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终点约1100公里
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预警使我们原定的行程延误了近两天的时间,所以从极点出发后,两辆车便进入疾驰赶路的状态。
震哥开着车,不时看看时间,又看看对讲机,现在离十点还差十几分钟,对讲机还没传来任何声响。
带着小企鹅~向终点龙尼冰架挺进
从罗斯冰架起,我们每天会在临出发前开个碰头会,根据天气情况、接下来的路段、驾驶员的休息状态商定当天要完成的行程,这么做除了可以让大家心里有数儿,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把行程信息按时汇报给联合冰川营地。
在南极,所有从联合冰川营地出发的探险队伍,每天必须定时向营地汇报当前的坐标方位、当天计划行驶的路程、前一天遇到的问题以及第二天的行程计划。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遇到突发危险时,营地可以通过上一次的方位,缩小搜救范围,提供及时的救援行动。
我们的车上还装有追踪器,若在规定时间卫星电话找不到信号,追踪器也会把实时坐标发给营地。在危险随时可能降临的南极,必须未雨绸缪,时刻为不可预知的风险做足应急准备。
智利时间上午十点,是我们每天向联合冰川营地汇报的规定时间。不过今天没开例会就出发了,不晓得宇哥十点怎么汇报。耽误两天,意味着接下来的后半段行程里,我们得把一分钟当成两分钟来用。震哥是个急性子,今天他想连续作战,创一个单日最长驾驶里程的记录。这想法直到现在还没告诉宇哥,至于为什么,因为抹不开面儿呗。
因暴风雪延误行程,又和宇哥闹别扭,震哥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前两天找地理南极点,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冻得震哥浑身上下僵硬酸疼,又因为眼镜的遮光率不够,雪盲症不找自来,当时他的双眼如针扎一般,好不容易找到了南纬90度,宇哥却没用DV拍到,他还得支棱着眼、僵着身子再找一遍,于是一直暗压着的火气顷刻间从五脏六腑里翻涌而出,带着责备的语气吼了宇哥两句,宇哥“一点火就着”,话顶话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如果团队的其他成员在,有眼力见儿的肯定会帮忙圆场,可现在没人帮衬,震哥和宇哥全等对方给台阶下呢。明明一句话就能立刻翻片儿的芝麻小事,两人都这么拘着,像是在玩“谁先跟对方说话谁就输”的游戏。
震哥自己用手机做的尼玛图
在南极恶劣的环境下,人的身体和心理不得不忍耐许多平日没有承受过的超负荷压力。长时间如此,积攒的负面情绪会让人对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做出超常的反应,而身边亲近的人最容易把这些情绪牵引出来,充当彼此的撒气桶。怪不得现在有“情侣在结婚前至少要一起旅行一次”的说法,尤其艰苦的长途旅行,是对亲密关系的一种考验。
在南极的北京瘫
震哥和宇哥当然不是彼此的亲密爱人啦,但从踏上南极开始,他们这几天的相处模式和情侣差不多,这一路并肩作战,形影不离,缺了谁都不可能走到今天,带着整个团队赋予的光荣使命,他们万事有商有量,就算偶有争执、闹个别扭也在所难免。虽然至今还没遇到要命的事,可万一真的中招碰上意外,他们最能信任和依赖的别无他人,还是彼此。
震哥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松口示个好,正琢磨怎么开口,对讲机响了,传来他等待已久的声音,“今天预计要走多少公里?我十点要向ALE营地汇报。”
图片源自网络
嚯,连“震哥”的称呼都省了,听宇哥毫无情感波动的话音儿,估计他还在绷着劲儿。平日里宇哥总是喜眉笑眼的,难得见到他耍小性儿,震哥心想,不如再让他多绷一会儿,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如果天气一直这么给力的话,我想今天开到蒂尔角。”也就是说,我们今天至少要在布满裂缝的冰层连续开15个小时以上,这无论对驾驶员还是车辆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穿越南极的行程已过半,我们都在祈求接下来不要出现任何意外,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无雪无风的冷空气里似乎有一双隐形的手,在凝聚一股神奇的力量,正把我们一直担心、抗拒的东西,再以巨大的作用力猛推向我们……
对讲机传来宇哥急促的声音,“震哥不好了,我们后车有点摆,不知道哪儿在咯吱咯吱的响。”
一路超负荷工作,后车的塔顶出现一个裂缝
赶紧停车检查,原来是避震器的支架出现了裂缝。现在只能把避震器先拆掉,再用电焊枪把塔顶出现的裂缝焊好。
机械师抢修中
我们车上带了两台发电机给电焊枪供电,经过几个小时的抢修,故障总算被经验丰富的机械师及时修复。
结束拍摄的宇哥累得瘫在车后座,左手来回捏着鼻子两侧,右手一下一下地猛锤小腿。现在如果有一杯热水该有多好啊,这样就可以用水蒸气熏熏鼻子,稍稍缓解鼻塞的痛苦。可是在南极想喝水必须先干铲雪、化雪的体力活。宇哥没有气力再动弹一步,刚才在外面双脚冻得像是触电一样,麻得失去了知觉,他需要在车里缓一缓。
出风口被杂物挡住,宇哥在后面坐着非常冻脚
“咱今天定的行程够呛了,” 震哥打开车门,递给宇哥一杯冒着热乎气儿的开水。
宇哥愣住。
“犯什么愣,接着啊。”
赶紧接过救命的水杯,宇哥低头把鼻子对准杯口,“照这么开,别说人,连车都要“罢工”了。如果还照这种强度走,再坏车修车更耽误时间,咱还不如稳妥着来。”
“没错儿,坏车太耽误事,再开几个小时我们就扎营休息。”
宇哥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热水啊?”
