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假牙掉了)梦见假牙掉了又装回去…

今天是2018年12月31日星期一，明天是2019年1月1日春节，新年开始了。

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无尽的黑夜，想着2009年的春节，那个画面如今仿佛是放电影一样，又在我的脑海重现。2009年的国庆节，我没有回家，而是在山东省烟台市打工，发传单开启了我勤工俭学的大门，从此以后我一发不可收拾，每个周末都去打工。国庆节没有回家，父亲也是同意的，一方面是回家也待不了几天，另一方面来来回回也要花去路费，所以父亲希望我留在烟台好好学习。

眼看着春节临近了，父亲希望我回家，而我考虑到春节之后的生活费及日常杂费，我决定干一个月的时间再回家也不迟。我拨通了烟台市创域大学生勤工助学中心的电话，电话一端的负责人说春节烟台日报社院内的报业食府要服务员，一个月1200元，管吃管住。听到管吃管住，还有工资，我当时就答应了。其实，工资是一方面，主要是管吃管住比较好。寒假了同学们都回家了，学校的宿舍是不让住，而住是我面临的难题，去别的打工的地方不管住，租房子的钱有时候不够挣得工资，所以我需要一个管吃住的地方，也就只有饭店了。

终于，寒假的钟声敲响了，宿舍内烟台的宣成和王森家是烟台的，放假的当天下午就回家了。其他的同学有菏泽的、济宁的、聊城的、枣庄的及青岛的同学都是第二天的火车票或者汽车票。第二天早晨，宿舍内就剩下我一个人，平常宿舍内八个人还不觉得冷清，这么一走我觉得宿舍内特别冷清，晚上去热水间打水看不到一个人，我觉得有点害怕，这一座七层的宿舍楼内，深夜我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自己的咳嗽声，我希望赶紧离开宿舍，早点去饭店报到，还好只是住了一晚上，放假后的第二天我也离开宿舍。

我将换洗的衣服放进背包内，将被子、床单和床垫装进尿素布袋，扛着这些行李乘坐17路公交车到烟台日报社站下车。一路上，公交车都比较拥挤，或许是因为放假的缘故，车上的人很多，都是回家的学生或者农民工。我的打扮或许是因为太土的原因，一路上公交司机都和我攀谈，说我在哪个工地打工，挣多少钱，老板发钱了没，现在的农民工不容易啊。看你也不大，咋就不上学去打工了。我没有反驳，没有解释，我寒假就是要打工的啊。

当我拖着尿素布袋，背着一背包的衣服走进烟台日报社的大门时，保安拦住了我。保安说，这是日报社，不是信访局，农民工上访去信访局，别来这。我赶紧说是到报业食府打工的，不是上访户。然后，保安给我指了指大楼一侧的小胡同说，从那进去，后面是饭店。我扭转身出来，然后沿着胡同进去，看到了报业食府，一个隐藏在报社大楼后面的饭店。

走进大厅，大厅不大，一个吧台前面站在一个漂亮的服务员，后来我知道她的名字叫代莹莹，她是负责收银的。我将行李放在旁边，自我介绍了一下身份，然后代莹莹就说一会儿经理过来，你稍等一下。说话的间隙，进来一个身材不高的男胖子，一看是天海缘婚庆文化酒店的经理丛日倩，原来他跳槽到这来了。很显然，丛日倩也认出了我，丛日倩说没有想到你来了，你这有经验，在天海缘婚庆文化酒店做过多次洗碗工、传菜工、服务员，你就在这当咱这的VIP服务员吧，一个月工资加200元。

