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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继父生意受挫,母亲哀求借她十万存款,三年后催还却被拉黑

这个故事作者:一叶飞鸿,每天都可以阅读故事的应用程序独家发布,子公司账号“谭客”获得合法全权发布,侵权必须调查。

1

周小惠被一阵雷鼓声的敲门声震醒了,她眯着眼睛去开门,差点惊掉下巴,门外竟站着她挺着大肚子的妈妈,周艳红。

“妈,你,你怎么来了?”

“和那个王八蛋吵架了,到这里躲躲清静。”周艳红嘟哝着,一边把她的行李箱慢慢挪进来。

周小惠的身子绷得直直的,亲妈的到来让她猝不及防,睡意完全被惊跑了,她半晌才关上门,趿拉着拖鞋坐在沙发上,发呆。

周艳红一只手捧着肚子在房间逡巡,眼光一寸寸扫过房子的每个角落,嘴里说着,房子真不错,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然后,她看见了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惊呼,“你,你竟用这么高级的化妆品,一套得几千元吧?”

她又走到小惠的房间,打开衣橱,检视一件件衣服,大叫,“小惠,你的衣服都这么高档啊,你怎么这样乱花钱啊?”

然后她一脸委屈地看向小惠,“你的消费水平这么高,可妈妈过的是什么生活啊?妈妈怀孕了,都没钱买营养品,你怎么忍心啊?我真是白养你了。”周艳红的声音有了哭腔。

周小惠再也忍不住了,妈妈突然造访,没有问她的身体怎么样,工作累不累,却挑剔她消费高,乱花钱。

“妈,我这是工作需要,我的工作必须要有几件体面的衣服,再说,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钱吗?”

“你每月给我的那点钱能做什么?那个王八蛋还时常和我要钱,你不知道妈的日子多艰难啊,想吃水果,想吃鱼,都舍不得买啊!”周艳红说着,忽然擦起了眼睛。

周小惠的心里不禁冒火,妈妈这些年身边不缺男人,但没有一个修成正果,她现在正和一个比她小三四岁的男人同居,那个男人看起来体面光鲜,满嘴都是生意经,天天想着发大财,却至今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

“那个男人不靠谱,你还和他在一起干什么,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这几句话像导火索,点燃了周艳红心里的怨气,她的声音乍然提高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指望找到什么好男人?好男人谁愿意找我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

周艳红突然眼泪汪汪起来,“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当年,你爸爸去世,那么多人都劝我打掉你,可我还是坚决把你生下来,我想,这是一条命啊,我怎么舍得打掉呀。

我拼了命生下你,还大出血,差点没了命,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你长大了,能挣钱了,却不管你妈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周艳红呜呜哭起来。

周小惠的脸色变了,“妈,你又来了,你说了不知多少遍了,我的耳朵都听腻了,求你不要再说了,行不行?这几年我不是一直在管你吗?我什么时候不管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周小惠不愿再和周艳红争吵,转身逃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她气的眼泪也流下来。

出身是不能选择的,有一个什么样的母亲也不能选择,周小惠觉得此生最大的不幸,就是有一个周艳红这样的母亲,时刻觉得女儿欠她的,女儿一辈子都要感恩,一辈子都要还债。

周小惠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据周艳红说,小惠还在她肚子里时,父亲就意外去世,但周艳红还是执意生下她。

所以小惠跟了妈妈的姓,她一直跟着乡下的外婆生活,快上学时,周艳红才把她接到身边。

可惜,周小惠并不安心读书,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只读了一个技校。这期间,周小惠和周艳红之间发生过无数次争吵,甚至战争。技校毕业后,周小惠便在社会上混,干过各种工作。她其实已经为家里花了不少钱,给家里买了新电视、新洗衣机、新冰箱,但周艳红并不满意。

