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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声声响

有鞭炮的声音

栗旭川

本网络新闻(孙红杰) (作者栗旭川)时间浅,岁月模糊,转眼又是一年。

端坐窗前,我不禁想起了宋代大文豪王安石的那首诗:爆竹声中一岁除,东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有酒才开宴,无炮不过年,在儿时的记忆里,过大年是万家团圆的盛典,放鞭炮是响声震天的汇演,炮声如滚滚的春雷,预示着又一个崭新的春天的到来。

小时候,父亲经常给我讲过年的来历和传说,古时候有一种叫年的怪兽,头长尖角,凶猛异常,长年深居海底,每到除夕,爬上岸来糟蹋庄稼伤害人畜。有一年除夕,人们忙着收拾东西逃往深山,这时候来了一位白发老人对大家说,只要让他住一晚,就能帮助他们将年兽驱走。当年兽闯进村里准备行凶作恶时,身着红衣的白发老人点燃爆竹,年兽浑身颤栗,落荒而逃,原来年兽惧怕红色、火光和炸响。第二天,当人们从深山里返回村里时,发现所有的一切完好无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白发老人是帮助他们驱逐年兽的神仙,人们同时发现了驱逐年兽的三件法宝。从此,每年的除夕,人们都要贴对联、挂灯笼、燃放爆竹,守更待岁,这个习俗越传越广,成了民间最隆重的传统节日"过年“。

小时候,家家户户都穷,但过年却简约而不简单。可能是秃小子的缘故,与穿新衣服、吃饺子、挣压岁钱、走亲戚相比,我更喜欢放鞭炮。每到腊月,每每看到那些家境相对好一点和父亲在外地上班挣工资的孩子,耀武扬威拿着一挂鞭炮在开心地燃放,我就羡慕得不得了。甚至连晚上做梦也在想,如果能有几串鞭炮该有多好,那红色红的晃眼,那响声响的悦耳。走在路上,听到远处传来稀稀落落的鞭炮声,我就朝着那个方向驻足观望,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了。等啊盼啊,到了腊月十九,学校放寒假了,我坐在家里的小马扎上,当着父母的面专心致志地做寒假作业。我心里有个"小九九",提前把老师留的作业完成了,父母就认为我懂规矩爱学习,他们一高兴,就会答应给我买鞭炮。同时,我还主动帮大人做家务,表现得既听话又积极。三四天后,寒假作业提前完成了,得到了父母的口头表扬,我趁机提出了我要购买鞭炮的要求,父母连头也没抬就答应了。

过了腊月二十三,父亲要到奇村集镇上置办年货,并答应带我去买鞭炮。我们村供销社也有鞭炮卖,但父亲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父亲告诉我,集镇上的供销社红火热闹,东西又好又便宜,那时候觉得父亲真抠门,为了节省几块钱,非要来回步行十几里到集镇上买东西,再说这鞭炮都是浏阳产的,到哪里买还不是一样。毕竟是集镇,供销社要比村里的大好几倍,不像我们村只有老陈老赵两名售货员,至少有七八个站柜台的。父亲不慌不忙地选购年货,我跟在父亲屁股后边,生怕人多挤丢了。大约过了个把钟头,年货买的差不多了,父亲才带着我来到鞭炮柜台前。哇,这么多,柜台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鞭炮,琳琅满目,目不暇接。父亲买了十个大麻炮和三挂响鞭,五百响二百响一百响各一挂,还有20根起火。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响鞭的,所以当父亲问我饿不饿时,我说了谎话,其实早已饥肠蠕动了。父亲仿佛看出了我的心事,把小手绢里包着的零钱拿出来,又给我买了两挂一百响的响鞭,父子俩有说有笑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父亲郑重其事地对我说,这些鞭炮要节约着燃放,从除夕放到二月二,比如安神放一个大麻炮,接神放两个大麻炮和五百响的响鞭,初一中午、破五、正月十五、大小填仓一直到二月二。我不爱见大麻炮,我关心的是响鞭,能否全部归我所有,由我支配。父亲很严肃地把那两挂一百响的响鞭拿出来在我眼前晃了晃说,这是你的,我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委屈得快哭了。更要命的是,父亲告诫我年前只能放半挂,剩下的正月里放。迫于无奈,我只好点头应承下来。事后想想也就释然了,我居然还有二百响响鞭的拥有权和支配权,集镇这一趟还真值。这一夜,我睡得真踏实。

