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da 文 | 李炳锋
到达杭州后，因公务缠身本不想去西湖的，可当真的到了那里，到了依然是温暖如春、青枝绿叶的江南，心里又变得痒痒的。总想挤出点时间再到西湖，去看看她那初冬的容颜，去领略她那波澜不惊的胸怀。是啊，西湖就像一个大大的磁场吸引着我，吸引着八方宾客。
人一旦换了新的环境，心里就会轻松起来。去往西湖的路上，我与同伴们漫无边际地交谈着，可说来谈去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到西湖的话题上。“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西湖是杭州的脸，西湖是天堂的眼，不到西湖就读不懂江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欣赏再美的风景，真正的趣味不在于达到目的后，而是在奔向目标的过程中”……话语中，同伴们个个就像蓝天中飞翔的鸟儿，自由，欢快。
“请问到西湖怎么走？”我见到一位扫马路的大嫂问。她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用吴侬软语说：“不远了，穿过这个隧道，再往左转就到。”“隧道有多长？”我又问。“大概走20分钟吧。”她有点不耐烦，蹬着三轮车走了，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我们一行毫不犹豫，一头扎进了隧道。可当真的进入隧道后，才发现并不是想象得那么轻松，这简直是一个被噪音和汽车尾气充斥的地洞，更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水桶。我们沿着隧道两侧的非机动车道前行，窄窄的便道就像一条细肠委屈地靠在隧道的两边，外侧有坚固的绿色铁护栏，显得人行便道更加逼仄。
“嗡、嗡，嗡”——一辆辆汽车风驰电掣般从我们的身旁轰鸣而过，瞬间产生的气流几乎要把人卷走，噪音几乎把我们的神经摧垮，身后还不时传来骑车人半清不楚的江浙话“闪开，闪开！”的指责和催促。我们真有点受不了了，个个失魂落魄般地灰溜溜前进。想退已不可能，只有咬紧牙关往前闯了。走啊走，面对扑面而来的绵绵不绝的尘土和噪音，我猛然想出了一个办法：把上衣脱下来蒙在头上，只露一双眼睛，一来可以挡住尘土，二来可以减轻噪音。一试，果然奏效。同伴们也都如法炮制。可走了没几步，后面又传来骑车者的抗议声，真是无奈呀。
“打的吧！”同伴小王大声喊。可看看护栏没有任何出口，只好打消这一念头，不得不重新回到“面对现实”的道路上。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对道路的挤占，我们紧贴护栏几乎是侧身沿边沿一步一步地向前挺进着。又挨过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可还没有到达尽头的任何迹象，完全不是刚才那位大嫂说的“20分钟”，心里寻思——被南蛮子给忽悠了。
面对一眼望不到头的黑黢黢的隧道，我就要坚持不住了，只感到头晕目眩，头顶上那两溜若隐若现的灯光也挤眉弄眼，好像在嘲笑我们。走在最前面的老宋加快了步伐，我也跟着他的节奏提速。“这点痛怕什么，只要走，就一定会走到达的。”我努力地安慰着自己，可前方依然望不到头。心是烦的，大脑却在不停地转动。我用蒙在衣服里的脑袋努力想着世界上美好的事情，想着这座南方城市曾经留给我初始的记忆——三潭映月、南屏晚钟、双峰指云、雪峰夕照、花港观鱼、断桥残雪、平湖秋月、曲院风荷、苏堤春晓、柳浪闻莺……还想起了上次来杭州观看的大型实景演出《宋城千古情》。
宏大的场面，高超的演技、声光电的有机组合——可谓美伦美奂。良渚之光、宋宫宴舞、金戈铁马、西子传说、魅力杭州，仅用几个片段就把千年的历史、万年的时光揉合在一起，真是大手笔呀！尤其是门口那“给我一天，还你千年”的宣传语，不知倾倒过多少天下客。好的语言并非是故弄玄虚或华丽词藻的堆砌，关键是要有创意，用最平凡的文字打动人。想到这里，我又惦念起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那座有着龙山文化、大舜文化、孔孟文化，被誉为“二安故里”的城市，可为何就是打造不出这样的文化经典呢？真急人呀！
走着，走着，我又想起了在这个冬季刚刚故去的曼德拉，这位改变民族命运、国家前途的勇敢斗士。他43岁入狱，70岁才重获自由，27年的忍耐与等待，这是多么漫长的企盼呀，这岂不是他人生苦难的漫长隧道？可走出监狱的那一刻，立即就成为他为废除种族隔离制而斗争的新起点。他成功了，黑人成功了，这是多少代人为之奋斗的梦想！“在那漫长而孤独的岁月中，我对自己的人民获得自由的渴望变成了一种对所有人，包括白人和黑人，都获得自由的渴望。”这是多么博大的胸襟！正是因为有了博大的胸襟，他才成了第一位南非的黑人总统，才被称为“黑人之父”，他是真正的民族英雄！
我还想起了昨晚刚刚看过的一段电视节目，一位极具个性的艺术家说，飓风的核是静止的。是啊，当生活的不测突然向你袭来的时候，只要你内心保持安静，就会有足够的定力，就能产生战胜一切困难险阻的勇气。
你别说，当人转移了注意力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就度过了苦旅。当前方突然闪烁出一个光点时，我们疾呼着向前冲去，大有苦尽甘来的滋味。走出隧道，一看立于洞口的牌子，隧道长1773米，足有3里多地。随后，我们又在密林里左冲右突地走了一段路，终于见到了西湖。
哦，初冬的西湖烟波浩渺，静如处子，远处的群山和近处黄绿交织的树木倒影在辽阔的水面上，一条条小船划开倒影随波荡漾，如梦如幻，像一道道美妙的无线谱，弹奏着世间美妙的乐曲——不，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人间天堂，名不虚传。
坐在湖边那弧形的木椅上，尽情地饱览眼前美景，宠辱皆忘，仿佛真的置身于天堂。可转念又想，世上本来是没有天堂的，它只不过是一种美妙的虚幻罢了。当穿过时光隧道，经历了社会风情的变迁、历史风云的变幻，尘埃落定后，一切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作者简介：李炳锋，笔名：金后子，1962年3月出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济南周三读书会创办者。曾任市园林局党委委员、纪委书记、园林文联主席，山东散文学会副会长，齐鲁书画家协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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