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的手艺很棒,但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任何人或任何事都不能阻止全国的解放。
当时女人最重的是名节,既然跟了我爷爷,也就嫁狗随狗,嫁鸡随鸡了。在一天夜里,爷爷就奶奶和商量,这样下去可不行,常言说得好,宁做故乡鬼,不做他乡人。我爷爷也知道,将来的下场可能不会好。不管你做没做过坏事,但是头上毕竟是戴着土匪的帽子。于是我爷爷在一天夜里带着我大着肚子的奶奶悄悄地离开了山寨,向着故乡出发了。浑源县离我老家也就是二百多里地,由于是步行,每天白天躲起来,晚上行走,就这样差不多一个月终于回来了。半夜悄悄地进了村子,回到了那座荒废已久的院子。家里早已经没人了,从此,爷爷隐瞒了身份和奶奶定居了下来。
随着全国的解放,历史的洪流滚向前,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时候又有了我二叔。有人来调查我爷爷的成分,毕竟失踪了那么多年。毕竟是自己村里的人,人们也是走个过程,爷爷也就很容易地混过去了。可是,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爷爷还是被人举报了。于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批斗中,爷爷还是没挺过去。我奶奶是被抢过去的,所以也是受害人,也落了个贫下中农的成分。我奶奶再没有嫁人,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活到八十四岁高龄。
说到这里,杨大爷从腰间抽出了别着的大爷袋。装好烟叶子,点燃后,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现在他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最后告诉我,别和你家里人说,不然我就挨骂了。我点头保证说,不会的。可能当时确实是小,不太懂事,所以我第二天就问我奶奶了,您是被爷爷抢来的吗?您老家是那的啊?可是奶奶并没生气,而且还慈祥地问?是谁告诉你的,我觉得我奶奶并没有生气,就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杨大爷。可想而知,杨大爷被我奶奶骂了,而且被骂得不轻,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连杨奶奶也骂,活该。嘴欠。这就是我爷爷的故事。从此,杨大爷只要看见我就骂:“你个灰猴”,留下个白眼就走了。我也是后悔不已呀!都怪自己不懂事。
之所以说我爷爷的故事,就是想说说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枪,也许这就是基因问题,我的骨子里本来就流淌着对枪的热爱。我不知为什么,我的手也很黑,对猎物没有任何感情,在我眼里,它们就是行走着的一大块肉。在以后打猎的日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动物丧命于我的枪下。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有所悔悟,对犯下的杀孽一直耿耿于怀。后悔不已。
听完杨大爷讲的故事,我反而一阵阵的惋惜,每当看见“大头”的爷爷用慈祥的笑容看着“大头”的时候,十分羡慕。我不在乎我爷爷干过什么,但我相信,如果他活着,肯定会非常疼我。我们吃了几个果子后,每人又往口袋里揣了几个后,又踏上了打猎的旅程。
初秋的白天还是很热的,尤其是今天,异常闷热,我们没想太多,由于今天是星期日,所以我们商量好的、无忧无虑地玩一下午,因为不用早早回学校等同学们放学了。
由于担心中暑,我们在坟地里的一棵大柳树的阴凉处坐了下来,这棵树很可能是一百多年前的“引魂幡”插在了坟的旁边活了下来形成的。说到“引魂幡”,就是出殡时长子扛的那根长长的树枝,上面挂着幡,在下葬时一起埋在坟旁边,我们这里讲的是“男杨女柳”,可能是那一年的雨水特别充足,所以它生了根活了下来,也说明树下埋的是一个女性。
再看这棵树,很大也很粗,枝繁叶茂,由于长在坟地,所以没人砍伐。再加上方圆几里就这一棵树,人们也格外珍惜,因为锄地的时候天也正是热的时候,所以,在树下乘凉是最好的选择,让我看来,树之所以长的这么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吸收了下面十几具尸体的养份。所以才长得这么好。在树底下有很多人们坐过的痕迹和扔下的烟头,还有很多各种白色的鸟粪,密密麻麻。讽刺的是树下的坟堆倒是快被踏平了,留下一个个半尺多高的小土堆,但是坟头上立着的石头还在,倔强地提醒着乘凉的人们,这里曾经是一片坟地。
我们俩靠着大树坐了下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看着快要成熟的庄稼,想着又快放秋假了。一阵秋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在这闷热的中午,显得格外清爽凉快。一阵阵困意袭来,我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就在我睡得正香的时候,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耳边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孩子,起哇,你头顶有条长虫,再不起就咬你呀!要是能把它赶走就赶走吧,成天在头上晃来晃去的,看见心烦”!我猛然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这是一个梦。我又看向身旁的大头,用肩膀碰了他一下,他也睁开了眼睛。我看看天,估计了一下时间,把枪拿在手里准备出发,等我们又出去七了八步,我想起了刚才做的梦,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把刚才的梦和大头说了一遍,大头说:“过去看看,是不是真有”。我拉起枪栓,又向着刚才我坐的地方走去,等我走到树下,就在我刚抬起头的一刹那,一条深绿色有小孩胳膊腕粗细的大蛇就竖着爬在树枝上面。离我不到两米远,之所以我很容易看见它,是因为它爬着的那根树枝被压了下来。
我天生怕蛇,虽然我手里有枪。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大头走了过来,从我手里把枪拿了过去,举枪瞄准蛇头。一声巨响传来,蛇从树上掉了下来,扭动着长长的身躯。原来,用枪打蛇是如此的轻松。再看这条蛇,由于离得近,蛇头被打得稀烂。大头兴奋地跑过去,提着蛇尾巴,把蛇提了起来,和他自己比了比,到他脖子那么长。从那次开始,我知道了蛇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