这几年,周小惠的工作稳定了,签约做了酒吧的驻唱歌手,有时白天兼职做平面模特,收入一下子高了许多,周艳红心里很不平衡,总是嫌女儿给钱太少,抱怨女儿不孝顺。

她虽然才四十五岁,却不想再工作,心安理得指望女儿养家。

周小惠哭了好一会儿,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是酒吧老板邢斌,问她在哪里,怎么还不过来。酒吧有一个通宵音乐会,周艳红一闹,她差点忘了。

她侧耳听听,外面没有了动静。她悄悄走出去,客厅里没有人,她开始洗脸化妆。

临走时,她瞅瞅另一间卧室,那里悄然无声。她从钱包里拿出两张钞票,压在杯子下面。

第二天早晨,上了一夜班的周小惠提了水果和几袋营养品回家,周艳红正在吃早餐。

“小惠,我给你买了包子,一起吃吧。”周艳红热情招呼她。

周小惠没有回应母亲,把那些东西扔到周艳红面前,摇摇晃晃进了卧室,关上了门。她一头扑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她太累了,只想睡觉。

2

周艳红就在这里驻扎住下来。虽然母女在一个屋檐下,但打照面面的机会不是很多。周艳红吃了早饭,就跑的没影,虽然大着肚子,也不影响她四处闲逛。

而周小惠工作太忙,晚上去酒吧唱歌,白天或者睡觉,或者去做平面模特,她没时间照顾周艳红,但钱是少不了她的。

周艳红对女儿的钱很感兴趣,时不时要刺探一下女儿的收入。

“小惠,你唱一晚上到底挣多少钱?”

“小惠,你当那个什么模特是不是能挣很多钱?”

周艳红打问了多少次,周小惠只是说,不多,不多。周艳红翻翻眼睛,很不高兴。她说她年轻时,歌唱得也不错,模样身段也是很出挑的。

“小惠,你能唱歌挣钱,做模特挣钱,还不是遗传了我的基因吗?你的好嗓子好模样好身段,都是我给你的,如果不是我,你能干又轻松又挣钱的工作吗?”周艳红很得意的样子。

“是你的功劳,都是你的功劳。”周小惠拖着调子抢白她。

她最讨厌周艳红这种处处邀功的心思,但也懒得和她理论。其实,她能干现在的工作,要感谢的人,是她的老板邢斌。

她开始只是酒吧的服务生。那一天,酒吧的驻唱歌手突然来不了,邢斌急得团团转,目光突然就落在周小惠身上。他问她会唱歌吗,她说会几首,邢斌就把她推到舞台上。

那一次,她给邢斌救了场。邢斌看她是个好苗子,就出钱送她培训了一年。她在这方面很有些悟性,所以培训结束,她便可以像个小歌星一般,有模有样的唱歌了。

但这些她从未告诉过周艳红。自从她混社会,她从来不告诉周艳红她干什么工作,当然,周艳红也不关心。

一天,周小惠在睡梦中被吵醒,打开门,她惊呆了,客厅里四五个人在打麻将,周艳红的半个肚子搁在茶几上,正激昂的大声吆喝着什么。

她来了不过一个月,竟然交了新牌友,还领到家里。小惠很不满,但又不好发作。

小惠走过去,站了好一会儿,没有一个人注意她。

“妈。”周小惠喊了一声。

周艳红瞥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嘴里说,“小惠,给你买的早餐在厨房了,吃了去上班吧。”

然后她再也不看周小惠一眼。周小惠没吃早餐,憋着一肚子气便出了门,把满屋子乱七八糟的声音关在身后。

从此,周小惠家成了牌友的聚会场所,隔三差五,便有一次牌友聚会。周艳红很热情,侍候得很周到,倒茶倒水,还把周小惠给她买的水果分给牌友吃。

周小惠在家再也不能好好休息,生活被搞得一团糟。多少次,她想发火,但瞅见亲妈的大肚子,只好把火气一点点憋回去。

她害怕惹怒周艳红,动了胎气。她心里忽然很盼望,那个王八蛋男人快点把亲妈接回去。

她便旁敲侧击问周艳红,来了一个多月了,那个男人怎么没有音信?毕竟还怀着他的孩子。

周艳红就骂,“那个王八蛋,没良心的,看看谁能拗过谁,反正我在这里,有我女儿养着,吃喝不愁,日子过的舒服。”

