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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解梦梦见老鼠“周公解梦梦见老鼠咬我脚…

时针回到了1971年的某个早晨。

东方的太阳慢慢地从一座低矮的小山顶探出红红的笑脸,好像在召唤小镇的人们早起了!

枭枭的炊烟徐徐地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升起。伴着淡淡的晨雾,伴着朦胧的晨光,小镇开始传出鸡鸣、马嘶、驴叫声。

这是位于辽西某地的一座美丽的小镇。这里南面、东面临海,西北向环山。是绝佳的宝地。

辽西这地方虽然没有出现过人们眼中那种‘好人’,但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这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大的旱、涝、震等天灾。这里一直都生活在虽不富裕但也祥和、安静之中。

大海里有取之不尽的鱼、虾、蟹、海带等海产;农田里的高梁、玉米、大豆一望无际!这里甚至有一个不成文的风俗:河里的鱼不能吃,海里的鱼才是用来吃的!可见这里的人们穷都穷得‘奢侈’。

就在这一年,本文章的四位主人公先后呱呱坠地。四人中包括三男一女。三男分别叫雨欣、大凯、小勇;一女叫小杰。由于本书中所述的四位主人公皆真人真事,不宜用真名,故以小名唤之。

辽西农村的房屋不同于南方,屋顶都是平平的,美其名曰:北京平。东北的房子为什么会称为北京平?最能代表北京建筑风格的房屋是北京四合院。而四合院的屋顶大多是尖顶。

另外,当地少雨,房顶对排水要求不高。做成平顶,便于晾晒农作物。从这一点来看,辽西人虽然爱面子也挺务实的。

房子一户挨着一户整齐地修建成一排。如果站在自家的房顶上,可以走到最后一家的房顶。其间的距离短的有几百米,长的有一公里。

雨欣出生的这‘一公里’是村上最新批准的宅基地,大多数都是刚刚结婚不久的人家。四人在这里先后出生。从出生那天起,他们四个人就自然地成为了儿时、少时形影不离的伙伴儿。

八岁之前,算是四个小伙伴儿的童年(那个年代八岁才开始上小学)。在这八年的童年时光中,雨欣有三年时间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玩耍。就是这短短的三年时光,却是他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三年!

在以后的人生旅程中,他会时常梦到那三年。大多时候是在梦里笑,有时也在梦里哭!

雨欣出生时,已经是猪年的最后一个月了。母亲说生他时极其顺利,只疼了三五下就顺产了。没有请接生婆也没有到医院,是奶奶剪掉的脐带。

后来奶奶说,雨欣出生时是阴天,天儿特别黑。她还说孙儿出生那一刻,因为天阴暗得厉害,瞅了半天才瞅清雨欣的模样儿。

再后来,奶奶的好几个孙子、外孙相继出生,奶奶便不爱搭理雨欣了。她说“生得太黑,天一黑就看不清脸。”

奶奶不喜欢,外公外婆喜欢!外婆是位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虽然是一农妇,但与影视剧中照片的那种又老、又脏、又丑的形象完全不同。

在雨欣的记忆里,外婆是一位举止优雅、外表干净的女人。如果将外婆身上的土布衣衫脱下换上时尚高档的衣装,她绝对是一位有修养的贵妇形象。

外婆极爱她的一身皮囊。无论春、夏、秋、冬,洗澡成了外婆一生与众不同的习惯。当然这是与东北农村的妇女相比。

她举止从容、镇定,脸上永远带着亲切的微笑。她说话声音温柔动听,像百灵鸟。雨欣对外婆的感情极深,因为外婆是除了母亲以外最疼他的女人。

一件小事就可以证明外婆疼他:

一次外婆问小雨欣:“你奶奶最疼哪个孙儿?”

小雨欣奶声奶气地说道:“反正她不疼我,老说我黑得像‘鬼’。”

外婆闻听气得一拍大腿,恨声骂道:“你奶奶个腿儿。”

这还不算,当时就带着小雨欣下山找奶奶去理论。

奶奶见外婆黑着脸走进院中,面带笑容打招呼:“亲家母,你可是很少下山来哦,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外婆阴着脸说道:“要不是有事,八抬大轿也请不动我。”

奶奶听出来话茬子不对,皱皱眉头,冷哼一声。

外婆可不管奶奶高不高兴,直接质问道:“天底下有说自己亲孙子‘黑得像鬼’的奶奶?”

奶奶终于明白外婆的来意,她毫不示弱:“黑就是黑,还怕人说?”

外婆说:“评书里的包公是黑脸,爹不要他嫂子却疼他。最后怎么样?我的外孙我知道,脸黑心红。你个老家伙别昏眼看人!”

奶奶悻悻地说道:“包公只有一个。还想流芳千古?不是败家仔儿就不错了。”

幸亏雨欣妈从地里回来,才及时阻止了一场‘奶姥’大战。

雨欣妈将外婆哄进屋,问明来意,不禁笑了。“妈,人家是亲奶奶,说好说坏都有资格。”

“说我外孙坏话就是不行,我管她是谁?”外婆气呼呼地说道。

本来雨欣妈想让外婆吃了饭再走,外婆坚决不吃,只是让小雨欣吃了点东西便出得门儿来。

外婆领着小雨欣走到院中突然停住脚,回身向奶奶屋中喊道:“谁再敢说我外孙坏话,我把她的破嘴缝上。”

奶奶突然推开窗户冲外婆喊道:“这儿有针。”

雨欣妈见势不妙,忙扯着外婆向院外走去。

“妈,雨欣还得辛苦您给照看一段时间,我实在是忙不过来。”

“我巴不得我外孙在我身边一辈子呢,有什么麻烦的?”说完带着小雨欣向公交车站走去。

雨欣不怨奶奶。不论怎么讲,是奶奶将他接生下来的,这就是最大的恩。再说自己长得确实黑,奶奶一辈子是个爱干净的人,哪受得了自己那张咋洗也洗不白的脸呢?

可恨的不是奶奶,是奶奶疼爱的几个孙子。他们给雨欣编了个顺口溜儿‘脸涂黑墨汁儿,手戴铁手套儿,天亮活李逵。’

每每他们合起伙儿来气雨欣时,他都会哇哇大哭一通。有一次几个孩子正念着顺口溜儿气雨欣时,碰巧父亲赶到了。

父亲大声质问:“是你们哪家的大人编这种话来挖苦我儿子?凭你们几个,脑袋叠一块儿也不可能。”

孩子们被父亲吓跑了,雨欣擦擦眼泪向父亲投去怨恨的一瞥。接着颤声质问“我是你儿子吗?你怎么那么白?”

父亲被气笑了,轻踢他说道:“败家孩子别瞎说。你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黑,等将来长大了,也许你这与众不同的黑会成为诱惑...诱惑人的本钱哩。”

“我干嘛要这样!”小雨欣当时不懂父亲话中之意,瞪了他一眼,接着撒腿向家中跑去。直到他后来他才彻底明白父亲话中之意。

奶奶在雨欣参加工作不久便去世了,不然她肯定要后悔。因为她当年疼爱的几个孙儿们都成了地道的农民。唯独雨欣不但上了大学,后来还发了财。

雨欣发财那年,外婆已经八十岁高龄。当他将三万现金放在外婆手中时,外婆惊得差点心脏病复发。后来她只收下二千元,其余的钱坚决退还给了雨欣。

她说“钱是你用勤劳的汗水挣来的,这么多钱外婆不敢要。外甥尽孝心二千块就足够了!”这就是敬爱的外婆,在她的心中对钱有‘敬畏’感。

在如今的社会里,很多人的灵魂被漂得五颜六色!他们对这个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只知道没有底线地......

