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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哪里来的】解读《上帝之手》中的小和尚传说,究竟来源于哪?

《上帝之手》是《绝美之城》奥斯卡最佳外语电影导演——保罗索伦蒂诺——凭借编剧、导演、制作的电影获得了78届威尼斯电影节评委奖。其中22岁的菲利波斯科蒂获得了最佳男主角奖

与索伦蒂诺在过去于《绝美之城》与《年轻气盛》一样,这是个关于失落灵魂的自我追寻,但是与过去电影相当不同之处,就在于《上帝之手》是导演少年时期的自传,是索伦蒂诺的「一个青年导演的画像」。

故事发生于1980s的意大利那不勒斯,少年法别托·希萨是个爱好足球的哲学系大学生,虽然与同学一起踢球,却有种与他人格格不入的疏离感。还好,他有个温暖的家庭,也有个向心力很强的大家族,而且大家都喜欢一起看足球赛。法别托从家人身上获得许多温暖与欢乐。

小和尚的神力

在这个那不勒斯大家族中,法别托最喜爱的就是妈妈的妹妹派翠西亚,她是法别托的灵感与谬司女神。《上帝之手》就是开启于派翠西亚遇到小和尚的奇幻经验。

年轻性感的派翠西亚虽然嫁得富帅之绅,却没有因为富贵而幸福,反而因为不孕之苦而与先生关系紧绷。先生不仅醋劲强,还会暴力相向。这天,因为公交延拖,使得派翠西亚几乎来不及回家,忽然间,有辆不明黑头车来到派翠西亚身边,呼叫着她的名字,还告诉她,「小和尚在车上。」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大教堂,小和尚在派翠西亚的背包塞入一张钞票。

然后,到了剧末我们会知道,就在这天晚上,派翠西亚怀孕了。这就是小和尚的神力——心想事成与祝福未来。

小和尚的原文是Monaciello,来自那不勒斯方言,意思是little monk,是种结实矮小的精灵,出现时都是穿着和尚长褂,搭配一个几乎看不到脸的斗篷。当小和尚出现时,有时候给予祝福与好运,但是有时候却是捣蛋找麻烦。这个小和尚的传说,并非遍及整个意大利,而是那不勒斯特有的传说轶事。

解读《上帝之手》中的小和尚传说,究竟来源于哪?

文艺复兴时期的浪漫传说

在意大利的文艺复兴时期,有位受人爱戴并且丰功伟业的那不勒斯与西西里岛国王阿方索五世,在他的治理期间,国势强盛、经济发展、文艺同时也非凡。当时,有许多诗歌与书画都热衷于叙事一个在那不勒斯的富商女儿与平凡男子私奔的爱情故事。

因为受到富商的强烈反对,少女与男子相约于深夜私奔,却被抓个正着,于是男子在逃离过程,从屋顶上跌落深渊,而少女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在眼前逝去。过度悲伤,富商女儿躲入修女修道院,产下一名瘦弱且残缺的婴孩。

女孩请求圣母给予婴儿健康的身体,但是孩子并没有随着年龄的成长而变得健康茁壮,即使进入青春期,还是瘦弱娇小。于是,母亲就为他穿上教士的道服斗篷,这就是「小和尚」之名的由来。

只是,小和尚一直受到嘲笑与霸凌,甚至谋杀,即使已经离世,大家还是偶尔会看见神秘的斗篷矮人。这时候的斗篷小精灵,或许是出于复仇,常是作弄他人与恶作剧,比较类似带来小霉运。但是,有些人遇到的小和尚是带来好运,例如带来中奖彩票的神秘号码。

那不勒斯的子宫

除了小精灵传说之外,有些人宁可相信实体而非神灵,于是又发展出另一种比较符合现实的小和尚传说,这与那不勒斯的地理现象和文化发展有关。

那不勒斯是个很有趣的城市,她的地平线上与地平线下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地平线上是个海边的城市,在《上帝之手》电影一开始,就是由海外远眺那不勒斯,由飞机低空的视角,由那不勒斯湾的海面上,渐渐驶入房屋栉比鳞次的那不勒斯城,这是城市的地面上风光。

然而,在那不勒斯城的市中心的地下40公尺,则是另一个世界。那是从2500年前的希腊时期就建立的城市用水渠道系统,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那不勒斯人都还在这个地下世界躲避德军的轰炸。这是个充满时代印记的地下世界,也是那不勒斯城的精神核心,满满成载着这个城市的历史、建筑、艺术、地理与人文的记忆。同时,也因为这些地道与流经的水源,都是温暖的地热,于是那不勒斯人也将这套地道系统,视为那不勒斯的子宫。

