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 
作者：虹摄库尔斯克
说到德国空军亨克尔He-111中型轰炸机，熟悉二战的朋友会很快将其与著名的不列颠空战联系在一起。该机是德国在二战期间使用最频繁的轰炸机，也是在二战初期第一种德国空军中型轰炸机，也最能够象征德国空军轰炸机联队的形象。
鲜为人知的是，中国也曾购买和使用这种轰炸机，似乎中国空军大机群轰炸就在不远。但结果如何呢？这些德国轰炸机在中国又有什么悲剧故事呢？
图片：参加不列颠大空战的He-111轰炸机，该机一度成为德国空军轰炸机部队的象征。
1936年春，两架试生产型He-111A-0轰炸机被生产出来，并送往测试。不过由于初始机型尚不完善，飞行速度和机动性都没有能够达到德军的要求，因此仅生产了10架就被德军所拒用。此时，中国广东地方派出的军事采购团前来洽购战机。德国人本着废物利用的想法向中国推销这种轰炸机，对于中国广东空军来说，这种所谓的新型轰炸机的性能还是能够满足需求的，于是就一拍即合。
德国人在拆除机上的德空军制式轰炸瞄准器、无线电通信导航设备，以及飞机自毁装置后，将这些飞机打包装箱运来中国。
图片：一架被命名为“粤公务员号”的He-111A-0极初期型轰炸机。
He-111A-0型轰炸机是该系列的试生产型，与原型机一样装有690马力的BMW.Ⅵ6.OZ型水冷发动机，机身上下各设枪座一处，各装7.9毫米机枪一挺，机头也安装有一挺7.9毫米机枪，该机最大载弹量1000千克。但由于发动机功率不足，导致航速偏低。
但该机已经具有了后期型He-111的典型外形，即采用流线形机身和翼根后缘凹陷的椭圆平面形机翼及尾翼，一对水冷活塞发动机对称安装在悬臂上反下单翼上。不过这种早期的He-111A-0型轰炸机有一个透明的投弹手/前机枪手机头舱和一个常规的机身上部驾驶舱。而后期的He-111轰炸机系列干脆将投弹手及其他空勤人员集中安置在机头一个全透明的流线形机头座舱内，前机身背部不再有突出舱盖。
图片：装备德军的He-111A-0型轰炸机，由于性能不佳被德军拒用，后来这批飞机直接打包卖给了中国。
1936年，这批He-111A-0型轰炸机运往中国，原定的10架轰炸机实际上交付了8架。由于是德国空军不用的二手飞机，所以其中能用的只有6架，另外2架是作为拆零的备分机。
这些飞机部件拆箱后，在广州东山飞机修理厂完成了6架飞机的组装，编入广东空军第四队，成为中国空军当时唯一的现代化重型轰炸机（德军称中型轰炸机）。
后来，这些飞机重新整编，改编为中国空军第八大队第十九中队，驻防南昌后迁吉安。1937年“8.13”淞沪会战爆发后移防汉口，与第三十中队的美制马丁 139WC型轰炸机（即飞到日本撒传单的飞机）联合参战出击。
图片：美制马丁139WC轰炸机（上）和德制He-111A-0轰炸机是当时中国空军仅有的两种重轰炸机。
到淞沪会战爆发的时候，这种买回来仅一年多的“新型轰炸机”，就因为缺乏备件等问题，从最初的6架飞机可以使用下降到了只能保持3架飞机可以出击的窘境（说明买飞机是永远买不回现代化的）。
1937年8月20日下午16时，中国空军的三架He-111A-0轰炸机首次出击，轰炸位于上海江湾地区的日军司令部。每架飞机上都有3名飞行员，分别是队长兼轰炸员和前机枪手、飞行员、上下机枪射击手，三架飞机共9人出征。
到达目标上空后从1500米高度下降到1000米左右进行单机连续投弹，三架飞机轮番进入轰炸航路，向目标投掷了燃烧弹和航爆弹。完成轰炸任务后，三架德制轰炸机返回了南京大校场机场，受到孔祥熙、宋霭龄等热烈欢迎。宋霭龄还向出击的三架轰炸机的机组人员每人送了一件飞行夹克，上印“捍卫祖国抗战到底——宋霭龄赠”的字样。
图片：中国空军使用的亨克尔He-111A-0轰炸机复原图。该机虽然有三挺机枪，但只有2人来操作，防御火力明显不足。
8月21日，三架轰炸机又出动轰炸登陆上海的日军，重点打击登陆点的日军。好在当时日军在陆上还没有机场，制空权尚在中国空军手中，因此轰炸并没有受到日机拦截。
22日，三架轰炸机起飞轰炸吴淞口敌军占领的码头，破坏日军登陆企图，并帮助防守上海北部的大场机场，如果该机场被日军占领，则会使其拥有陆上基地，上海上空的制空权就将易手。当天的轰炸遭到了日军航母上起飞的3架95舰战的拦截，不过由于三架轰炸机密集编队，防御机枪也严正以待，加之不久中国空军霍克III驱逐机和A-12“伯劳鸟”攻击机出现在战场上空，使日机未能对机群实施拦截。