引用外公的话来警告一些人吧!外公说:“人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会给你记上一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是惩罚你自己就是惩罚你的家人!”

雨欣是大学文化,年轻时他反感外公这样说。后来经历的事多了,不由得他不信。

‘冥冥天地间,主载个人命运的并不完全是自己。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时刻在平衡着每一个人的命运。人都应该在‘道’的范围内行事,否则早晚出事。’这是雨欣风雨四十年后的人生总结。

雨欣很小的时候那年被母亲送到外公、外婆家寄养。那时妹妹很小,母亲既要照顾他和妹妹又要忙农活,实在是力不从心。(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刚刚从温饱线上挣脱出来,根本没有幼儿园。)

外公是个守林人,他的家在离镇上十几公里远的大山深处。外公家的房子坐落在一座大山的山腰处,是一栋用石头砌筑的房子。

连绵的大山中,只有外公外婆一户人家。那时外公外婆的几个儿女都已成家,搬到山下镇子居住了。可以理解:年轻人谁也不愿意呆在闭塞的山里。

所以雨欣来到山上那年,山上就只有外公和外婆了。每天外婆守在家里洗衣、做饭;外公则背着猎枪挎着一个大筐在山里巡逻。

猎枪的作用自不必说,对付盗木者和野兽用的。随身带着大筐是用来采挖中药材或松蘑用的。同时,他身后至少跟着两条狼狗。

外公一辈子在大山里,他认识很多种野生的中药材。采挖回来的中药材分类放在房顶晾干。等攒够一定的数量便下山卖给镇上的供销社。再用卖的钱买回必须的油盐酱醋茶。

这里全是繁茂的红松。东北的红松虽不算是名贵木材,但因其木质细密结实,香味独特,是当地最常见的家具用料。

红松的树底下还会长出名贵的蘑菇‘红松蘑’。这种蘑菇极为稀少名贵,所以每年外公虽采回来一些,也不卖。主要是留着年节时做‘小鸡炖蘑菇’。

说起‘小鸡炖蘑菇’的味道,无法形容它有多鲜美。雨欣以后在社会上混迹,即使餐桌上有这道菜,他也不会吃。

他只要稍稍用鼻子一闻便知道那菜的味道根本不是当年的味道。因为那水、那鸡、那蘑不对,吃了会流泪。

外公的任务就是守护山中的红松不被盗砍。当然,外公不止是看山守林。他在山脚地势平坦处开恳了不少的土地,种上粮食、水果树、蔬菜、烟叶等。

童年的雨欣很喜欢呆在这里。别看是在大山深处,吃的比镇上好多了。孩子都嘴馋,哪儿有好吃的就爱呆在哪里。

除了吃,雨欣还喜欢外公养的四条大狼狗。

这四条大狼狗两条黑色的、两条黄色的,都有半个成年人那么高!外公根据高矮分别给它们起名大黑、二黑、大黄、二黄。

几只狼狗被外公训练得特别通人性。每当小雨欣出门玩耍时,外公一挥手,四只狼狗便如影随行在他的身前、身后。

它们不光是小雨欣的‘保镖’,时不时还会叨回野鸡呀、野兔子回来。那小野鸡炖上外公采回来的红松蘑,甭提有多鲜美了!

雨欣依然记得一次狼狗们捕回来野鸡的情景:

那是一个初冬的早晨,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雨欣打着哈欠从睡梦中醒来,他翻了个身趴在被窝中大声喊:“姥姥,姥姥。”

外婆一路小跑儿来到炕前急问:“干啥?是不是尿炕了?”

小雨欣摇晃着黑头,不高兴地答道:“姥姥总是小瞧人,人家都是大孩子了,不尿炕。”

“那你喊得那么急做啥?”姥姥闻听松了口气。

“渴。”他只嘣出一个字。

“等着!”外婆说完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外婆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汤进来。

“不要,不要。我要喝冷水。”雨欣一见米汤小黑头摇个不停。

“乖,听姥姥的话把米汤喝了。”外婆躬着腰将碗递至他的嘴边。

“不。”小雨欣不肯喝。

“早晨刚起来喝冷水肚肚会生病,喝米汤能让乖外甥长得又高又壮。”外婆慈爱地哄着他。

“就是不喝,就是要冷水。”小雨欣倔犟地和外婆僵持起来。

“呆着!我看你就是不渴。”外婆故作生气,随即直起身,端着碗出去了。

正此时,外边传来一阵狗叫的声音。与几只大狼狗呆得久了,雨欣通过叫声就能分辨出那是狗儿欢快的叫声。

已经走出去的外婆又兴冲冲地端着那只碗折了回来,“大黑逮住一只偷粮食的野鸡,看样子是只公的,那鸡尾翎是绿色的,又长又漂亮。看来今年又能扎上一把鸡毛掸子了。”

雨欣闻听,猛地掀开被子从炕上站起来。“姥姥,快点给我穿衣服。”

姥姥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轻拍他道:“回到被窝去,大冬天的别冻感冒了。先把米汤喝掉,不然的话姥姥把衣服给你藏起来。”

这下外婆抓到了他的软肋。小雨欣乖乖地缩回被窝,头伸出炕沿儿喝掉外婆递来的米汤。“外婆,快点穿呀。我要到院子里看看大黑抓的那只野鸡呢。”

当穿好衣服来到院中时,见四只大狼狗正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围着外公呢。

外公嘴里叨着烟斗蹲在门口的台阶上审视那只已经被大黑咬断脖子的野鸡。

“姥爷,要是活的多好呀!姥爷,今天咱是不是吃小野鸡炖蘑菇呀?”小雨欣也学着外公的样子蹲在台阶上观看那只死野鸡。

外公摸着他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说道:“大黑能把它叨回来,没有在半道儿上偷吃掉已经算不错了!”

“还是外公会训狗,换别人家的狗逮到猎物早就吃掉了。”小雨欣想到中午能吃到小鸡炖蘑菇,也就不在乎那只鸡的生死了。

正说着,外婆端着一大铝盆的开水放在外公面前。不忘嘱咐雨欣一句“水是滚烫的,你离那盆远点儿。”

外公把那只野鸡直接扔进盆里烫了一会儿,便趁热拔毛。待拔净毛,拿出小刀将鸡腹剖开,取出内脏全部扔给大黑。

另外三只狼狗本欲想与大黑争夺,可外公一声吼,那三只狗像听懂人话一般,乖乖地退后,眼巴巴地看着大黑独自享受美味。

这是外公的规矩,哪只狗叨回的猎物便由哪只狗享受内脏。

中午,雨欣美美地享受了一顿野鸡炖蘑菇。四只狗跟着享受了一顿鸡骨头。而外公、外婆没有动一块鸡肉。雨欣狼吞虎咽地吃,二老笑眯眯地看着他吃。

小雨欣边啃着鸡骨头边问:“姥爷、姥姥你们怎么不吃肉呢?”

