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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包含核心世界观剧透。
陈新晋苏武|文
“几年前的远古时代，世界还没有分化，笼罩在无尽的混乱中，充满了浓雾、野生灵魂和吞噬灵魂的怪物。
但是某天出现了一位神明，神明带来了分化，冷与热、生命与死亡、光明与黑暗。一同出现的还有5位王族，他们瓜分了神明的力量，削去他的手脚，挖掉他的内脏，借神明之力将世界一分为三。至此，属于王族统治的新时代来临了......"
打住！如果遮上标题，你会不会以为这是《黑暗之魂4》的开场白？实际上，它出自2001年开始连载，并于2016年正式完结的长篇漫画《死神》，是作品最底层，也是最核心的世界观设定。
关于这部作品倒不必过多介绍。很长一段时间里它和《火影忍者》、《海贼王》并称民工三大漫，在国内影响力也仅次于这些最出圈的作品。
当然，它的烂尾也广被人诟病。《死神》自“蓝染篇”结束后人气大幅下跌，铺垫多年的最终章“千年血战篇”结尾也草草了事，以至于被一些大V博主吐槽后，网上铺天盖地全是负面声音。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就是这部沉寂多年的“烂尾”漫画，近期仅凭一部新短篇，就迅速火到了日推趋势榜第一。
如果经常水论坛，也不难发现这些年来《死神》的风评在慢慢改善。铁粉不离不弃，百度“死神吧”的热度很可能是完结漫画里最高的一个。在其他论坛，人们也开始列举一些往事为它打抱不平。
种种因素叠加，以至于我打算在时隔多年之后，从另一个角度聊聊这部曾被全网狂喷，如今却愈发被人重视的经典作品。
01
为什么越来越多人在怀念《死神》？
《死神》算是Jump系热血漫里的异类。它的设定至今看来也十分前卫，世界划分为非架空的现世、日本古代生活方式的尸魂界，和寸草不生的虚圈，又洋洋洒洒融入了大量西洋元素，呈现出既复古又时髦的独特视觉体验。
由5大贵族统治、自诩是万物生灵守护者的尸魂界，社会结构却远比现世落后。贵族占据被围墙包裹的瀞灵廷锦衣玉食，而绝大多数人被迫在三不管的流魂街苟且偷生，社会资源分配极度不均。
《死神》世界格局是高度政治化的。不过和《火影》、《海贼》不同，作者久保带人并不愿意在主线明线注入自己的政治思维。主角黑崎一护更是没啥明确目标，只是想保护好身边的人。
因此《死神》的故事最简单可以描述为：
长相平平无奇、成绩平平无奇的高中生黑崎一护，被迫和前来找茬的人打了起来；
老老实实当死神代理铲奸除恶的黑崎一护，被迫和绑架他朋友的人打了起来；
好不容易回归正常生活当社畜的黑崎一护，又被迫和想砸了他家的人打了起来......
你xx谁啊？（流汗黄豆）
不难看出，一护是个非常被动的角色，远没有鸣人济世救人的高光，也没有路飞竞争海贼王的热血轻狂。这家伙除了一身外挂般的能力，骨子里和想当咸鱼的你我没有任何区别。
这大概是久保带人自己的写照。整个《死神》除了大反派蓝染、有哈巴赫及几个变态科学家，其他大都是些躺平的姿态。小时候觉得不够热血，现在想想也挺真实的。
亮评也很有道理
《死神》让人念念不忘的一大特征是高逼格，着重体现在人物刻画和绘画手法上。前者最具代表的无疑是逼王之王蓝染，出场顺手秒杀其他逼王，将作品推向巅峰。除了深不见底的实力和远大理想，这家伙口里吐出的每句台词几乎都可以收录进中学生作文金句鉴赏，颇有古龙小说大Boss的遗风。
无内鬼，来点蓝染语录
而它的画风则几乎是瞎眼可见的优秀，人物在三大漫里最细腻也最写实，技法融会贯通了东方漫画的大眼睛+西方的黄金分割比例和高鼻梁。
对比一些作品常被诟病的“美女都长一个脸”，《死神》明确立体的五官刻画让人物各具特色，遮上头发也不难分清楚谁是谁。
场景方面，它水墨式的留白手法格外鲜明，似乎是将战斗分割成一部部短片，然后压缩成一幅幅艺术画，能同时让人感觉到“静”之美和”动“之极。用电影来对比，有点让我想到张艺谋老爷子的《英雄》，写意胜过写实。喜欢的人觉得它美到心颤，不喜欢则认为空洞浅薄。
这种风格有好有坏，弊端在于需要占据极大画幅从而拖慢剧情进度，追连载的体验极差，一口气看完却畅快淋漓。但不管怎样，《死神》画风都是公认的帅爆，以至于过了这么久，Jump依然没有一部热门新作的画面表现力能比肩《死神》，甚至连接近都做不到。
02
它只是烂尾吗？
吹一圈优点，接下来该聊聊那些不可回避的。先坦白地讲，我也曾对《死神》的漫画结尾无比失望。它的剧情质量早就开始下滑，但还保持在可接受阈值内，跟《火影》极度离谱的忍界大战和《巨人》作者报复社会的自杀式袭击不太相同——忍一忍还是能看的。
可《死神》却以另一种更像是被腰斩的方式结束了连载。打着打着，死神们对付不了的小Boss直接被大Boss杀了。此时大Boss宇宙无敌超级强，剧情似乎刚刚进入后半段，主角团的新能力还没展现，字幕突然告诉你还有4话完结，然后大Boss也就稀里糊涂嗝屁了。
尽管我们仔细看漫画，会发现友哈巴赫的死是很早就埋好伏笔，逻辑自洽的。可这种近乎”不负责任“的退场方式，还是让所有读者接受不能。