丛日倩介绍了一下报业食府的情况，这里不像天海缘婚庆文化酒店那样都是接待婚宴，而是主要接待贵宾，单间吃饭。报业食府里有日报厅、晚报厅、晨报厅、文摘厅等单间，单间的名字也是以烟台日报社旗下的报纸的名字起的，很是具有特色。其中，日报厅的档次最高，里面可以坐16个人左右，里面的消费标准也是最高的。丛日倩就安排了我负责日报厅的服务，说实话我也是很紧张，因为我之前没有正儿八经干过服务员，都是婚宴的传菜工而已，不过想到多的200元也就咬牙干了起来。住是安排在烟台日报社旗下小报童发行公司的一个楼内，距离上班的地方走路需要45分钟左右，坐公交大约就是10分钟左右。

住的地方没有暖气是我的意料之外的，因为学校的宿舍都有暖气，所以我只是拿了一个被子、一个床单和一个床垫。烟台的冬天格外的冷，因为烟台市芝罘区处在黄海渤海交界处，正好是山东半岛伸向海里的部分，冬天的烟台大雪纷飞，格外寒冷。可是，已经到了这里不能再跑学校拿被子了，买个被子又要至少几十元，我深思熟虑了一下还是算了吧。比较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自认为学习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很快就融入了工作当中。我也了解到报业食府之所以招聘大学生兼职，主要是因为店内的服务员都是宁夏及陕西等外地的，他们过年回家一个月，而我们正好顶班。我们一起来的大学生，除了有烟台职业学院的，也有山东商务职业技术学院的，还有烟台技工学校的等等。现在，我能想起来的也就是一个叫崔莎的，一个叫栾鑫的，其他的都记不住了，比较过去了9年。

烟台的冬天格外的冷，窗外大雪纷飞，鹅毛大雪覆盖了城市，地上厚厚的一层，寒风嘶吼，似乎要穿透漫漫长夜。而报业食府的日报厅内，客人都在推杯换盏，谈古论今，谈笑风生。我是一个奔跑的服务员，这个没水了赶紧添，那个没酒了赶紧倒，这个筷子掉地上了赶紧拿，那个要新菜了赶紧把菜单递过去让他点。总之，一晚上的奔跑，任窗外寒冷凛冽，我却热的满头大汗。

或许这些都不算啥，最囧的一次是一个公司上层聚餐，选择了日报厅，他们都不喝白酒，而是喝红酒，自带的红酒。菜已上好，酒放在了桌子上，而我半天了也弄不开，这是我第一次打红酒，不知道怎么打。捯饬了半天，满头大汗也没有打开瓶盖，幸好吃饭的一个女士看出了我的尴尬，走过来教我如何打开红酒，解了我的囧状。

当深夜十一点的钟声敲响，日报厅的客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他们都是老板，是领导，有专车接送。而我，疲惫一天的我还要收拾残局，收拾一桌子的杯盘狼藉，收拾一桌子的残羹剩饭，将他们倒掉，将餐具洗干净，将桌台重新换成新的，摆好后才能下班。忙完了，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烟台的公交车都下班了，我迈着灌满了铅似的步伐，走在冰天雪地的烟台芝罘区。我双脚冻得麻木，我双手冻得仿佛是十个红萝卜，我面对着凛冽的寒风，穿梭在异乡的城市，看着寂寞的霓虹，稀少的行人，冷清的街道几乎看不到车辆。偶尔有出租车从我身边停下，问我是否坐出租车，一听到要50元的时候，我摆了摆手，算了吧，我还是步行回去吧。我不能坐了出租车，一天就白干了，我还要攒下钱充当2010年的生活费啊。

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一点，因为下雪的缘故走不动，走的慢，导致我比平常多走了一倍的时间。我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疲惫的我懒得刷牙，洗脸，直接钻进被窝。我没有脱衣服，因为我害怕半夜冻醒，穿着衣服睡可以稍微暖和点，不那么冷。躺下去就睡着了，在学校常做梦的我这会忘记了什么叫做梦，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累，累就是连做梦的可能性都没有，直接睡着。