“姥姥、姥爷吃腻了,都给宝贝外甥吃。”外公慈祥地看着他说道。当时,小雨欣对外公的话信以为真。

四条大狼狗的作用可不仅是偶尔叨回只野味那么简单,有敢来偷木材的,外公追不上,狗可追得上,只要被狼狗发现,非咬个半死不可。

每当夜晚来临,四只大狗前院后院各两只,野兽甭想靠近房子半步,外公外婆尽可安然入睡!

记得那年,淘气的雨欣背着外婆跑出院子,到附近的山坡上采野枣子吃。一不留神从坡上滚了下去。要不是二黄快速跃过来叨住他的衣服,估计就没有后来的‘混世黑魔王’了。

那一次算是留下了终生的记号:膝盖两处大疤痕、额头一处。额头那一块疤正好在额头正中间,长大后倒成了雨欣值得炫耀的资本!因为那疤像极‘二朗神’的第三只眼。

秋天,最令雨欣激动兴奋的季节。那沉甸甸的高梁穗低下了高傲的头、金黄色的玉米也从苞叶中探出金黄色的头来!还有漫山遍野的野枣子把整片整片的山坡装典成红红的颜色!

秋天里的大山变成了金红色、美轮美奂!置身其中有如仙境一般。

每日里,雨欣吹着凉爽的秋风,吃着甘甜的果子逍遥在大山之中。吃得饱了、玩得累了,他会躺在暖暖的山坡上睡一觉。不必担心有野兽来袭,因为他只要出门,外公便会跟在身后,还有四条大狼狗守护在他的身旁。

小雨欣也帮外公干点活。他尤其喜欢帮外公摘果子。外公自种的果园里有苹果、花盖梨、酸梨、甜梨、大红枣等。

摘下一个果子小心翼翼地放进篓子里。每放一只果子进篓,大狼狗们便会摇着尾巴凑近闻一闻那果子的味道,然后抬起头吐着血红的大舌头望向雨欣,好像在说‘味道挺香,果子应该是熟透了’。

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不干净”这个词。水果从树上摘下来在衣服上蹭蹭就吃,从来不会担心有农药或细菌,当然更不会拉肚子。

想想现在,买个水果要在水里泡上个半天再冲洗好一阵才敢吃的境况,雨欣真怀疑这个社会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自种的水果摘完了,外公会带着雨欣来采山上的野果子。山上最多的野果子就是酸枣。每天外公都要采很多,晒干后拿到供销社卖掉。这酸枣不但是果子,还是一种能够治疗失眠的中药材呢。

吃不完的水果,外婆会把比较好的苹果和梨子放到地窖里;近几天要吃的水果临时用筐子吊在屋内的房梁上(防耗子);还有就是晾晒保存,比如一些有暇疵的甜梨外婆会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到墙头或房顶晾晒成梨干。

好几只筐子整齐地吊在房顶上,屋子中弥漫着果子的香气!

尤其是苹果的香气,能助睡眠。山上的夜晚没有电灯,外公外婆习惯于早睡早起。每天晚上八九点钟二老便熄灯睡下,可能是苹果香味儿的助眠作用,雨欣也早早地睡下,而且睡得相当香甜。

雨欣置身在这甜美的秋天里,乐不思家!他觉得外婆的家就是他一个人的童话世界。

他像一个小皇帝,在外公外婆的呵护下,在四只大狼狗的守护下度过了终生难忘的几个秋。

雨欣在外公外婆家里一呆就是三年,期间母亲每隔二三个月会带一些糕点和酒水上山来看望一下儿子和父母。

上学时雨欣才离开大山回到山下的镇子上。如今,外公、外婆相继离世。山上的房子也被舅舅拆了。每当想起那金红色的秋,外公外婆那满是皱纹的笑脸,雨欣的眼睛都会变得模糊。

一九七九年的初秋,四小伙伴儿上学了。

全年级一共设了六个班,四个人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雨欣所在的镇是个挺大的镇,每年上学的孩子人数比较多。那时每一个班级的人数都不少于60人。

其他三个人上学都挺顺利,唯独雨欣出了点小插曲。

雨欣生来是个左撇子,几乎所有需要手的活动,他都是左手优先。这是个遗传的范畴,本无大碍。

没上学前,确实无大碍。可是在学校里用左手写字,就出事了。

班级里,雨欣坐在第四排。上学后将近一个月他都用左手写字,老师没有发现,同学们也没有发现。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还不只一次夸他字写得工整漂亮!

数学老师姓陆。陆老师生得又矮又瘦,尖嘴猴腮。别看生得瘦小,挺威严的一个人。平日里除了正常的教学,他不苟言笑。

这一日上午第二节课是陆老师的数学课。他用二十几分钟讲完了当节的新内容,接着在黑板上出了两道练习题,请两个同学到黑板前来做。

雨欣和另一位女同学被陆老师叫到黑板前做题。

雨欣看看题,觉得挺简单。拿起粉笔唰唰地写了起来,边写边得意。心道‘我肯定比旁边那个女生先完成,到时候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前夸我!那得多有面子呀!’

正洋洋自得地写着,‘啪’的一声,雨欣拿着的粉笔掉落在地上,紧接着左手背钻心地疼。他低下头看了看,发现打他手的是黑板擦。

陆老师不但教学经验丰富,这扔黑板擦的准头也是没得说。

雨欣一脸惊愕地扭转头。身后,陆老师正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雨欣以为是自己的题解错了,扭头看着黑板,仔细检察的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错误的地方。

他迷惑地看向陆老师,不敢吭气儿。陆老师冷冷地说了一句:“继续做”。说完上前拾起地上的黑板擦。

雨欣的脑子有点乱。他搞不清楚陆老师为什么打他?哆嗦着重新拿起粉笔,准备写之前扭头看了看陆老师,发现他背着手,黑板擦藏在身后。

他定了定神,心道‘陆老师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只要我把题做对,他应该不会再打了。’

刚写了2和5两个数字,‘啪’地一声。黑板擦无情地砸在他的左手背上,粉笔应声落地。手背再次钻心地疼。

他哭了!扭转身边哭边委屈地说道:“我没做错题目呀,为什么总打我?”

陆老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冷着脸命令道:“继续写。”

“我不写,我一写你还打我。”雨欣哭着说道。

坐在下面的同学大多也都蒙了,他们也不知道雨欣为什么挨打。

只听陆老师问道:“告诉我用哪只手写字?”

“左手啊”,雨欣马上回答道。

班级里的同学闻听轰地一声笑了起来。他们终于知道雨欣挨揍的原因。雨欣左看看右瞅瞅,也明白了。

“我,我从小就用左手啊!”他辩解道。

“从今天开始,再用左手写字,我见一次打一次。”陆老师言简意赅。

雨欣那时候年纪不大,所以胆子尚小。从那一天起,他不但不敢用左手写字,连吃饭拿筷子都改用右手。

以往吃饭,十分钟搞定。改用右手拿筷子后,半个小时也吃不完,夹个菜要夹个三五次才能夹住。

幸好父亲是个明白人。过了几日见雨欣依然用右手使筷子,不由得问:“儿子,以前用左手不是挺好的么?怎么改右手了?”