父亲把所有的鞭炮放在一只竹篮子里,挂在房梁上,这样既防潮又不怕老鼠咬,我还够不着。好在办法都是逼出来的,年前的这几天,我偷偷地搬个高凳子,踩上去看看那些躺着睡大觉的鞭炮,尤其是那两挂属于我的一百响。两挂一百响像亲兄弟一样,并肩躺着,红红的像极了几个月大的小娃娃脸蛋,让我爱不释手。终于等到大年三十了,父亲把篮子取下来,把所有的鞭炮摆放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窗台上晒太阳。他拆开一挂一百响,用剪刀剪开一半递到我手里。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快速攥在手里,生怕父亲一不高兴收回呈命,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我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蹲下来,把炮一个一个地拆开来,悉数装进口袋里。我向父亲要了一柱土香,在炉子点着,飞也似的朝大门外跑去,母亲在身后吆喝道:慢点,别摔着碰着!

我家一条街上的玩伴有五六个,宝珍和贵平的父亲都是工人,福年的父亲是队里的保管,他们的生活都要比我家好,自然他们的鞭炮也比我的多。我亲眼看见贵平的口袋里鼓鼓的,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挂还没有拆封的响鞭,都是二百响的,就连福年拿着的也是完整的一百响。羡慕归羡慕,但听起响声来是一样的。我点燃了第一个响鞭,“啪一一"的一声,又响又亮,把粪堆上正闭目养神的老母鸡吓了一跳,鸡冠子直竖了起来。接着,我一连放了十来个。他们都没拿火,只有我有,他们表示要借我的土香一用,条件是每人给我十个响鞭。我觉得很划算,就答应了,这样我口袋里的响鞭虽然燃放了十个,却一下子又多出了三十个。福年把两个响鞭的捻子连在一起来放,宝珍点燃半挂,而贵平则是把一挂全点着。劈哩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硝烟弥漫,吸引了几个同龄的女娃娃跑过来看个究竟。遇到点不着的小鞭,我们也不会扔掉,而是捡拾起来,从中间掰开,将里面黑色的火药全倒在平平的石头上,然后找一根引火捻子来点着。看着一团烈焰腾空而起,再看着石头上的黑色痕迹,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那些大街上口袋里鞭炮多的孩子,也学着我们的样子,一个一个拆开来放,都说效果真不错。

除夕晚上零点左右,是放鞭炮最热烈最集中的时候。随着安神和接神时分的交迭,剧烈的鞭炮声由远而近,震天动地,各色烟花也腾空而起,五颜六色,点缀了整个夜空。这是幸福的夜,这是喧嚣的夜,这是热情似火的夜,这样无与伦比的夜,一年当中只有这么一次。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密密麻麻,人们都在这一刻团聚在家里,享受这世界上最盛大的听觉与视觉的盛宴,把辞旧迎新的心情澎湃到极致,把心中美好的祝愿和期盼推向了高潮。从凌晨两三点开始,一直到五六点钟,人们在接神的鞭炮声中,拉开了过年的帷幕,弹奏出春天的序曲,又是新的一轮鞭炮雨,点亮了广袤的夜空,也点亮了每个人心中的希望。父亲永远是家中起的最早的人,点燃院当中的旺火,唤我们起床,出去烤旺火。父亲负责放大麻炮,把炮立在地上,我双手捂着耳朵,离得远远的。"嘭一一啪一一“两声响,异常响亮,不一会儿,便有未炸开的纸筒从高处飞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冻地上。父亲把五百响的响鞭递给我,示意让我来放,我放在地上摆开一字形,用香头点着,"劈哩啪啦,劈哩啪啦…"像电影里看过的打机关枪,又像母亲在大铁锅里炒豆子,炮声过后,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地上落满了红色的土色的纸屑。父亲又拿了一个大麻炮给了我,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把它立在地上,拿香的手抖个不停,点了三次才点着引火捻,只听到"咚一一啪一一"两声响,我平生头一回放这种大麻炮,我一下子觉得我长大了,成了了不起的男子汉。