清晨六点半，闹钟又响了，我再次匆匆的起床，刷牙、洗脸，洗头却找不到热水。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脏乱，若是不洗头客人不把我当成要饭的才怪，更别说进我的房间吃饭，那我就把自己的“饭碗”砸了。索性我用水管的凉水洗头，我打开水管，头伸到水管下面，我感到刺骨的冰凉从头传到脚上，我冻得直打寒颤，可是还是咬牙洗了头。刚洗完的头没来得及擦就冻了，冻成了冰琉璃。我赶紧用梳子使劲梳了一下，疼的要命，好像有人拽我的头发一样，就这样我匆匆的跑到报业食府。后来，我发现他们都是把牙刷、牙膏、洗脸盆、毛巾、洗头膏带到报业食府，早晨早去一会儿，打一壶热水刷牙洗脸，我也照做后才避免了冷水洗头的情况。

我印象深刻的是负责晚报厅的崔莎，她是山东淄博的，好像是烟台技工学校的学生。有一天晚上有客人在她负责的单间吃饭，有个客人的假牙掉了，找不到了，非说是她给藏起来了。那个客人自己弄丢的，却赖给崔莎，还找老板告状。崔莎气得直哭，嚷着要回家，后来是领班的帮忙找到了，客人才算了事。我清晰的记得崔莎哭红的眼睛说，挣个钱累成狗不说，还被诬陷，真他妈的不想干了，回家拉倒。不过，最后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转眼从腊月初八就到了正月初八，我们也该回家了，回家还可以呆一个星期就开学了。在报业食府的一个月，我也给父亲打过电话，不过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因为我知道报喜可以给他安慰，报忧他也无能为力，所以干脆报喜不报忧吧。中间，我也曾想退缩，想回家，尤其是大年三十的晚上，我看着烟台的万家灯火，我看着酒店内包桌的客人一家团聚，其乐融融，我也很想飞到家去团聚。可是，我想着2010年的生活费、杂费，我还是选择了咬牙坚持。我想起了最近流行的一句话，人生哪有什么容易，不过都是咬牙坚持。谁知道谁的身后，都有一个心酸的故事。

初九早晨八点半的火车票，学校还没有开门，而打工住的地方已经不能住，因为报业食府的员工已经回来，那是他们住的地方。我想了一下同宿舍的宣成家在烟台市芝罘区市长大厦的附近，距离烟台市火车站很近，可以去凑合一宿，因为我总不能在烟台火车站呆一宿吧。我拨通了宣成的电话，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痛快的就答应了。

我想着第一次去同学家还是“蹭住”一宿，有点不合适，我给饭店的厨师说做两个报业食府的特色菜地锅鸡和糖醋鱼打包带走。下班了，丛日倩给我们结算了工资，我挣了1400元“工资”，扣除打包的两个菜还剩下1200元。我扛着行李，拎着两个菜到了宣成家，宣成的家面积不大，大约80平方左右，但是宣成的父母对我特别的热情，那一刻我感到了家的温暖。宣成的父母做了8个菜，我尤其喜欢吃那个酱牛肉，做的特别好吃，看到我还拎着两个菜，他们一直说我太破费了，挣个钱不容易，还买啥东西，心疼的很。因为是早晨八点半的火车，我七点就起来了，喝了牛奶，吃了鸡蛋，油条。说实话，这是我当时上大学之前吃过最好的早餐，我想这或许就是人家常说的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宣成的父母给我装了一袋子的吃的，有面包、牛奶、火腿肠、煮熟的鸡蛋、汤圆等满满的一大袋，我下楼回身望去的一刹那，眼泪在眼眶打转。俗话说，一辈同学三辈亲。真的是这样，同学的感情是一份除却亲情之外的另一份亲情。

后记，烟台报业食府的寒假工让我体会到了春节在外奔波的不易，思乡的情深意长。同时，也锻炼了我自己，我时刻告诉自己，今天吃的苦都是日后的财富，今天走的泥泞道路都是未来康庄大道的垫脚石，今天的经历会成为将来最美好的回忆。

2018年12月31日星期一河南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