雨欣答:“老师不让。”

父亲没听明白,又问:“老师不让你左手拿筷子吃饭?”

“不让左手写字。”雨欣边吃边回答。

“哈......我的傻儿子,写字确是不能用左手。可吃饭谁还能限制你用哪只手咋的?你还小,做事想事可真是一根筋。”

父亲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雨欣豁然开朗。马上把筷子换到左手,这饭吃的,又快又香!

吃饭问题解决了!写字却是越来越差,自那以后语文老师再也没有夸过他的字了。

但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那就是雨欣发现从这以后啊,脑子变得异常灵活。课堂上老师讲的知识他都能很快地掌握。

感觉学习就像是一场简单的游戏,根本不像班里有些同学,明明很努力,就是学不会。

也许,是因为左手和右手都经过锻炼后,左脑和右脑齐发力的结果吧。难怪老人们碰到左撇子的人经常会说:左撇子的人,聪明。

还有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四个在儿时从未受到过任何启蒙教育的孩子,在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居然全部考了班级的第一名。

这在当时算是不小的奇闻,不是别的,因为这四个孩子全部是一排房子的邻居。

村里的风水先生徐老蔫儿掐指一算,说:“这排房子好啊!”

徐老蔫儿在镇上是一个相当有地位的人物儿!六十多岁,个头儿细高,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儿。他除了睡觉,烟袋不离嘴。

那个年代信息不发达,加之农村人普便知识水平不高。他们不懂南非钻石、古巴雪茄,更不知道马克思和燕妮倒底是哪个‘镇’子的?

所以农村人多少都有点迷信思想。年岁越大迷信思想越重。像徐老蔫儿这样的人在当时还是蛮吃香的。

那个时候每家的劳动力都要按时出工到地里去耕作,不出工便没有工分儿,没有工分儿分不到粮食。

徐老蔫不用出工,但他从来不挨饿,甚至吃得比别家的还要好。

谁家盖房、修坟、迁居、婚丧嫁娶,都要请他到场。在这个小镇上。

人们心甘情愿地供养着。

据老人们讲,徐老蔫真正在镇上出名是二十年前为一户姓娄的老汉做了一件‘大事’。就是这件‘大事’让徐老蔫儿一夜成名。

事情是这样的:娄老汉年轻时娶了一房媳妇儿,媳妇生下一个儿子后便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锅台边。至今死因不明。

村里的‘长舌妇’们分析说娄老汉身体太好,活生生把个老婆给折腾死了。更有甚者说娄家的祖坟没修好......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娄老汉死了老婆,从此带着儿子相依为命,没有再娶。可想而知,一个男人当爹又当娘,把他拉扯成人有多难!

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成人,操劳一辈子的老汉为儿子娶上了媳妇儿。

他本想等孙子一出世,专职带孙子,尽享天伦之乐了!种地、持家全交给媳妇和儿子。

娄老汉的小算盘打得是嗄嗄响!但事与愿违,人算不如天算!

新媳妇刚入门的第三天便跳崖自尽。据传言她嫁过来之前已经有一个感情甚笃的情郎,她这是为情殉身。

媳妇死后娄老汉才从儿子的嘴中得知:儿子这几天时间连媳妇的手都没有摸过,只要有行动,媳妇便用剪刀顶着她自己的脖子。

花了大半生积蓄娶回来的媳妇儿,儿子没有碰到她的身子就死了。娄老汉当时的沮丧可想而知。

没办法,娄老汉东挪西凑,不久又给儿子娶了一个媳妇。奇了怪,第二个儿媳妇儿在家中生活了一年,便因病而死。死时肚里已有三月胎儿。

这下村里可是炸了锅!顿时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有个别村妇见到他们爷俩甚至绕道走。

娄老汉快疯掉了。盼望着娄家能早日延续后代,可是这媳妇儿在他家里就是养不住。老汉急得头上掉白毛。

恰此时,徐老蔫出来帮忙了!

他在娄老汉家的门前、门后、屋里、屋外四处转了转言道:“你瞧你们家,屋后是一个臭气熏天的水塘,门前却是数颗茂密的参天大树,这样不吉利。”

娄老汉总算抓住了一线生机,忙问道:“请他徐叔教我怎么才能破解?”

徐老蔫言道:“平了房后的臭水塘,在上面植上树,越多越好!砍了前边的树,视线越通透越好!”

娄老汉也是没有办法,不管徐老蔫说的是真是假,立即伙同儿子费了近二个月的时间填平了后院的臭水塘、砍了院前院的几颗大树。

娄老汉心里明白:再折腾,本地的姑娘也不可能再进他的家门儿。索性,他娶了一位说话听不懂模样俊俏的新媳妇儿!

新媳妇儿是四川人。她总说“老家很穷很穷”,至于到底有多穷,远隔几千里,娄老汉也想像不出来。

娄老汉对这位说话听不懂的媳妇本就不抱多大的希望。他打定主意:只要顺利给娄家生下一男半女,媳妇儿留住留不住随便!

说来也怪了,这个媳妇儿到了娄家不哭、不闹、也不上吊!每天下地、洗衣、做饭,一副铁心过日子的架势!

刚开始爷俩不放心,所以爷俩轮流值班看着姑娘。一开始爷俩商量娄老汉值夜班儿,儿子值白班儿。原因是娄老汉上了年纪,觉少。后来轮了一夜爷俩又对调了。

当第一个胖娃娃生出来后,爷俩发现媳妇儿没跑,终于松了一口气。

前后不到三年,媳妇儿为娄家生了二个胖小子。娄老汉乐得合不拢嘴,他对徐老蔫是千恩万谢,每逢年节必拎着好酒好菜来孝敬徐‘神仙’。

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四川媳妇儿不但持家是好手,而且对娄老汉极为孝顺!这可是娄老汉做梦也不敢奢望的事。

本来娄老汉觉得她能给娄家生下二个胖孙子已经很努力。

东北人吃东西,一碗酱、一根葱或生黄瓜就能当菜吃。

媳妇自从入了家门,那白菜、萝卜、土豆儿等常见的菜在她手里像变魔术一般变出各种各样的吃法儿。虽然那时候吃不起肉,但这蔬菜一经媳妇儿那双巧手,照样做得营养丰富又美味。

儿媳妇儿每日里爹长爹短地叫着,有好菜时都是让老汉先吃。把个老汉侍候得红光满面。

再红光满面也是年纪大了。干了一天的活儿后不是腰酸背痛就是胳膊腿儿抽筋儿。媳妇儿主动要求为老汉按摩。

思及此,老汉再不让儿媳妇近身。每当疼痛来临时,他会紧咬牙关,哼都不敢哼一声儿。怕儿媳妇儿听见又要帮他按摩。

娄老汉见儿媳妇儿不但贤惠而且孝顺,心里那个美的哟!逢人便夸自己的儿媳妇儿有多好多好,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村里好几个以为他背着儿子干着‘掏灰’的营生呢!

儿子是个躁脾气,一发火便打媳妇儿。每次儿子打完媳妇儿,娄老汉便打儿子,那是往死里打的节奏。吓得儿子再想发脾气只好躲到大门外以头撞墙!

