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即使是在农村山村长大的人,也很难听说有遇到老虎的事,但很多人不知道60多年前我国很多地方有老虎。
我是50年代生人,出生在福建泉州安溪县一个小山村里。在我家后面,有一个小约100米高的小山,山后面是一条溪流,宽约100米。溪流对面就是一连绵数百公里的山脉。属于戴云山系列的云顶山和紫云山。此山脉低的有数百米,高的上千米,在1958年之前基本都是原始森林(58年大练钢铁森林大量被采伐),里面生长着各种各样的动物。这其中就有动物之王老虎,而且数量不少,我小时候就遇到几次。
第一次看到老虎,是在一个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当时我们村民还都在田里劳动,我在家门口玩。突然一阵喊声从田间传来。原来在麦田里发现一只老虎,农民们惊喊起来,那老虎沿着麦田逃窜。我在家门口,只看到麦田像波浪一样翻动,那老虎就像一艘快艇一样在麦浪中拨浪前进。所过之处,麦子向两边纷纷翻到。一会儿,老虎就跑远了。
第二次遭遇老虎,那是在一次洪灾发生之时。我前面说到,我家后面有一条溪流,平时溪水大约半米深或者几十厘米深,人和老虎都可以涉水而过。我们老家的老虎就是水浅时从对面山脉上涉水过来的。但水深时,不管是人或者老虎,都不能过来了。发洪灾时,水会漫到我们家里来。我们乡亲们就要跑到家后面的小山上避难和观察水情。那天晚上,水灾发作,我和大人一起跑到后面小山上。那些大人们,经常拿着手电筒照射到溪面上,查看水情。有个大人将手电光射到对岸时,我突然发现对岸至少有六对眼睛,在手电筒的照射中,反射出绿色的光芒。大人们说,那就是老虎。算了一下,至少有六只,正在对岸徘徊着。但我们都不害怕,因为那水很深很急,老虎根本游不过来。
最恐怖的一次遭遇,那是在我大约7岁的一个晚上。那天,我正在睡觉。突然家外面传来一阵猪惨叫的声音,我父亲大叫,老虎叼走我家的猪了!然后他打开窗户,大声呼喊驱赶那老虎。我有个二姐,当时只有十多岁,那头猪平时都是她养的。她在睡梦中惊醒过来,一听到猪被老虎咬走了,就马上起床拿着一根扁担,开门大喊着追赶而出。我爸看到也追赶出去,把我姐拉回家。另外有个邻居是生产队长,也拿着扁担追出去。大家追出去时,已经看不到老虎,也听不到声音了,大家为了安全,就又全部撤退进家里了。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的邻居一起床都在讨论着昨天我家的猪被老虎叼走的事。大家都舆论纷纷,都在说老虎不知道会将猪叼到什么地方去。这时候我有个堂姐,名叫玉治,她说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家的猪被老虎叼走后,吃了一半,剩下的埋在距离我家大约几百米远我邻居的一田里。大家将信将疑,就按照她说的,找到那块田。果然发现田间有一块地,一片狼藉,还有血迹。当中有一新翻动的泥土堆。大家将那土堆挖开,果然找到那被老虎吃剩的半只猪。看来老虎一时吃不完猪,就就近将猪埋在田里,准备第二天晚上再来继续吃的样子。
这件事对我儿时的影响太大了。从此以后,我晚上就不大敢出门到外面玩了,怕碰到老虎。晚上做梦时,经常梦见被老虎追赶。有次梦见被老虎追,跑不动,被老虎叼走,漫山遍野地跑。我在梦中和梦后,快吓死了。这个梦的恐怖,一直到现在都难于忘怀,成了我的心理阴影。
我上面所说的事情,大约是发生在1962年,那年是虎年。大人们说,虎年老虎当值,所以那年老虎才那么多。以后,随着农业学大寨运动的展开,大片的山坡和原始森林被农民们开荒造田,老虎失去栖息之处,以后有关老虎的事情就越来越少了。
在我老家,最后一次听说有老虎的事情,是1977年。有一段时间,大家都说好像我们这边又有老虎出没了。我当年刚从部队退伍,听说此事后,花了几天时间,特意到大家说的地方去查看,果然发现一些很明显的老虎的脚印。我几个晚上,带着枪和子弹(那个时候基干民兵有配枪)到野外查看,也没有再看到老虎。
从此以后,我们那个地方,就再也没有听说过有老虎活动的消息了,自古一直在戴云山脉生息的的华南虎,大约是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