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中这样写道。“死亡不是生命的反面,而是生命的一部分,永远留下来。
”但出于求生的本能,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是无法抹去的。
有一类人的存在,却能安静温柔的平息这份恐惧,让死亡变得温暖,让生命变得深刻,他们,就是送走生命最后一段旅程的入殓师。
日本电影《入殓师》以最温柔的视角,讲述了入殓师成全生命最后的体面和安详的故事,淡然告诉我们:
“死亡就是一扇门,它不意味着生命的结束,而是穿过它进入另一阶段。”
而我们,便在体会生死之间,更能思考人生的意义——在这场漫长的告别中,我们如何经历遗憾,却仍更好的活着。
很多梦想,被生活打败
大概人到中年都会明白,梦想与现实的拉扯,从不会放过谁。
小林大悟也未能逃脱“危机”。
他是一个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演奏家,十几年来,音乐是他的热爱与梦想,甚至不惜贷款一千八百万日元买了新大提琴大展拳脚。
然而,琴还没捂热,乐团就因为经营不善解散了,大悟一下子从高雅的艺术家一下子沦为失业的中年人。
把热爱当梦想的日子,真的很难。
迫于生存压力,大悟卖掉新琴,带着妻子搬到乡下老家,并准备重找工作解决生活的窘境。
报纸上,NK代理公司“年龄不限,待遇从优,工时不长,正式用工”的招聘让大悟心动不已。
他还没弄清公司名字中“送行”的意思,就稀里糊涂被社长爽快录用了。
直到入职后第一次工作,大悟才明白,原来,“送行”送的是往生者,NK是“纳棺(入殓)”的缩写,大悟的职位,是为死者整理仪容,收殓入棺的“入殓师”。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几乎没有人愿意应聘。
大悟的顾虑却被社长50万日元的月薪摁下。
这份诱人的薪水意味着他能减轻妻子独自工作的压力,还能为妻子买她最爱的牛肉,谁不愿意过好一点的生活呢?
成年人的世界里,现实多残酷,梦想就多奢侈。
若非生活所迫,谁愿意妥协自己的才华为钱所限,谁愿意把梦想卖了换成柴米油盐。
在卖掉琴的那一刻,大悟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平凡,不再期待人生的波澜。
当一个人知道什么是生活,他似乎便可以接受任何一种生活。
可是大悟的防线还是在第一次跟社长出工时崩溃了。
那是一位独居的老太太,长久没处理的尸体发出腐烂的恶臭,周围爬满蛆虫。
从没见过尸体的大悟忍不住呕吐起来,回到家,他紧紧地抱着妻子,感受爱人的心跳和温度,才让自己又活了过来。
妻子问他工作是什么?
他没说出口。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已经学会不动声色扛下所有,表达的方式,只有沉默。
这沉默,是现实把梦想埋进漩涡,要么咬着牙忍受,要么拼了命逃走。
很多爱,离开后才懂珍惜
大悟萌生了退意。
在逃走前,他跟着社长见到了下一位逝者。
丧妻的丈夫,粗暴地责怪他们的迟到,一句“你们不就是靠死人吃饭的吗?”的不屑,轻易打翻掉他们的辛劳。
社长认真细腻地擦拭、更衣、化妆,每一个小心翼翼的动作都用认真的仪式感守护着死者的体面。
安静无声却怀着温柔的情感,牵动着悲伤的暗涌。
在他的手下,已经冰冷的人重新焕发生机,变得栩栩如生。
她似乎既不是丈夫记忆里常年居家忙碌、无暇打扮的妻子,也不是现实中已经死去的中年主妇,只是一个睡着的美丽女人。
她这美丽,是家人们多年来都忽视的模样,但不正是她最开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样子?
当社长细心询问死者生前最爱的口红时,茫然无措的丈夫,幡然醒悟他对妻子一无所知,终于痛哭流涕,年轻的美好和昔日的点滴,此生都已不复存在了。
仪式结束后,他追出来道歉:
“这是她一生,最美的一次。
真的,特别感谢。”
沉默观摩了整个仪式的大悟心中只有肃然起敬和深沉感动,他这才意识到,入殓师重塑的,不仅仅是遗容,更是唤回差点冷却的爱与回忆。
多少曾经热血澎湃的爱,在平淡的日子中,渐渐被淡忘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对方的需求,甚至对对方只有要求和苛责。
直到你真的失去对方,才发现曾经那些争吵,多么可笑和可恶。
比如另一位逝者,那个装扮如女孩的男孩,应该是一个跨性别者,父母在灵前的争吵显示,他生前应该从未得到过他们的理解。
最终,母亲执意给儿子化上女妆上路,父亲跪谢他们成全了孩子的体面,在痛哭中达成和解:“即使扮成女孩子,果然还是我的孩子啊!”
当然,还有那个染发飙车的叛逆少女,生前特意嘱咐一定要穿长筒袜的奶奶,留下年幼女儿死去的母亲,带着全家吻痕离世的老爷爷......