老汉八十几岁那年不小心在门外摔了一跤。老年人的骨头脆,摔一下便瘫痪在床。儿媳妇每天喂饭喂水、端屎接尿从无怨言。

娄老汉炕上整整躺了一年,儿媳妇悉心侍候了一年。最后娄老汉一看这样下去不行,他心疼儿媳妇儿,决定不能再活下去了,再活下去做孽。

他想以绝食的方式结束生命。一经决定,儿媳妇再喂他饭他紧闭牙关不张口。儿媳妇儿以为是老汉病情加重,找来附近几个壮汉准备抬他去医院。

老汉一看慌了,颤微微地说道:“别去医院,爹没病。爹是想饿死自己,再这样活着拖累你呀!爹心疼你呀!”

媳妇儿闻听嚎啕大哭,跪在老汉的面前边哭边说道:“有爹在一天,媳妇儿就有主心骨呀!媳妇儿这辈子恐怕再也回不去四川见爹娘了,您就是我的亲爹呀!”

老汉闻听亦是老泪纵横:“媳妇儿,爹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哟!”从此他打消了绝食的念头。

老汉床上一躺又是三年,儿媳妇悉心侍候了他三年,直到老汉去世。

娄老汉去世前叫来儿子嘱咐道:“爹死后,不必发丧大操大办。爹只求你一见事,对你媳妇一定要好。你若再敢打她,爹不会放过你。”说完,两眼一闭不再喘气儿。

娄老汉家的事,日复一日地渲染,传遍整个镇,传遍百里之外。

徐老蔫儿出名了。

再后来,不但本县上的人知道徐老蔫儿,从此,徐老蔫儿过着不用劳作却衣食无忧的生活!

有人会问:“徐老蔫真的有那么神吗?”

雨欣说:“神个屁。娄老汉家的事,那是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我搞对象时找他算过,根本不准!”

雨欣参加工作后,因几番恋爱皆不成功,确实找过徐老蔫。后面有描述。

皑皑白雪压旷野,四小齐抒胸中志;千锤万凿待出岩,烈火焚烧百炼金!

唯独雨欣志不高,抱定肉念不放松;世间诸事皆是命,何人能立说不清。

徐先生的一句胡侃,四双父母都信了。他们开始不遗余力地支持孩子们的学业。现在的年轻人很难理解那时候农村人所谓的‘不遗余力’:

四个小伙伴儿家境最好的是大凯。大凯的父亲是镇里的副镇长,家境相对殷实。而其他三个人,全是穷苦的农民家庭。

对于大凯的家庭来说,全力支持学业就是给他在院子西侧修建了一栋独立的砖房作为专门学习的地方,一天能吃上一个鸡蛋、一周能吃一顿肉。

其他三个穷苦农民家庭的孩子,吃的和住的条件就差得多了。

他们每天吃的主食是高梁米饭或玉米面儿蒸出来的窝头。

菜品根据季节,有啥就吃啥。夏天果蔬相对丰富一些,但从秋天到第二年的的五月,副食就只有白菜、萝卜、土豆、海带几种了。另外冬天能吃到腌制的酸白菜。(大棚蔬菜在他们大学毕业时都没有在农村发展起来呢。)

还有一样东西他们吃得起,豆腐!

东北盛产大豆。所以吃豆腐成了普通百姓家饭桌上主要的副食。当地人给豆腐起了一个相当有趣儿的别名儿‘肉不换’。

一块热腾腾、白嫩嫩的豆腐,散发着诱人的豆子香味儿!将手洗净后,抓一起小块儿放进嘴里囫囵一下便咽入肚中,那味道美极了。

一块儿小小的豆腐吃法儿千变万化!比如北京的“臭豆腐”、湖南的“油豆腐”、四川的麻辣豆腐......

雨欣觉得:哪儿的豆腐都不如辽西家乡的手抓白豆腐香,因为那是一种未填加任何佐料的天然豆香。

当然这只是代表雨欣个人的口味,正所谓‘众口难调’。就好比两个美女站在一起,一个天然无雕饰,清水出芙蓉;一个浓装又艳抹。

如果问男人选哪一种的话,肯定选哪种的都有!

如今的年轻人,即便是本土的孩子也瞧不起‘手抓豆腐’这样的吃相。他(她)们追求自我、追求时尚,纷纷跑进了西餐厅来寻找所谓的优越:

雨欣后来步入社会后,也吃过西餐。他只是抱着好奇心品尝一下罢了,吃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雨欣感谢豆腐,要不是它那丰厚的蛋白质滋滋润脑,自己怎么可能考上大学?再说,豆腐另有隐义,即便不爱吃的人,建议也要尊重‘豆腐’。

大学毕业后走南闯北,雨欣改了很多饮食上的习惯。但‘吃豆腐’这点爱好,他一直未改。豆腐不单是蛋白质丰富,它还饱含着浓浓的乡情!

除大凯,其它三个孩子的家里所谓的全力支持不是改善伙食和居住条件,而是以牺牲家里其它兄弟姐妹读书的付出为代价!因为他们家里的经济能力只能供读一个人上学。

比如雨欣就是以牺牲妹妹的学习为代价,圆了最后的大学梦!

四个孩子中,雨欣在家里排行老大,下有一妹一弟;小杰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二个妹妹;大凯家中排行老大,下有一个妹妹;唯小勇是老幺,上有一哥一姐。

四人中,大凯的性格偏于外向,在一起时数他的话最多也最能博得同伴儿的欢心。小勇、小杰偏内向,话不多。

雨欣吊儿郎铛,性格中性。他碰到美女不但话多,还幽默;碰到其他人,往往是别人说话他当听众。当然这是后来,现在他还是个孩子,跟谁都话少。

大凯长的很讨人喜欢。高高的个头儿宽肩膀儿,圆圆的大眼儿白脸蛋儿。他的脸是方形的国字脸,加上白皙的皮肤,英武、帅气集于一身!这样的男人,都是女人的‘梦’!

雨欣长的也算魁梧,可是脸生得很黑,且很长。他的脸有多长?讲一件事读者就明白了:

雨欣的大姑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儿。因为漂亮,她成年后嫁到了城里。婚后接连生下二个极其漂亮丫头就再也没有生育了。

大姑的二丫头比雨欣小三岁,曾有那么一段时期,雨欣把她当过梦中情人。

大姑也许是看到别人家有男孩儿就心里不舒服。每次见到雨欣就挖苦他“大侄儿啊,你的脸咋生得这么长?你往大姑眼前一站,看你的额头就看不见你的下巴壳儿!(土音:看见额头就看不见下巴)

大姑是夸张了许多,每次听大姑这样说,雨欣就恨爹。爹和姑本是同根生,差距咋就这么大呢?难不成奶奶当年.......雨欣不敢往下想了。

直到有一天他娶了比大姑女儿还要漂亮的冉静进家门儿,他才算真正谅解父亲:男人不靠颜值,得靠才!