“我是怕你当着外国友人的面儿挖鼻孔破坏中国人的形象,你说你成天逼我穿秋裤,怎么你有秋裤庇护,还冻成这个怂样?”
宇哥:“你不怂?你把眼镜摘了,你那两眼红得跟兔子似的。”
……
稍作休整后,两辆车继续上路。
随着车辆的稳步向前,天和地慢慢相融成一片乳白色,远方的地平线从清晰变得模糊,最后在我们的视线里完全隐匿,这是南极特有的一种极地现象——乳白天空(Whiteout),它是由极地的低温与冷空气相互作用形成。看不到地平线,我们仿佛离开地表,悬空行驶,心里突然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其实此时最好呆在原地不动,因为驾驶员很难辨别方向,严重时还会让人产生晕眩感,甚至昏厥。历史上就曾出现因为乳白天空发生的飞行事故。
我们之前遇到过几次,但幸运的是每次在乳白天空过后都会出现晴天,唯独这次相反,天是越来越沉,白雾漫漫的视野逐渐被阴暗笼罩。冰岛向导提议扎营休息,因为根据他的经验,这种天气很可能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兆。
距终点约800公里
大家迅速扎好营帐,每人从“粮库”里随便拿了一包冻干食品,用热水一冲,这就是我们奔波近14个小时后,补充能量的所谓的“晚饭”。与其说它是饭,不如用“解饿的药”来形容更为准确。
我们的“粮库”,里面全是冻干食品,口味多样,浇热水即食
蜜汁酱油鸡肉口味的冻干食品,宇哥最爱的口味
虽然有不同的口味,可吃了几次,震哥的味觉仿佛失灵,已经尝不出或者说他并在乎咽到肚子里的“药“到底是什么味道,他对吃饭提不起任何兴趣,只为填饱肚子,防止它咕咕乱叫。不过,在吃饭前震哥还是会花时间分析包装袋上食物的热量、脂肪含量等营养成分,就算到了南极,他也不忘严格控制体重,生怕随便胡吃海塞把自己吃胖了。
吃完“药”,大家并没有马上进帐篷睡觉,我们在临睡前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排尿。根据前几次的亲身经验,睡前一到两个小时之内千万不要喝水,最好是把把一宿的尿提前排干净,然后再钻进帐篷里睡觉。
在南极上厕所,必须讲效率,不然会冻屁股
因为在南极露营,上厕所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尤其是睡得正香时,如果突然内急,要么半夜跪在帐篷里对着尿壶嘘嘘,要么就得穿好衣服跑到外面零下三十多度的厕所帐篷去解决,可是在外面冻得精神抖擞,再回来躺下睡熟就没那么容易了。正因为如此,大家都把排尿当成临睡前必须完成的头等大事儿。
我们的睡房~
这一宿,宇哥基本没睡,伴着外面咆哮的狂风在拷卡中度过,恍惚中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哎呦,谁打我?”宇哥琢磨着是自己睡眠不足引起的幻听。几分钟后,隔壁的震哥起来了,暴风席卷了他睡觉的帐篷,他是被一侧的帐篷壁给生生拍醒的。
暴风雪经过一宿的预热,终于如约而至。风势愈加猛烈,我们的帐篷像在风中摇曳的小船儿,前后左右来回摇晃。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大家不得不从各自的小帐篷中爬起来,在风雪中摸索着跑到大帐篷里集合。
单单跑到厨房帐篷的这几秒,足矣让我们见识到南极暴风雪不拘一格的狂野。分不清从什么方向刮来的风携卷着雪粒在空中肆意横行,像是白色的沙尘暴一样,能见度极低,寒气弥散得好似给双眼蒙上一层厚膜,让人睁不开眼,虽然温度有所上升,但这“寒风动地气苍茫”的阵势还是让我们感到一股刺入骨缝的冰冷。
大家聚在帐篷口向外看,才一会儿功夫,厕所帐篷的一角就被吹飞了,睡觉帐篷的口也被积雪堵住。宇哥:“幸亏我手脚利索,还把笔记本,DV卡什么的都带了出来,不然被雪埋了,咱俩全白忙活。”这场暴风雪让宇哥异常兴奋,他扯着嗓子开始哼起歌儿,“吹吧吹吧~我的骄傲放纵,吹啊吹啊~无所谓扰乱我,你看我……”
“幸亏南极没狼,不然全被你这破锣嗓子招来了。”震哥长吁一口气,“唉,暴风雪不知道还要刮多久,又得耽误不少时间。”
宇哥:“等吧,咱不能逆天而行,老李不是常说既来之则安之吗?”