对爱人,对家人,对亲人,我们在平时总是难以恰如其分的表达爱意。
所以在真正告别的那一刻,才会生出无数留恋、愧疚、感激和遗憾。
别让所有爱,失去后才明白珍惜。
眼前的人,才是此生的弥足珍贵。
很多偏见,体会过才能放下
大悟留了下来。
但偏见一直存在。
发小在得知他成为入殓师后满脸嫌弃,甚至在路边遇见,不屑于向妻女介绍他,劝他换份“正经”职业。
妻子在发现他是入殓师后失望至极,只能回娘家,挣脱丈夫拉住她的手,大叫:“别碰我,脏!”
大悟独自在旷野中拉起久违的大提琴,艺术家和入殓师,两个极端身份的转换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不变的是,人在天地之间依旧那么渺小。
转折发生在发小母亲猝然离世的那一天。
大悟熟练地遵照着程序,像社长怀着对逝者的敬意,悉心整理她的仪容,双手轻抚的每个动作,似乎都像替生者诉说对死者的哀思。
他全程是如此平和而专注,发小和妻子无不动容。
其实活人哪能真正的感受死亡呢?
人们对于死亡,总有天然的厌恶和畏惧。
正如他当初不解社长为何选择入殓师这个职业一样。
五年前,社长入殓的第一位逝者,是自己的妻子。
应该说,因为妻子的早逝,让他开始做这份工作。
用双手亲自送妻子最后一程,看着她优雅的上路,这让社长即使现在回忆起来,虽奈何不了生死,却深情地与故人做了最后一场告别,心中的悲伤便得到些许宽慰。
与尸体打交道绝非污秽之事,而是把失去的人重新唤回,赋予永恒的美丽。
这个过程平静、细致而温柔,重要的是因为充满爱,让每一次的生死离别舒缓和完美。
生命都有自然规律,既要尊重生的欲望,也要敬畏死的尊严,当我们把死亡作为避讳时,必然也无法坦然面对生活。
所以,不费一言一语,只要见过入殓师认真工作的模样,便能深刻体会到人对于人生的终极关怀,隔阂和偏见也就逐渐化解。
大悟在社长的感染下,对这份工作充满敬意和热爱。
妻子在大悟的感染下,可以骄傲地对别人说:“我的丈夫是入殓师。”
很多时候,偏见、固执和狭隘,总让我们对并不了解的事妄下评断,也总能令我们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要求别人。
却忘了,一个人选择的人生,不是用来取悦任何人的。
就算是为了最爱的人,也不应该妥协太多。
今后的日子,哪怕特立独行,哪怕难觅知音,你认为值得,就值得。
作为外人,如果不能感同身受,至少应该保持尊重和理解,眼中少一些标签,口中少一些妄言,心中多一些慈悲。
很多恨,逝去了才会释怀
因为成为入殓师,大悟见证了太多家庭的悲喜。
在死亡的映衬下,爱与恨,笑与泪,那些情感是如此真实而浓烈,而又灰飞烟灭。
包括他自己。
三十多年未见的父亲,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再见面时,是以生者和亡者的身份。
在他是个孩子时,父亲爱上了另一个女人,抛弃他与母亲离开,再没有回来,从此成为他口中“没用的家伙”和“很糟的父亲”。
岁月流逝,父亲的样子已经在印象中模糊,再次见到他,他身体冰冷,面容苍老,陌生的没有任何气息。
本以为父亲早就儿孙满堂,没想到他的余生在贫困潦倒中孤独离去,甚至没留下任何遗物。
大悟心中仍有恨意,所以神情冷淡,喃喃自问:“这一生,到底算什么呢?”
然而情绪却在抬尸人粗暴对待父亲遗体时爆发,既出于职业习惯,更是为了维护父亲的尊严。
这也是性格温厚的大悟唯一一次发火。
他赶走了他们,跪坐在父亲身边,亲自为他入殓。
当他掰开父亲僵硬的手掌时,一块鹅卵石落下,那是小时候大悟送给父亲的礼物。
承载着所有父子曾经的美好回忆。
原来,父亲从没忘记过他,心里满是对儿子的思念、歉意与忏悔,直到死去的那一刻,能带走的只有对大悟三十多年的亏欠。
大悟眼含泪光捧起父亲的脸,记忆中的面庞渐渐清晰,原来,他以为仍有恨意,可是烙印在身体里的血脉亲情,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哪怕他真的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哪怕这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父子关系,在最后的告别中,大悟还是留下了身为人子的泪水。
谈不上原谅,但在这场真正的别离中,也没有再留下遗憾。
他用这种方式治愈了自己。
死亡是一种和解,不过代价太大。
人生一世,最大的对手不过是自己的执念。
爱恨情仇无论再怎么辗转和善变,面对生死,过尽千帆,只有释然。
大悟留下了那枚石头,把它轻轻放在怀孕妻子的肚子上,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完成了三代人的血脉相承。
在我们的人生教育中,似乎没有学过“告别”这一课,大多数的体会,来自于被动的接受。
随着年岁的增长,终于懂了,人生中有太多告别,与梦想,与爱人,与情感,甚至与过去的自己。
在一次次告别中,我们有着遗憾的失落,但更应该重燃起对今后生活的希望与勇气。
因为在这场向死而生、结局注定的人生旅程中,为梦想的挣扎,对爱人的感恩,为情感的付出,与自己的和解,都是我们的收获与遗憾,都让我们人生如此丰富而完整。
这样认真活过,才能在最后一刻,无悔地与世界告别。
作者 | 北方有佳,怡然自乐小女博,观察社会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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