雨欣的身形也不如大凯。他是短粗腿,上身长下身短。

小杰和小勇属于瘦弱型。俩人若站在一起,一个像冬天的柳条儿,一个像秋天的黄瓜。

小杰的个头有一米六左右,鸭蛋脸儿,梳两条麻花辫儿。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脸色苍白、头发枯黄。

小杰最吸引人的地方要数那双眼睛,大而幽深。两条剑眉似黑漆刷过,又浓又厚。

她的眼皮薄而宽,大多时候是半垂着的。一旦眼皮上翻双眼暴出,似虎目放光,坚定、霸气,让人不寒而栗。

可能是因为眼睛太大的缘故,看上去她的脸更显瘦。除了眼睛突出外,她浑身上下再没有更凸出的亮点。

小勇的‘长势’与小杰正相反。个头有一米七五,是个瘦高挑儿;脸型是老鼠脸,尖嘴猴腮,还留了一抹小黑胡子。他的那颗略微发黄的大板牙,闭不闭嘴都露在外边,这成了他最显著的标签儿。

他从小身体羸弱,侧身看,背还有点驼。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大凯说他长得忒着急了,急着娶媳妇呢!

姑娘们估计也是嫌他长得太着急了,大多数姑娘见到他,都不乐意抬起头。

以上的描述是他们成年后的样子。此时,他们年纪还小呢。不过多数特征改变不大,小时候啥样长大了还啥样。

小学三年级寒假的第一天,四个小伙伴终于放下书本,一起来到了村南头的旷野中玩耍。

东北的冬天特别寒冷的缘故,雪一经飘落于地便很难融化。中午只有短暂的二三个小时气温会在0℃以上,当然这是指晴天的情况。表层的雪刚融化下午气温下降后又结成了冰。

不过,表层只是薄冰,人踩上去脚还是会陷到雪中。四人穿的都是母亲们缝制的灯芯绒面儿棉布鞋,这种棉鞋是当时农村人的标配。鞋很暖,但是在雪地里走得久了,鞋面会湿。

他们在雪地里追逐,他们在雪地里嘻笑怒骂,他们在雪地里打雪仗。玩得好不尽兴!

终于,他们玩累了。站在雪地里,边喘着粗气边极目远眺。只见山披银甲野穿白袄。除了远处村庄若隐若现的红墙灰瓦,眼里尽是炫目的白。

每个人穿得都特别厚。雨欣和大凯本就微胖的身形,显得有些笨拙、臃肿。小杰和小勇在厚厚棉衣的衬托之下,倒显得身材得体。

大凯穿着笨重的棉袄,手上也戴着厚厚的棉手套。他突然一下子躺在了雪地上,眼望蓝天故作深沉地说道:“将来有一天我要有地位,一定要比我爸还威风!”

小杰轻轻地蹲到大凯旁边,手里捏着的一个雪团猛地塞到大凯的嘴里,“瞧你那点儿出息?”

雨欣笑罢,也学大凯的样子躺到雪地上说道:“大凯,你的脸目前还只能断定你是个草包加吃货。”

小勇身体最弱,他不敢往雪上坐,只好蹲下身来说道:“我要天天在温暖的实验室里不挨冻,等挣够了钱,我就帮我爸买辆新的‘永久’牌自行车。”

小杰又捏了一个雪球砸向小勇,“你更是死猪扶不上墙的货,当了科学家就送你爸一自行车?如果是我,就亲手给我爸造一辆小汽车。”

两个小男孩不乐意了,双双瞪着愤怒的眼睛问小杰“你要是长大了,你想干啥?”

小杰歪脑袋想了半天,严肃地说道:“我们几个,我家里最穷了,爸妈又都体弱多病。我将来要当个好医生,我要治好爸妈的病,还要让他们住上像城里一样的楼房。”

大凯一竖大指:“有良心、有内涵!”小勇也竖起大指说道:“女孩儿就是思想成熟,想事情挺周全。”

人生的理想似乎初次在三个小伙伴心中萌芽。他们越谈越兴奋,只有雨欣没有过多参与讨论。

雨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上的太阳发呆。他们谈论了半天才发现雨欣一直没吭气儿,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雨欣,希望得到他的理想目标是什么?

不是雨欣装深沉,确实是雨欣没有想过。在小伙伴儿们热烈地讨论各自理想的时候,雨欣的脑中一直在惦记妈妈中午做的炖肉。

雨欣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吃到肉了,今天一早就听妈妈说是爸爸的生日,得买一斤猪肉回来。从听到妈妈讲这句话开始,雨欣的嘴巴就开始唾沫分泌过剩,思维也一直处于‘肉’的昏迷之中。

所以当三个小伙伴儿们问及人生理想的时候,雨欣咂了一下嘴巴,憋了足足有三分钟才说道:“只要不当农民,只要天天有肉吃,将来做啥都是快乐的!”

大凯笑着骂道:“你去动物园做狗熊吧”。

雨欣才懒得理会,现在他看看太阳的位置,估计吃午饭还要一会儿,他嘴里嘀咕着“猪肉,炖着香;猪肉,炒着也……也香。”

小勇凑近雨欣身前问:“你平时不是老说你外婆家有很多野味儿吃吗?怎么还这么馋肉啊?”

大凯也凑过来说道:“有机会你带我们到山上呆一天,让我们也感受一下山里的滋味儿。”

雨欣像是没听见二个人的说话,依然两眼望着太阳判断着时辰。

其实从四个人的性格上来分类,大凯和小杰算是欲望型;而雨欣和小勇是知足型。不同的天性,势必将走出不同的人生轨迹。

不过四个小伙伴儿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的理想,那就是先得考上大学。

净洗锅,少著水,柴火少旺慢慢煮。待它自熟莫催它,火候足时它自美。

老母蹲灶沿,儿已口角涎。待到肉上桌,肉少难下箸。

含泪许誓言,为肉发奋读。

待到功成时,餐餐炖炒卤。

四个小伙伴儿在雪地中滚打了整整一上午,才带着欢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雨欣回家的速度最快,因为他惦记着饭桌儿上的猪肉。

经过漫长的折磨与等待,妈妈终于将一大碗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儿端了上来。妹妹比雨欣还早,她早就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守在饭桌儿旁了。雨欣的弟弟此时才二岁,他馋肉也没法,只能闻闻香味儿了。

肉与粉条儿的混合香味儿轻飘飘地钻入了雨欣的鼻孔儿,雨欣享受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准确无误地夹中碗中最大的一块。

‘啪’地一声,母亲的筷子也适时地击打在雨欣的手背上。“今儿是你爸的生日,你们吃粉,你爸吃肉。”母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他尝到了人生第一次绝望的滋味儿。

他片刻的痛恨。痛恨母亲太不近人情,盼一顿肉像盼星星盼月亮,容易吗?

还是妹妹聪明!她轻轻放下筷子,看着碗里的肉瘪瘪嘴,用袖子遮住眼睛轻声啜泣起来。

妹妹年纪虽然小,那小心眼儿可比雨欣多。她不但心眼儿多,也乖巧。每次雨欣与妹妹起争执,爹妈总会向着妹妹。

“我说你也是,我吃不吃又能怎么的?我闺女和儿子吃高兴了比什么都强。”爸爸边说边往哥儿俩的碗里各夹了一块冒着热气儿的肉。

雨欣将肉迅速放进嘴里,没来得及嚼上一下,便咕噜吞进了胃里。

雨欣深悔自己没有吃肉的经验,居然连味道都没有品出来。他用舌头舔着厚嘴唇儿,眼睛死死盯着菜碗中的肉。

肉香的刺激让他重新鼓起勇气,伸出筷子夹住了一块。忽见母亲正虎视眈眈地瞅着他手中的筷子!只好悻悻地将筷子上的肉放回到菜碗中,夹了根粉条儿放进了嘴里。

吃粉的速度像老驴拉磨,一根本不长的粉条儿完全吸进嘴里足足用了五分钟。粉哪有肉香啊?那粉在雨欣的嘴里味同嚼蜡。

他见妹妹正慢条斯理地将那一块肉中瘦的半边儿用小虎牙儿撕了下来,放在嘴中有滋有味儿地嚼着,而把肥的部分留在碗中没动。

雨欣咽了口吐沫,“妹,那肥的你吃不下吧?女孩儿家就是不能吃太多肥的,给哥吃行不?”雨欣客客气气地向妹妹言道。

“不,我吃得下。”妹妹头都没有抬。雨欣翻翻白眼儿,嘴里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吃肉会死人啊?”