初一,人们吃过饺子拜完年,都要聚集到我们队里的议事聊天中心砖圈口,互致问候和祝福,女孩们展示自己的新衣服,男娃娃们则是显摆口袋里的各种鞭炮。可以说,这里正在举办一场鞭炮展览会,有大麻炮、二踢脚、满地红、炮打灯、起火,还有擦炮、甩炮等等。我们巷里的比我们大的万哥,自己动手用牛皮纸和火药、沙子制作甩炮,用力甩到地上,声音又脆又响。我们当中那些淘气的,把小响鞭悄悄放在女娃娃脚下,点着,冷不防“啪一一"吓一跳,引来一顿臭骂,我们却作鸟兽散。当然,放炮也有烧了衣服的,点燃柴草的,还有炸了手伤了眼睛的。

伴随着每一年过年的鞭炮声,我离开了村庄,到城里上了班,并结婚生子,但对鞭炮的喜爱之情一直没有减退。每年一到腊月,当记者的我都要到土产日杂公司去采访烟花爆竹供应情况,公司会为每位记者准备一纸箱子各种鞭炮,采访结束后带回去。再后来,我们还要跟随公安局治安科的民警到各大销售网点检查,末了也能给一些鞭炮,那几年不需要买炮,基本上是坐享其成。前郝村做炮有着悠久的传统,党支部书记润子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每年腊月他总要给我们每个人备上一份,后来该村的鞭炮生产作坊被取缔了,我们也因此没有了这种福利。我的两个女儿不太喜欢鞭炮,但爱见礼花一类的,从绽放中可以感悟到瞬间的美丽。有一年我逢九年不下楼,小女儿喜欢看燃放礼花,我就让她拿上各种花炮,到楼下找邻居家的高岩哥哥,一个负责放,另一个负责看,两全其美,不亦乐乎。

过春节燃放烟花爆竹,是辞旧迎新、欢庆节日的传统习俗,但会严重影响空气环境质量,加剧雾霾天气,产生噪音污染,甚至会造成人身伤亡、火灾事故和财产损失。2019年1月,忻州市四届人大常委会第十六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忻州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规定》,以法律法规的形式禁放烟花爆竹。同时,忻州市人民政府就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有关事项发布通告,范围划定为东至东外环、西至西外环、南至北杨线、北至部石线区域内,号召党员干部带头实行,做禁放烟花爆竹的宣传员、践行者、监督者。2020年春节,忻州城区的鞭炮声嘎然而止,人们过了一个健康、文明、低碳、绿色、祥和的春节。而在乡村,虽炮声不断,但毕竟收敛了许多。山西省政府第77次常务会议决定,自2020年10月1日起,在全省禁止生产、经营、运输和燃放烟花爆竹。电子鞭炮粉墨登场,开启了一个全新时代。

鞭炮声声,成了我们小时候最美好的记忆,儿时的梦想如同烟花爆竹般放飞在辽阔的天空,让我们的生活像声声鞭炮一样,爆发出了无限的璀璨和精彩,让人怀念一辈子。

(配图来源于网络,旨在传播本土历史文化。版权归原作所有,向原作者致谢!)

【作者简介】栗旭晨,山西忻府区南高村人,现任忻州市广播电视台专题部主任。荣获山西省第五届百佳新闻工作者称号,荣获中华新闻工作者协会金质奖章,发表新闻、文学作品一百余万字,著有文集《跨越》,散文集《梦里花落》、《梦里花开》行于世。散文《岳母在上》、《杨胡的葡萄熟了》荣获全国文学大奖赛一等奖。时光清浅,岁月潋滟,转眼又是一年。端坐窗前,我不禁想起了宋代大文豪王安石的那首诗:爆竹声中一岁除,东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有酒才开宴,无炮不过年,在儿时的记忆里,过大年是万家团圆的盛典,放鞭炮是响声震天的汇演,炮声如滚滚的春雷,预示着又一个崭新的春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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