星期可以回家一趟。”把孩子接回家，做点孩子爱吃的饭菜，这就是他的幸福。
● 吃喝嫖赌抽 司机们无聊时的消遣
关于无聊时候的消遣——吃喝嫖赌抽，几乎就是司机们的全部，大多数司机都沾过，甚至样样精通的也有很多。
在我印象中卡车司机几乎都是烟鬼，因为长时间驾驶很容易导致身体疲劳，而烟的味道就是他们的兴奋剂，它能起到提神的作用。但是很意外，两位师傅都不抽烟，“如果犯困了就靠瓜子零食打发”。对于不太喜欢闻到烟味的我来说，能全程没有烟的“熏陶”，我是该值得庆幸。
虽然两位师傅不抽烟，但是喝酒却免不了，不过他们有自己的原则，就是“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一般都是在临睡前稍微喝一点点，他们认为这样有助于睡眠。
“赌”，是两位师傅年轻的爱好。刘师傅就是因为赌，前后输了差不多40万，自己买的车没法开下去了，只好卖掉来打工。卡车司机在跑车的时候，没有什么消遣，有时候为了等货一等就是几天，所以遇到几个老乡的时候，赌桌就成了他们最简单的聚会场所。经过一系列教训之后，两位师傅已经不再赌博，“现在偶尔还会打点小麻将，输赢都不太大，权当消遣了，”刘师傅说。
最后是“嫖”，这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虽然我们聊的不多，但是对于经常跑车的人而言，常年不在家，生理的需要再加上没有什么约束力，去色情场所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司机师傅们大都知道哪里有这些打擦边球的场所，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违法行为，但是生理的需求还是让他们铤而走险。
● 面对交警路政 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对于大部分司机而言，交警路政应该是他们最不想面对的，“有些地方的交警喜欢站在服务区出口的地方，专门盯着打没打转向灯，没打或者慢了点，一张罚单就来了。有时候打了灯，转动方向盘之后，转向灯归位了，依然是一张罚单。”现在他们养成了打灯之后还用手掰着的习惯，防止自动归位。
他们说尽管交警的罚单频繁，但是罚款不算多，相对而言，路政就比较可怕，他们罚的钱动辄上千乃至上万。如果是自己确实有问题的，被罚了没有话说，但是“以前还遇到过开收据要钱的”，为了钱而罚就有点没有道理了。罚款不是目的，但是如果以罚款为目的，我们的监管部门就该有所作为了。
几乎所有的卡车司机见到交警路政之后，态度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句话没说好惹恼他们。但是当面笑嘻嘻，背后骂娘的大有人在。在特殊的环境下生存，性格也在发生着变化，也许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
● 编后语：
长时间驾驶，作息不规律等因素导致卡车司机的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路政交警的压力，养家糊口的压力等等，让司机们倍感辛苦，与外界接触太少饿了没有一个释放出口，其心理健康问题甚为堪忧。
从12月6日晚上十点到7日晚上十点，整整24个小时都在车上度过，我只是待了一天的时间就有点受不了，但是想想他们每天都是这样度过，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张师傅说以前刚开始的时候在车上睡不着，现在已经习惯了。
到了晚上十点多，我和张师傅才到达杭州下沙收费站，距离中通杭州运转中心已经不远了，此行也算是结束了。我的跟车感受犹如过山车，起伏不定，期待－兴奋－平静－犯困－无聊－烦躁－遐想－平静－回味－期待，如同一个圈，转来转去又回到起点。（文/图 洪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