震哥一听“老李”立即提起了精神,“快,给老李打个电话,让他听听南极的风雪声儿。”
我们拿出卫星电话,信号微弱得根本拨不出去。这时,帐篷里传来的阵阵肉香味儿分散了宇哥的注意力,冰岛向导正在煎我们从蓬塔带来的智利牛排,宇哥咽了下口水,迅速放下电话,“震哥,咱待会儿再找信号,先吃早饭。”
我们带的薄底锅并不适合煎牛排
说实话,冰岛人的厨艺和寅哥有一拼,卖相诱人喷香,吃起来差强人意。也或许是我们带的锅太薄不适合煎牛排,看着是煎熟了,可咬一口里面的肉还拉着血丝儿,根本嚼不烂,咽到胃里都觉得硌得慌,跟吃生肉真没什么区别。看冰岛人大口嚼得那么香,这牙口和胃口,我们真是甘拜下风。可是一连几天我们吃得都没丁点油水,现在即使冒着拉肚子的危险,我们也要把它塞到肚子里。
看着卖相不错的牛排,吃起来味道很吓人~
有荤有素,一顿营养丰盛的早餐
震哥没说话,一个眼神传给宇哥,意思是:“闭着眼生咽”。
宇哥心领神会,在牛排上撒了一堆胡椒粉,边吃边夸冰岛人,“太好吃了,米其林星级大厨的水准。”
一顿难忘的早餐过后,风势逐渐变小,我们也终于拨通了打给老李的电话。
“喂~喂~说话,不说撂了啊。”
“老李,是我,陈震~听不见吗?你声大点儿。”
“震哥,哈哈哈哈,还真是你呀,你们到哪了?南极冷不冷?都安全吗?”
“给你打半天电话都打不通…我和宇哥刚经历一场暴风雪,冻死了这儿,下回路书10度以下的地方不拍了,派你来。我们昨儿车的避震器被颠坏,现在暴风雪把帐篷又埋了,不过人都安全,放心吧…就是这后半程太不顺。”
“啊…对了,我那个指南针,你给我放南极点了吗?一定给我拍张照片。”
震哥在南极点圆满完成老李交代的任务
“卧槽,良心呐,不问我俩有没有事,就惦记你那指南针。”
“肯定没事儿,有事还能给我打电话。震哥你又着急了吧?…听我的,别着急,有些事急不来,事大事小到时就了,你得踏踏实实的……”
宇哥怕信号断,赶紧挑重点的插嘴,“老李,震哥说你来南极会疯,说你肯定在南极点开车转几个圈儿就掉头回去,零下30度就不拍了,他都到南极了还总挖苦你怕死。”
“哈哈哈哈,让他说去,我早习惯啦,总之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别着急,能平平安安回来最重要…我们都盼着你们……”
电话那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滴滴滴滴的盲音。
信号断了,震哥和宇哥看着彼此。
“震哥,想家吗?”
“想家?我想我们家卫生间,你闻闻我身上的味儿,十几天不洗澡你受的了吗?我特么都臭成咸菜了,放点盐直接下饭!”