在《上帝之手》的故事后半段,当主角法别托与自己崇拜的导演在讨论电影、人生、与理想时,就是在这套地道系统的临海之处。在这城市的核心与子宫内,法别托在听了Capuano的一席话之后,终于孕育出自我发展的种子,最后决定前往罗马去实践理想。

天然地热与地道

在那不勒斯城市之下,会有错综复杂的地底地热与地道,有其先天的地理因素:火山与凝灰岩。

在那不勒斯的东南方是维苏威山脉,就是曾经以火山灰将庞贝城完全淹没的活火山,其地底有着丰富的地热资源,广及方圆周边的所有城镇,为希腊南方带来源源不绝的绿色能源。

再者,在那不勒斯的地底下都是凝灰岩,也就是火山灰经过数万年沉积而形成的特别岩质,既坚固又好敲凿,从希腊文明就有地热温水渠道与地下交通信道的建立。这些地底的地热系统,会导流到王室宫殿,也会供给大众的家庭用水。希腊罗马时期的地热公共用水导流,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公共浴池。此外,因为地底的地热系统与封闭空间,使得那不勒斯的天然凝灰岩地洞格外温暖舒适,罗马时期还曾将将戏院是建造于天然地洞的内部。

那不勒斯地底,在经过两千多年的穿凿与使用,已经成为多功能的地下世界,有些继续维持水道功能,有些当作储水区,有些结合地下交通系统而成为城市交通的一部分,有些成为温泉休旅,有些地道已经艺术美化,有些则是成为城市旅游的观光景点,例如在安堤佳吉利亚街上,就有罗马帝国的第五任国王尼罗所建造的豪华地下剧院。

地道的现代传说

因为在地底下有着别具一格的渠道风貌,那不勒斯的另一个小和尚传说,就是来自于这些城市的地道。

自古,这些渠道、信道、或水道都有建造与维修自由工程人员,他们会穿着工作斗篷与戴着帽子在地底工作,远远一看样貌如同穿着斗篷的和尚。

在那不勒斯,一般人并不了解四通八达的地道,不清楚从哪里可以通往哪里,也不知道哪边可以躲藏。但是这些水道工程师都知道,他们甚至可以透过地道随便进入任何一个人的家,毕竟家家户户都家庭用水都必须透过这些地底水渠。

当一般家庭请来这些工人处理水管问题,故意小看他们的工作,甚至吝啬不给工资,就会引来水渠工人的不满。不过,这些水渠工人不会正面迎击,倒是会使用懂得地道系统的优势,趁着雇主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进入雇主家中,拿取等值于工资,或是更贵重的物品,有时候还偷吃女主人。在这样的传说中,那不勒斯小和尚都带有恶作剧与捣蛋的形象。

那不勒斯与上帝之手

导演索伦蒂诺是位那不勒斯人,也热爱自己的家乡。受访时,他曾经这样说:

Naples is so beautiful,but it’s so difficult to capture it or grasp it,…I decided not to try,and just to tell the story of the characters.

这是索伦蒂诺在导演《上帝之手》的概念,让角色的故事来呈现那不勒斯的风貌。刚开始,我们或许很难理解这句话,为何这些角色的个人,能够将一个城市的风貌表现出来?不过,在了解那不勒斯独特的历史文化之后,再回头去看看这些角色,就能有更多的理解。

例如,故事始于法别托暗恋的派翠西亚阿姨,她因为获得小和尚的祝福,而在当天晚上怀孕。不过,小和尚毕竟是传说,她的说法不只被先生否定,姊姊与姊夫也没相信,只有法别托当场说出,或许派翠西亚阿姨真的有看见小和尚。

故事以小和尚开始,也以小和尚结束。当法别托决定要前往罗马,搭上火车,他往路边一望,小和尚就在巷口与他挥手道再见,宛若是在告诉法别托,「去吧,你的选择是对的,祝福你。」

小和尚的传说,在《上帝之手》,只有相信的人看得到,也才会得到祝福。而这个来自无名的祝福,就是「上帝之手」。法别托的叔父认为,法别托能逃过一氧化碳中毒,就是来自上帝之手的祝福。当然,世界球王马拉度纳,也有受到「上帝之手」的祝福,因为马拉度纳的足球事业高峰,就是始自参加那不勒斯的拿波里球队,不仅为拿波里队带来七次冠军,也奠定世界球王的地位。

少年与祝福

《上帝之手》是少年法别托的成长故事,也是导演索伦蒂诺的年轻画像,他慢条斯理地在这部电影叙述自己与家庭的故事,当然,肯并不是为了告诉观众这些亲戚朋友有多荒谬可笑,而是要说,他一定不会忘记自己的父母,不会忘记亲戚朋友的丑事与糗事。因为这些在家乡那不勒斯的一切,都是丰富与滋养他的养分,尤其是他的谬司派翠西亚阿姨。当然,还有为他带来幸运的小和尚与上帝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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