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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燕导演的新片《送你一朵小红花》即将在全国上映，接受了笔者的访问。
作为2020年底备受瞩目的一部热门电影的导演，韩延的状态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紧张。问到他对于这部电影的预期，他说“其实我拍这个戏的时候，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原则，就是我们现在拍的这个场景这个情节，如果你现在去敲开任何一家门，那家人正在吃饭，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不想去架空，要自然就好了。所以特别希望大家看完这个故事里面的一些情节，觉得它就像自己生活中的事儿，一点都不觉得我是在编一个故事，对我来说就是成功了。”生命三部曲：从《肿瘤君》到《小红花》，主角的故事里多了一层成长的涵义
2015年的《滚蛋吧！肿瘤君》让韩延第一次进入大众电影市场的视野，在《肿瘤君》数十万条的影评内容中，你能看到数不清的人在下面分享自己或自己身边人的相关经历。放眼近年来的国产电影，提到抗癌这个题材，大部分人都会提到这部《肿瘤君》。没想到时隔五年，韩延从《动物世界》这样工业化的导演路线，又回到了讲述抗癌的生命故事。
问：《小红花》跟《肿瘤君》相比，有什么同与不同？
韩延：因为《肿瘤君》是有原著漫画在的，我当初进入项目的时候，编剧已经写了一版非常成熟的剧本了。我也没有做太多的改动，因为我觉得那是他们经过访问和提炼，是熊顿留下来的东西，我希望尊重这个东西。这回《小红花》整个剧本的过程，我全程都在参与，它更多地是我这几年来对于生命的一个思考，一个发声。但从《肿瘤君》之后我对自己有一种坚持，就是我不太希望拍那种病了之后身体上的疼痛，如果观众真的想了解，他去医院走一圈随便看一圈，都比我拍的要生动。所以我想探讨的是，我们如何从心理上去、在生活的层面去面对病痛，自己的病痛或者当身边有得病的人的时候，那种精神上的痛。
问：谈谈这次易烊千玺饰演的主角韦一航？这个人物和故事的看点？
韩延：韦一航是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的孩子，刚好在一个比较叛逆较劲的青春期，加上他又是一个得了癌症的病人，所以他有一股觉得这个世界对我不公平的劲儿。这股劲儿的表现方式就是不积极不主动，从小到大没得过一朵小红花。我觉着他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最糟糕的事情，我们想看这个人应该怎么从这样的泥潭里面挣扎出来，他应该怎么去面对剩下的人生，应该怎么样成长。
问：还有刘浩存饰演的女主角马小远，两个人物的关系是？
韩延：其实我跟片子里的韦一航很像，我小时候没得过小红花。就你从小到大班里总有这么一个孩子，不优秀也不起眼，遇着什么事儿不论好事坏事都往后退，特没存在感，那个就是韦一航。马小远不一样，马小远的形象就是班干部，爱组织爱团结爱掺和，所有事情都很积极。所以千玺提前到剧组的时候，头发很长，我们在造型上保留了他的刘海，挡下了他眼睛。其实这对拍摄来说是麻烦的，但我脑海里的韦一航就是这样一个不愿意被别人看见的人。
问：所以韦一航会跟他爸吵架的时候说，“你们这么不顾一切来救我，只会让我觉得我是个负担，我还不如去死”？
韩延：对。虽然他是一个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人，但不代表他眼里看不到别人。吵架这场戏里他就跟他爸说，“从我生病以后咱们家换过一样新东西吗？你们俩下班以后一个去掐菜叶子一个偷着去开专车，这个家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对因为自己生病这件事情给家里带来的影响，每一处都看在眼里。
抗癌两家人：相同的底色不一样的表现方式，两组家庭生活表达普世的生命态度
在《送你一朵小红花》中扮演男女主角的易烊千玺和刘浩存，是00后青年演员中相当瞩目的两个人。但韩延并没有将全部的电影篇幅都放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而是将故事的视角放在了两组家庭上。两个同样生病的孩子和两对气质不同的父母，是如何帮助表达韩延所想传递的生命态度呢？
问：韦一航这个孩子跟他父母的关系，如何理解？有什么抗癌家庭的特殊性或普通家庭的普世性吗？
韩延：像这样的家庭和父母，他们会把一般父母的东西要放大去表达。他们要去鼓励孩子也好，照顾孩子也好，因为他们经历过惊心动魄的时刻，这样的家庭是脆弱的。所以他们会给自己打气，也会给孩子打气。但如果要说到家庭特性，我觉得我们很多人的妈妈可能都会下了班去菜市场买菜掐菜叶子，这跟经济条件什么的无关，我觉得这是我们中国人传承下来的一种生活方式。
问：马小远和老马这组家庭，跟韦一航家有什么区别？
韩延：从根本上来讲，你会发现这两组家庭其实很像。比如老马变魔术，他自己会说这个东西就是为了从小哄女儿开心而学起来的。这样家庭的父母有特别夸张、超出常人的部分。你说他们是表演型人格也好，或者是他们从面对孩子生病这件事情当中衍生出来的一种性格上的防范机制也好，他们为了让孩子意识到病情没有给家庭带来什么阴霾，然后他们给自己先打了一针鸡血。在这个色彩上，两个家庭的底色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表现是在于，主导老马家的是女儿马小远。老马这个父亲每天就在演长不大的孩子，让女儿觉得你可以领导我，你要一直领导我，你要积极地活着，要给我养老送终。这两个家庭的底色是一样的，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也导致两个孩子在面对疾病时表现出来的态度不一样。
问：所以在韦一航说“上天就是这么不喜欢我”的时候，马小远能够对他说出“活着，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韩延：其实马小远的这句“活着，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也是我自己想说的。她跟韦一航提到的那个坐门口吃泡面的外卖员，也是我自己亲眼见过的一个场景。年轻的时候我老觉得实现理想多不容易，但随着年纪渐长，我觉得最不容易的事儿就是活着。我每天走出门都看到，每个人为了活着都用尽了浑身解数，更何况那些生了病的人和有病人的家庭。
问：如何理解片名“送你一朵小红花”？
韩延：如果说“小红花”本意代表着一种奖励和鼓励，从我的角度上来讲，它可以是你和陌生人或者熟悉的人、甚至是亲人、爱人，你们之间用一朵“小红花”建立某种理解和联系。这部电影当中，有马小远给韦一航一朵小红花，也有韦一航给马小远一朵小红花。这是电影里具象的小红花，但或许大家去看完这个故事会更能理解我想表达的“送你一朵小红花”是什么意思，电影里还有很多小红花，这个“送你”的“你”也不止是韦一航和马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