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da 大导演陈凯歌的时候，大众对他的印象都是“才华横溢”、“卓越”、“温和儒雅”等，但抬头看这么高的山的业界前辈在最近的节目中“狂暴地嚎叫”。
《开拍吧》
这是年轻导演制作真人秀。
节目期间，六名导演（易小星、王珞丹、沙漠、胡国瀚、郝杰、彭宥纶）将通过多轮角逐，最终决出一个“梦想席位”。
由陈凯歌、刘震云、陈思诚、舒淇组成的“绿灯会”，是在节目中决定影片能否落地（院线上映）的投资方。
陈凯歌此次在节目中“失态”，是因为一个争议颇多的青年导演，郝杰。
大多数观众不太熟悉的郝杰，之前曾凭借电影《美姐》、《光棍儿》两度获得过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导演奖，他的作品一直走的是乡村原生态粗粝风。
郝杰在节目中的第一个作品叫《冯海的梦》。
故事发生在2006年，村民冯海把用五头牛换来的5万块钱给了向他求助的女大学生王凤。
抱着“献身”准备而来的王凤在顺利拿到钱之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主动提出嫁给了冯海，却又在新婚第二天，头也不回地跳崖自尽，临死前只留下一句“我不想结婚”。
全片结束。
影片上映后，专业观影团和大众评价出现了两极分化。
专业影评人夸郝杰的作品“不可说”，刘震云说他是个“伟大的导演”，陈凯歌盛赞其为“当代隐士”，共情力超强又“感性”的舒淇更是热泪盈眶，表示被影片中的留白戳到了。
但到了普通观众这里，评论几乎清一色都是“看不懂”、“不知所云”。
作为一部灰暗晦涩的文艺片，观众看不懂这部乡村短片的原因很简单。
首先，影片背景是2006年，贫穷落后的农村、又老又邋遢的中年油腻男、怀旧的黑白画面，已经劝退了一半人。
加上内容本身，留白过多，人物对话少，很多情节和故事，都需要观众自己去推测、想象。
众所周知，现在的人多累啊，若不是真喜欢，谁愿意把精力耗在这种文艺作品中？有那时间，看个下饭综艺、刷个短视频，不比他解压轻松？
基于此，郝杰的作品，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成为普通观众的心头好。
到了第二轮。
郝杰的《乡村往事》刚刚展映完毕，专业观影团就率先给他来了一记重创。
之前力挺他的影评人毫不客气地表示，“特别不喜欢”。
和他同台竞技的同行含蓄指出影片“有门槛”。
刘震云老师说他的作品“重复度太高”。
只有陈凯歌导演一如既往，坚定地认为“中国电影有郝杰比没郝杰强”。
尽管如此，光凭一个凯歌导演，显然不可能拯救郝杰票房惨败的现实。
两场首映下来，《乡村往事》的观影人数为0。
再对比其他同行影厅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五味杂陈的郝杰导演，选择了提前离场...。
一系列纠结和挫败， 导致了郝杰在第三轮投资会上直接恳请退赛，理由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清楚自己能拍什么，不可能拍什么，他做不到为了迎合市场（或观众）而妥协。
对此，除了陈凯歌，绿灯会其他三名成员意见基本一致。
陈思诚本着尊重当事人的原则，率先表态同意郝杰退赛，理由是“艺术这件事，没必要强求。”
端水大师刘震云、舒淇默不作声，表示附议。
于是，就有了陈凯歌当众“发飙咆哮”的“名场面”。
凯歌导演反对郝杰退赛的方式很特别，先给他讲自身经历，说小时候特别羡慕那些不听话的小孩，奈何自己始终做不到，于是有了后来《黄土地》中那个逆着人群奔跑的小孩。
接着跟他解释为啥宁愿赔钱也要投他的电影：因为这个时代需要郝杰这种“不听话”的导演，去拍一些不一样的作品。
说到激动处，一向温和儒雅的凯歌导演还提醒郝杰：“不要为自己的懦弱和脆弱找借口”！
从始至终，能看出陈凯歌确实是发自内心欣赏这位国内导演界的“怪咖”，他对郝杰苦口婆心的挽留，既有前辈对后辈的提携、爱惜，也有对中国电影现状和未来的担忧。
都说“位置越高责任越重”，看来每个行业都一样。
他对郝杰的一番良言苦口，也感动了无数网友。
话再说回来，郝杰的电影真的很难懂吗？
拿口碑两极分化的《冯海的梦》举例。
初看这部短片，很多人看到的是一个女大学生莫名其妙嫁给一个中年猥琐男，然后又后悔，再自杀的故事。
大家困惑的点就在于：既然女主的钱都拿到手了，不想嫁就不嫁呗，为啥要“自投罗网”，过后又来后悔？
因为这是“冯海的梦”啊。
先不论贫穷的冯海可不可能把5万块巨款不求回报的借给女主，就女主本身来讲，报恩的方式有千万种，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大学生，没必要为了感激而主动嫁给又老又丑还油腻邋遢的冯海？
但如果接受了一切只是一个“梦”的设定，影片中很多隐藏细节就更细思极恐了。
比如：
男主和女主，说是同一个村子的人，俩人说的却是两种不同的方言，可能吗？
男主把五头牛换来的5万块钱毫不犹豫给了女主，凭什么？
开篇故事背景是2006年，女主的出生日期是1993年，说明了啥？
女主跳崖前，丢了一只左脚的鞋子在山上，但镜头通过放羊娃再次扫到她的时候，女主露出的却是光着的、完好无损的右脚。
她脚上的鞋子呢？
最后，放羊娃路过女主旁边，明明是相当惊悚的场面，这个几岁的孩子却若无其事就走了过去，他见到女主时的反应，就跟看见自家羊群一样司空见惯。
体会到啥叫细思极恐了吗？
至此，如果重回到标题，你才会蓦然惊觉，还好，一切都是这个老男人的一场梦啊。
以上，就是这部短片的无限妙处。
各种细节、各种留白、各种似有若无的线索，让人浮想联翩、又回味无穷。
节目一开始，郝杰就强调过他的作品想要表达的是人心的“不自知”，比如：在生活中，我们都以为自己很了解自己，但实际上呢？不见得。
冯海的不自知在于：他以为利益交换的结果一定是对方上赶着跟他相爱结婚，甚至为他不惜生命。
作为一个数次获得过大奖的文艺片导演，郝杰不是不知道市场需求、观众喜好，也不是不知道怎样去迎合、讨好，但他就是不愿妥协。
在这个百花齐放的行业内，郝杰选择了一条少有人走的路，所以他的跋涉，注定要比一般人艰苦。
所幸还好，他参加了这档节目，还遇上了懂他的前辈陈凯歌，希望这份难得的知遇之恩，能让他未来的旅程不那么孤独。
（电影烂番茄编辑部：不以物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