很多智慧灵感都是被逼出来的!

男人都有大智慧!哪像妹妹就知道装哭讨肉?雨欣开始用期盼的目光瞅着爸爸的筷子!

父亲是慈父!他受不了雨欣那饥盼的目光,刚夹起的肉还没有来得及放到嘴边儿便拐了个弯儿放入儿子的碗中。

爸爸这生日过得酸楚!碗里就那么几块肉,被小哥儿俩瓜分殆尽。母亲刚开始时怒眼相视,到后来变成泪眼婆娑。

要说雨欣的家世,别看现在穷得叮当响。那想当年老富裕了!听奶奶讲,爷爷的爸爸是个闯关东的大商人,专做羊皮褥子买卖。

雨欣还在用爷爷留下来的羊皮褥。那玩意儿比现在的所谓的丝棉褥强得不知有多少倍!隔凉、隔热、隔湿!

冬天把它放在冰冷的地上,躺在上面也不会觉得身下寒冷。要说它有缺点,那就是太厚重,一张羊皮褥子有十几斤重。搬动不方便。

在那个物产并不丰富的年代,在东北那种极寒之地,谁家要是有一铺羊皮褥子,那是日子过得相当不错的家庭。东北当地人崇尚羊皮褥就像崇尚人参与小貂皮一样。

所以那时爷爷的爸爸生意十分火爆,所以那时爷爷、奶奶过了半辈子相当富足的生活。

爷爷与奶奶的家产被没收,他们开始骄傲地做起了贫下中农。

人的潜质得逼才能发挥到极致,爷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过了半辈子优越的生活,猛然间过起粗茶淡饭、布衣烂衫、满身臭汗的农民生活,换作旁人还真是难以适应。

爷爷就是一个‘有钱能挥霍,没钱能干活’的人。加上读过书的因素,凡经他手侍弄过的土地,那都是高产出的地方。

农民攀比的就是种地的本事,因此不久爷爷便得到了村上大多数人们的认可与尊重。

奶奶除了会生娃,没啥优点。她是个小脚的女人,一辈子都没有从‘大小姐’的梦境中走出来。

可奶奶命好,嫁了爷爷这样一个男人。爷爷一辈子宠着她,别家的女人同样都要到地里去干农活,奶奶却一辈子也没去过田里。

雨欣小时候儿最喜欢听她讲那过去的故事。打雨欣记事起,常听奶奶说一句很现实的一句话“唉!面子上容光了,可是肚子里没油水儿啊!

可苦了我的孙儿们哦,你们若早点儿生出来,顿顿都能吃上猪肉炖粉条哦。”绝对没有诋毁社会主义的意思,就是说说雨欣真实的家世。

雨欣的爸爸是家里的老二。奶奶共生了六个孩子,三男三女。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

大伯与大姑就生的质量好,大伯考上中专进了城,大姑长得水灵嫁进了城。后边的几个子女越生质量越糟糕,模样儿和智商都不如大伯与大姑。

.......

后来,雨欣爸的这双小眼睛完完整整地遗传给了雨欣。他的眼睛小的什么程度?看看后来的雨欣就知道了:

雨欣六年级时,班级里来了一个刚毕业的女数学老师。她第一堂课讲到半道儿便用教鞭敲着讲台冲着雨欣喊“别以为你腰杆坐得笔直我就发现不了你在睡觉!”

雨欣这个冤哟,其实他一直在认真听着老师讲课,根本没有睡觉。当他起身强辩时,老师又补了一句“没礼貌的家伙,你说话能不能睁开眼睛?”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雨欣仔细审视了母亲与父亲的眼,最后将怒火全部撒在了父亲的身上!父亲当时眯着小眼儿一直不明白雨欣为什么会莫名地向他发火。

直到那个女老师来家访,当着父母的面儿向雨欣道歉时父母才恍然大悟。

女老师走后,爸爸安慰雨欣“小眼睛的人都聪明,小眼睛的人别人看不清你的内心。”

还是回到父母的恋爱经历这一段:待雨欣爸探亲回家,雨欣妈和雨欣爸一相处。

二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那个时候没有先孕后婚这一套。谁家的闺女如果犯下如此的大错,那当爹妈的非羞死去。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事情是这样的,二人确定恋爱关系后,雨欣爸便继续服役了。雨欣爸走后不到半年,雨欣妈决定去探望他。

.......

年轻人就是没有经验。

本来最讨厌吃山楂的她一反常态,把山楂当饭吃。

吃不上山楂就吃酸菜!外婆是过来人,她一看此状况便知道自己的闺女摊上大事了!

急得外婆天天吃不好、睡不香,每天里不停地催促闺女给男人写信,让他速回结婚。

雨欣妈架不住外婆三番五次的催促,只好给雨欣爸写了一封挂号信。信中写道:‘瘪子,你把我的青春吃掉了!

你倒是爽快了,我一个大姑娘家马上就要挺着大肚子见人了。我思前想后,为了不给家人丢脸,我准备自杀遮羞。

信寄出去了,雨欣妈才将信的内容告知雨欣的外婆。

外婆闻听急得直跺脚!指着雨欣妈的脑袋骂道:“你怀孩子怀傻了?你撒个谎让他回来一趟不就成了?你这么吓唬他,那不是毁了他的大好前程?”

经外婆这么一点拔,雨欣妈知道惹下大祸了。凭她对雨欣爸的了解,他根本不会圆滑。

后悔已经晚了,寄出的信想再收回来是不可能了。雨欣妈每日里胆颤心惊地等待消息。

雨欣后来分析:自己之所以脸黑,与妈妈那段日子心情阴暗有关。

当雨欣爸回到家中后,雨欣妈闻知提前回来,虽然有些遗憾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外公却极力反对成婚,理由很简单:我闺女那么漂亮,要嫁农民早嫁了。

外婆悄悄地把外公拉到没人处,将闺女怀孕的实情告知外公。外公气得七窍生烟,审时度势后也只好同意了。

雨欣的爷爷、奶奶倒算大方,婚礼办得相当地热闹。婚后不久,傻头傻脑的雨欣钻出了娘肚。

每当母亲心情郁结之时,她都会破口大骂“要不是因为你,老娘至于嫁给这个窝囊透顶的男人吗?”

小时候的雨欣可是当仁不让的,他听到母亲这样骂他,便毫不客气地顶回去“怪你自己没眼光,扯上我干啥?我爸眼睛小,你眼睛那么大是用来逛街的?”

