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期是人民公社生产队时代。各生产队在麦熟和秋收后精选明年的种子,集中由专人保管。我的堂叔以公认的敦厚诚实,他护理了粮仓前的队伍,放心了。
后来公社书记亲自为他发放了“灭鼠能手”奖状,并亲自做他的工作,说再不帮其它村灭鼠就是思想觉悟问题,就是搞迷信,就是反动,就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就是变相挖社会主义墙角。
虽然没有文化,但轻重厉害关系堂叔还是懂的,他不再坚持,只是灭鼠自己灭,手艺概不外传。公社领导答应了,其它管库人都嫌老鼠身上有跳蚤,乐得不去帮他。
从那时开始,他就出去在附近村和附近公社用他的独门绝技灭鼠,有时三五天,有时一两天,有吃有喝,队里给记着公分,倒也悠哉乐哉。他灭过鼠的粮仓总能有几个月不见老鼠的踪迹。
随着分田到户,各家自己存粮,公家粮仓用水泥浇筑,各种有效的老鼠药,慢慢的就没人再找他灭鼠,他也渐渐的回复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前几年老家堂弟孩子结婚,我提前回去参加婚礼,晚上喝喜酒时和堂叔坐在一起,问起他的驱鼠咒语,他半杯酒下肚,才给我说出他的绝技。
“人急了会发疯,老鼠急了呢?我从那次捕鼠笼捉住老鼠就想,于是我往老鼠肚里塞满粮食,然后把它的屁股用针线缝起来,再把它放了,刚开始它没感觉,按本性该吃吃该喝喝,等它感觉难受拉不出来也就该犯病了,憋的发疯,看见什么咬什么,胆小不敢咬别的,就拿自己的同类出气,直到累死憋死,这就是我发明的绝招。”
“这个方法怎么不传给别人呢?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好奇的问。
“唉,当时为了保种子,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老鼠也是生命,况且用这么歹毒的手段让它们同类相残,自相残杀,心里也很自责,我不愿意告诉别人的原因不是保密,是不想作恶太多,现在有时做梦还能梦到老鼠间相互撕咬,遍地鼠尸呢,人呐,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赶尽杀绝呀!”
听完堂叔的感慨,我默默端起酒杯,对他的做法和想法,竟不知道怎么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