《死神》的腰斩看似合情合理。它从11年起顺位（jump每期人气投票排名）大幅下滑，之后的几年更是一路垫底。能让它连载到16年，似乎已经是Jump编辑大发慈悲了。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如果人气质量真的下滑到Jump所有漫画垫底，不对比无名之辈，《死神》最起码也会像《妖尾》那样，完结后很少被公众讨论，更不会有这么多粉丝为它鸣不平。
事情还得回到2011年。这一年Jump原本的编辑长佐佐木尚退休，职位由瓶子吉久接任。这也是《死神》的转折年，此前维持了长达7年的顺位前三猛然骤降，原本的地位被瓶子吉久力推的新作《美食的俘虏》取代。
图源知乎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死神》的动画被Jump腰斩，公开场合不再有任何宣传位。老实说下图里有一半人我都不认识，却不妨碍三大漫之一的《死神》没有一个人出场。
同样图源知乎
颇为讽刺的是，瓶子吉久极力强推的《美食的俘虏》，漫画42卷总销量才不过2000万，完结后热度迅速下降，各大论坛已经很少能看到讨论的声音。而即使是最后几年的《死神》，依然保持着50-60万的卷均销量，截止2018年公布的官方数据，总销量已经达到了1.2亿。
尤其是它最落寞的2016完结年，《死神》漫画销量仍排在《周刊少年Jump》连载作品第6位。作为对比，它的全年顺位排在第24名——总共只有25部作品。
我们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尽管没有直接证据，但种种迹象显示《死神》后期很可能遭到了Jump编辑的刻意打压，而且力度很大。
与此同时，长年连载也让久保带人的身体出现伤病。老实说，在病痛和如此不公平待遇的双重折磨下，能坚持完成作品，已经是件不容易的事了。
《死神》完结三个月之后，久保带人在推特公布了一则小插曲（当时他还没退网，详情可以参考我们之前这篇文章）。他也曾对自己作为漫画家产生动摇，但一位身患绝症，只有1年半生命的小读者来信让他重新燃起了斗志。
这位小读者在信中写道：“因为很想看到《死神》下一期，入院以来第一次对“明天”充满希望。死神改变了我的世界，《死神》给了自己重生。”
“我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给您写了这封信。久保先生，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无论怎样，请您按照自己的想法完成《死神》，我在另一个世界依然期待它。”
遗憾的是，这位写信人终究没能看到《死神》完结，但如果没有他，我们所有人可能都无法看到这部作品的后续吧。
03
《死神》本可能会是怎样的作品？
然后，我们聊聊那些隐藏在表皮之下的，那些没能在漫画体现、却在官方小说《Can't Fear Your Own World》里补完的剧情。这里会不可避免地包含重要剧透，不管你看没看过《死神》，或许都有你不曾了解过的信息。
我们承接文章最开始，聊聊《死神》世界的真实面目，以及蓝染、友哈巴赫的奋斗目标。
直截了当地讲，《死神》的故事是一场政治游戏，一场由激进改革者蓝染、友哈巴赫挑起，向保守统治者五大贵族和0番队发起的斗争。
为了维护三界稳定并牢牢掌握权力，五大贵族残忍地打压异己，并将维系世界平衡的灵王做成了人彘，交由0番队永远看守。
护廷十三队的真正任务并不只是消灭虚，他们同时也是贵族维系自身利益的工具。所谓的灵王宫实际是一座监狱，0番队则是负责看守灵王的狱卒。
因此在洞悉了世界本质的蓝染和友哈巴赫眼中，这种制度是世界的原罪。蓝染的目的是保留灵王生命的同时公开灵王本质，终结五大贵族的统治。
有点像《西游记后传》的无天佛祖
更激进的有哈巴赫则想要推翻一切规则，让世界回归最初没有生死的混沌状态。
可以类比《黑魂》的灭火结局
这些政治斗争和忧伤内核并不容易被多数读者理解。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死神》出现在《少年Jump》上，并一度成为3大台柱也是一种奇迹。它原本的气质是蓝调忧郁的，想在Jump连载，就不得不向少年热血的道路发展。
很难说《死神》的结局是个Good Ending。蓝染、友哈巴赫终究没能颠覆现有格局，和蓝染一样洞悉世界本质的浦原喜助，却选择用放逐自己的方式消解迷茫。
当然，漫画和小说是不同的载体，即使后者将世界观填补的再怎么合理完善，也不能弥补漫画烂尾的事实。但发生过的一切很难不让人联想，如果《死神》没有被Jump编辑部打压，如果久保带人身体没有出现问题......至少一切真有可能会变得更好。
如今这种可能性成了现实，《死神》新短篇狱頣鸣鸣篇获得了一致好评。从漫画内容来看，它不是《博人传》那样讲官二代的故事，而是继承了漫画结局和剧场版《地狱篇》开辟新章，让我们有机会了解更多《死神》未曾讲述的世界真相。
这让一批坚守至今的粉丝拨云见日重新看到希望。它未必能继续连载，但时隔多年迎回这位老友，还是让人感慨万千。
只希望这一次，能让这部诞生至今已有20年的经典作品，获得更好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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