雨欣眼里,父亲一点儿也不窝囊。他力气很大,雨欣每次被他打的时候都暗自佩服老爸神力。心想:长大了我也要像老爸一样充满力量!

母亲其实很爱父亲!她不过是嘴上不饶人,否则为什么每次吃肉老是让爸爸多吃些?虽然过后她对雨欣和妹妹解释道:“你爸要到地里干体力活,要养活你们。所以得让你爸吃好些,他有了力气就能挣更多的工分回来。”

当时雨欣和妹妹都信了。但长大后雨欣发现,这不是唯一的理由。这是因为有爱,有爱才有偏心不是?

农民的爱不像城市的人,到了七八十岁还手牵着手道:“老伴儿,我准备爱你到死。”农民永远也说不出这样有情调的话。

他们的爱表现在劳动中、表现在汗水里、表现在笑骂中。嘴上骂得越凶表明爱的越深。

雨欣唯一觉得老爸窝囊的地方就是特别地怕老妈。雨欣从来没有看到父亲打过母亲,倒是时常看到母亲对老爸又挠、又掐、又骂!

“老猴儿(雨欣爸属猴),你再惹我今儿就回娘家去。”每当娘用‘掐和挠’不管用时,就会用上这个杀手锏。

雨欣爸每每此时,都会忍受着巨大的怒火,踹开房门、冲到院中。之后会抡起铁锹恶狠狠地拍打拴在柱子上的大黑驴。边拍边骂:“我惹不起你,惹不起你这个人”

雨欣妈此时气也消了。慌忙跑到院中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铁锹道:“行了,打死了驴,地谁来梨啊?”

雨欣爸骂骂咧咧道:“一块破盐碱地,梨了也白梨。”

雨欣妈知道他在指桑骂槐,可是也要有节奏感的,此时雨欣妈不会再理论。不过估计晚上的时候,雨欣爸在被窝儿里不得不继续向老婆认怂!

小杰的父亲原本是镇上中心小学的老师,小杰出生前便被撵回家中务农。原因很简单,同样是家庭出身不好:

无论在任何时代,‘理’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令人丧气的事情一个接一个地砸到了小杰父亲的头上。

他本以为抡锄头比教书容易,可是却忘了一个基本问题:身体素质。

雨欣爸是行伍出身,身强体壮,一次背起个百八十斤的重物像玩儿似的不费力气。再看小杰他爹:皱巴巴的脸像老树皮,瘦得四级风都能把他吹倒!

那锄头在他的手里,似千斤大锤般沉重。好几次锄地时,锄头差点刨在了自己的大脚趾上。

小杰爸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不肯服输。他认为是自己教书年头多了,身体没有锻炼的原因。只要坚持天天耕地,自己的身体一定会像雨欣爸一样的强壮。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忒残酷。只要一累着,小杰爸便开始不停地气喘出虚汗。几个月的地里农活儿,不但没有将身体锻炼强壮,反而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别说下地干活,连路都不敢走了。

医院的结论是‘哮喘’。这病不能累,严重了也能丢掉性命。身体不行,小杰的爹认了,可是接连地生丫头,他不认!

所以,虽然身体虚弱,小杰的父亲仍然很努力地坚持‘造人’运动。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抱上一个大胖小子。

他的努力没有用,在小杰之后,小杰妈又接连生下二个女孩儿。

人哪,最怕失去信心。小杰爸见屡生屡败,没信心了。加之身体越来越差,也实在是生不动了。

一连串的打击,他的病情更加地严重。每天拖着病殃殃的身体,躲在家中!

穷,一直都伴随着这个家庭。雨欣那时最不愿去的地方就是小杰的家里。屋中除了一铺炕和几床破被褥外,几乎什么也没有。

家里能卖出价钱的物品都卖了。

穷归穷,借钱也要让孩子读书!这是小杰的父母雷打不动的信念。

病重家穷疑无路,柳暗花明有四叔。小杰能完成学业,家里的支持是一方面,关键是她有一个好四叔。四叔的故事后面有写。

家虽然有穷有富,但四个小伙伴儿的友谊牢不可破。他们自诩为‘红色四杰’。

这一日,四个小伙伴儿们又都走出家门,来到浩瀚的田野中。

玩得正起兴时,小杰突然跑到远处的玉米地里‘解手’。大凯眨眨贼溜溜的大眼望向小杰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女生和男生不一样?”

旁边的雨欣叨着一根烂草囫囵地说道:“奇个屁怪呀?”

大凯装出悲怆的表情道:“见肯定是见过,可我也没细瞅过呀!”

雨欣话还没说完呢,大凯已经悄手悄脚地向小杰解手的玉米地那边走去了。

小勇张口结舌了好半天,才说道:“你说大凯虎不虎?看别人也就罢了,这要是被小杰发现,有他苦头吃喽。”

雨欣不屑地看看小勇:“这叫魄力,懂个屁呀你?”

大凯不虎,接近小杰解手的地方时,他脱掉了鞋子,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那个时候的农村孩子可不似现在的孩子那么娇贵,土里来土里去司空见惯。

小杰此时已经解完手了,正准备系裤子。一抬头猛然见大凯正一下一下向自己这边爬来。

她没有害怕,冷冷一笑。快速将裤带系好,然后拾起一块土坷垃蹲在原地,仍装作解手的样子。

大凯专注于爬行,根本没有发现小杰一连串的动作。

当大凯觉得距离差不多时,他抬起头准备进行偷看。

头刚刚抬起,‘砰’,土坷垃准确地砸在他的额头。大凯顿感天旋地转,同时双眼也进了沙土睁不开。

耳畔传来小杰得意的笑声。“敢偷看我?胆儿挺肥呀?”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你至于这么狠毒吗?”大凯闭着眼睛,捂着额头大声说道。

雨欣和小勇远远地都看到了。他们见大凯没成功,急忙跑了过来。

“我的天呀!大凯,你额头上长鸡蛋了!”雨欣见大凯的额头肿得老高,兴灾乐祸地喊道。

“快帮我看看出血没?我眼里有土,睁不开。”大凯带着哭腔儿说道。

小勇上前仔细瞅了瞅,然后抖抖手说道:“可惜了可惜了!”

大凯闻听真哭了!“唔唔唔,我要是破了相可咋整啊?从小别人就说我长得漂亮。”

“我说可惜没出血,就是肿得厉害!”小勇补充道。

大凯止住哭声大声埋怨:“我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有良心没有?”

“别在这里了,赶紧回家让你妈给热敷一下,不然真的要破相了。”小杰见自己出手过重,也有些后悔,马上好心提醒大凯。

小勇和雨欣将大凯从地上扶起,挽着他往回走。

大凯走出好几步,回头恶狠狠地冲小杰嚷道。

“你有那个胆子尽管放马过来。”小杰站在原地咯咯地笑道。

大凯根本没有记仇!他的额头消肿后,四人仍然感情铁蜜。

三个人年纪虽小,但是懵懵懂懂的意念里,这种行为不但充满危险性,而且卑鄙。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四个小伙伴儿已然读完了小学进入初中。

初级中学,是这个小镇的最高学府!这所学校的老师们也是最受小镇百姓尊重的一类人,人们虽然贫穷,但对知识的向往从未改变过。

未完待续.......

关于作者: lu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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