23日，三架轰炸机又夜袭杨树浦的日军阵地，造成混乱。
图片：三架日军航母上起飞的95舰战追击中国空军He-111A-0轰炸机。
8月25日，三架亨克尔He-111A-0与两架美制马丁 139WC轰炸机共同出击，飞往上海轰炸狮子林、蕴藻滨一带江面敌舰及登陆敌军，并有另外基地起飞的波音281驱逐机的掩护。
不过由于当时从来没有搞过联合编队，加上马丁轰炸机的航速高于亨克尔轰炸机，导致驱逐机掩护马丁轰炸机对目标进行完轰炸返航后，He-111A-0轰炸机才姗姗来迟。
图片：击落2架He-111A-0轰炸机的日本陆军航空队川崎95/Ki-10驱逐机。这种陆基战斗机随着大场机场落入敌手，开始出现在上海上空。
而当马丁轰炸机轰炸时，已经占领大场机场拥有陆上基地的日军立即起飞了6架陆军航空队川崎95式驱逐机拦截。当这些日机飞上天时，马丁轰炸机和波音驱逐机已经返航，不过却正好撞上了来迟的He-111A-0轰炸机。
在6架日机的围攻下，2架He-111A-0轰炸机被击落，只有长机利用高积云隐蔽，单机返航。
图片：8月25日坠毁在上海市郊的He-111A-0轰炸机，这次失利使这种飞机仅有一架可用。
经过当天的战斗，显然He-111A-0轰炸机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遂退出战场飞回汉口王家墩机场。机务人员在几架备份机上打主意，想再修复2架飞机出来，好恢复成三机编队。
到9月中旬终于修复了出一架轰炸机。但不幸的事件很快发生了。
10月1日黄昏机场响起警报，仅有的2架He-111A-0轰炸机起飞躲避轰炸。警报解除后，2架轰炸机飞回准备降落，但此时1架霍克III驱逐机也正好返航。驾驶该机的三十四暂编中队实习飞行学员彭週，将亨克尔轰炸机误认为是日机，于是对着其中一架猛烈射击，将其击落，造成当时在飞机上的分队长、飞行员、2名射击员和2名机械师共计6人全部遇难。
图片：霍克III驱逐机是中国空军抗战初期主力，但在一名飞行学员的操作下，却成为了误击亨克尔轰炸机的元凶。
随后，在机务人员的努力下又恢复了一架轰炸机，2架轰炸机后来又参加了几次轰炸任务。但1937年底，He-111A-0轰炸机的数量最后还是回到了1架上面来。
这仅剩下的一架“一九O二”号轰炸机被编入其他队伍，和新组装完成的3架意大利萨沃亚-马尔凯蒂S.M.81B双发重轰炸机混合编组，进驻宜昌。不过此次这支新部队已经没有了作战任务，只是作为轰炸学校训练学员用机。
但没有料到的是，和这架He-111A-0轰炸机一起的3架新型的意大利轰炸机却先后在1938年2月全部失事。似乎这架He-111A-0轰炸机非常不祥。
图片：3架新组装的意大利萨沃亚-马尔凯蒂S.M.81B双发重轰炸机还未发挥作用，就先后坠毁在南昌。
由于没有足够轰炸机了，这个轰炸学校也就被撤裁了。仅剩下的这架He-111A-0轰炸机作为后勤支援和联络用机，在中国空军马丁 139WC轰炸机远征日本本土的行动中承担了后勤保障任务。此行动结束后，该机就一直闲置。
1943年2月，这架抗战早期的轰炸机被欧亚航空公司改组成立的中央航空公司接收，编为该公司“中二”号机。因机龄老旧、器材添补及维修困难，公司不得不自行设法，将库存中原来的容克斯52/3M飞机所使用之美制P&W大黄蜂660马力气冷式星型发动机改装在此机上。
不过这架飞机终于没有熬过战争岁月。在1944年12月23日昆明机场试飞时失事坠毁。
图片：最后一架亨克尔He-111A-0轰炸机被中央航空公司接收，编号改为“中二”号机。
平心而论，He-111A-0作为中国空军首型重轰炸机，其性能基本能够满足1937年时候的轰炸作战要求，但苦于数量太少，并未形成规模化，虽然进行过几次出击，但均为三机轰炸，战果显然并不理想。这和不列颠空战中德军He-111遮天蔽日的庞大规模难以相比。
因此，也反应了当时中国落后的工业化体系给整个国防建设带来的重大弊病。不管是二十年代还是三十年代，所谓的“黄金年代”并未给中国带来实质上的进步，国防建设不进则退，依靠购买的几架飞机想抵挡住已经制式化、现代化的日本陆海军空中力量，是痴心妄想。这个苦果，最后还是要由当时的中国百姓来承担。
图片：购买He-111A-0轰炸机的采办人员脑海中一定曾经出现过如此壮美的画卷，但在旧中国积贫积弱的工业化条件下，这只是一个很快就被打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