暴风雪停歇后,我们迅速从雪堆里挖出睡觉的帐篷,但由于风力太大,帐篷的两根支撑杆被压断,震哥特别开心,因为他总想试试在车里睡觉会不会比在帐篷里睡觉更舒服,帐篷一废,他就找到了睡车里的正当理由。
把营地收拾妥当,我们接着朝蒂尔角前进。至此,因为避震器的裂缝、暴风雪的袭击,行程已耽误了近一天的时间,接下来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我们必须玩命地赶路。
前方又是空无一物的雪白,天空湛蓝无云,太阳微茫的光晕更加炫目耀眼,雪面亮闪闪好似铺了一层细钻。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想象这里刚刚经过一场暴风雪的侵袭,我们仍心有余悸,南极却急匆匆地像人展示起她善变温存的一面。
在大家都沉浸在风平浪静的旅程中时,远处突然出现一个移动的小黑点。
再向前开,一位高大威猛,冻得满脸高原红的帅哥正用雪橇拖着沉重的行囊向我们走来,见我们驶近,他迟缓地抬起胳膊,冲我们招手。
我们急忙下车和他打招呼,“嗨,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你们好,我很高兴见到…人,我已经31天没见到人了。每天在我眼前晃的除了风、雪就是暴风雪。”
这位正徒步穿越到南极点的探险家来自英国,他就是我们之前盼着能在南极见到的一位单人无援助穿越南极的探险家。
看他耳朵上插着耳机,震哥好奇地问:“哥们儿,能分享一下你听的歌吗?我们想知道什么音乐能陪你走过这么长的一段旅程啊。”
帅哥摘掉一个耳机,“里面没有歌,我的ipod刚到南极就被冻坏了。”
这也太惨了,我们忍不住想给他一些食物,但是单人无援助探险家不会接受外界任何物质和心理上的帮助,他们只会依靠自己坚强的意志完成穿越南极的挑战,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亨利·沃斯利生前最后的影像,图片源自网络
三年前,就曾有一位同样来自英国的单人无援助探险家,因为独自穿越南极而丢掉了性命。这位已去世的探险家名叫亨利·沃斯利,是一位55岁的英国退役陆军中校。
2015年,沃斯利计划用80天的时间独自穿越南极,完成长达近1600公里的行程,以此纪念英国探险家欧内斯特·沙克尔顿的“持久号”南极探险100周年。
不幸的是,因为接二连三地遭遇暴风雪,在坚持了71天的孤军奋战后,与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沃斯利因体力不支倒在距终点仅48公里的地方。二天后,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他不得不发出求救的信号,虽然救援飞机经过六小时的搜救把他送到联合冰川营地,而后又转送到智利的医院,但最终沃斯利还是因为器官衰竭和细菌性腹膜炎在智利不治身亡。
震哥和帅哥探险家合影
帅哥探险家递给我们一个GoPro,想让我们为他拍一张照片。接过来一瞧,屏幕上一个空的电量标志正在闪啊闪啊。
就在宇哥按拍摄的前0.01秒,电量被完全耗尽。我们随即拿出自己的GoPro,为他拍了几张照片并承诺回国后将这些照片发给他。宇哥还想用无人机为他补拍一段航拍镜头,结果一路都没出现差错的无人机,偏偏在给他拍摄的时候,云台出了故障,捣鼓半天还是没能拍成。
大家围着他问东问西,“你一个人来南极穿越就不怕出事儿啊?”
“当然怕…不过,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值得做的事。”
“你想过结果吗?”
“那并不重要,我尝试了,尽力了就好。”
记得曾三次率队来南极探险,三次都徒劳无返的沙克尔顿说过:“去探索未知世界是我们的天性。唯一真正的失败是根本不去探索。”我们由衷佩服这些不在乎徒劳的结局,更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独行勇士们,这些人更像是生命的探索者,敢于脱离庸常生活的安逸,敢于咀嚼人生的各种苦味,甚至去挑战自己生命的上限。
为了节省体力,闲聊几句后帅哥探险家便和我们一一道别,继续拖着行囊一步、一步地缓慢向前蠕动,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宇哥禁不住感怀,“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啊,希望小伙子这一路平安,可别出什么事儿。”
“说真的,这儿要真有人发生意外,除了救援飞机,咱们是最有能力在第一时间为他们实施救援的队伍了。宇哥,你不是还学过什么第一紧急反应吗?”
“是紧急第一反应。确实,除了飞机就海拉克斯最快,咱车上还带着应急救援的装备,不过我那手艺好久不用都快荒废了,现在就人工呼吸还记得门儿清,遇见姑娘最好使,要是震哥你躺下,我也勉强凑合将就着救吧。”
“你丫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你不是说在南极碰见独自穿越的会偷偷给他们塞点吃的,然后扭头就跑吗?快去,我这儿有坚果都给你备好了。”
“我那是开玩笑,刚才听帅哥说在蒂尔角有个五星级的厕所,咱快走,我尿急。”
上车继续赶路,又向前开了百公里,在快到蒂尔角的时候,我们猛然发现后车上的油桶盖竟被我们颠丢了,为了不给南极制造垃圾,我们还得再折回去捡盖子。本来为后半段行程预留的时间就已所剩无几,现在这么折腾,我们真的快赶不上回蓬塔的飞机了……
第五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