周小惠心里叫苦不迭,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周艳红的那个王八蛋男人孙浩东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孙浩东。

周艳红满脸得意介绍自己的女儿,“我家小惠可厉害了,是驻唱歌手,还是模特,说不定哪一天就成大明星了。”

孙浩东笑眯眯打量周小惠,说,“你的女儿和你一样漂亮。”

周小惠虽然讨厌这个男人,但周艳红喜欢他,她也没有办法。

“我妈还有几个月就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结婚?”

“我回去后就和你妈登记。”孙浩东笑呵呵说。

“那你好好照顾我妈,她四十多了,还冒着危险给你生孩子,不容易。”小惠嘱咐孙浩东。

孙浩东连连点头答应。临走时,周小惠给周艳红买了很多东西,还给了她五千元钱。送走了周艳红,周小惠长长舒了一口气。

3

一连几个月,周艳红那边很安静,没有联系小惠,当然小惠也不会主动联系周艳红,她害怕和亲妈通电话,老是打听她又挣了多少钱。但她心里又有点牵挂亲妈,是不是生了?

一天,周小惠正在工作,把手机扔在一旁,等她拿起手机时,发现周艳红的好几个未接,赶紧回过去。

电话刚接通,周艳红的哭声就传过来,“小惠,妈妈要生了,突然就破了羊水,在医院了,妈妈没有钱,你赶快给妈妈转一万块钱。”

周小惠都蒙了,“孙浩东呢?他在哪里?他怎么不交钱?”

“那个王八蛋在外地呢,他做生意资金困难,没有钱。”

周艳红呜咽几声,继续说,“小惠,你快点给妈妈打钱,不然妈妈就不能住院,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孙浩东还没和你登记吗?”周小惠忍着气问。

“小惠,快给妈妈转钱吧,登记的事以后再说。”周艳红连连催促。

周小惠只好给她转了一万块,但她心里愤愤然,又气又恨,天下还有这样奇葩的事?生孩子不找老公,让自己的女儿交住院费?

转瞬要过春节了。周小惠有几天的假期。听着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她在考虑要不要回去探亲。

她想回家,又怕回家,家对于她来说,是爱恨交加的地方,还有那个既怨恨却割舍不下的亲妈,但节日的孤独分外凄凉,她内心还是想回去。

周艳红打了几次电话,催她回家过年,让她回家看看小妹妹。

周艳红早就把小妹妹的照片发过来了,还说和周小惠小时候一模一样。瞅着那个可爱的小婴儿,周小惠竟有一种特别亲的感觉,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可毕竟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亲人啊!

周小惠还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家了。她一见到那个粉嘟嘟的小婴儿,心就融化了,马上塞了一个大红包。

孙浩东来了两次,吃了饭,就不见了人影,说正忙着做一笔大生意。

小惠偷偷问周艳红,孩子都生了,怎么还不和孙浩东登记,难道让小妹妹和她一样,从小就没有爸爸吗?

“孙浩东说了,等他挣了钱,就和我登记,他说要给我一个豪华的婚礼呢!”周艳红一脸向往。

周小惠临走的前一天,孙浩东来了,一脸垂头丧气,然后,他和周艳红进了里屋,很快传出两人争吵的声音和周艳红的哭声,再然后,就没了声音。孙浩东气呼呼走出来,瞅了一眼周小惠,离开了。

一会儿,周艳红哭肿了眼睛出来。

“怎么了?”小惠问。

“他的生意出了问题,急需十万元周转一下。”

周艳红忽然抓住小惠的胳膊,“小惠,你不是有钱吗?你就先借给他用用,救救急,等他挣了钱,我一定让他还你。”

周小惠呆住了,“妈,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啊?再说,我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是我的血汗钱,我怎么能借给一个外人呢?”

“他怎么能是外人呢?他是我的老公,你妹妹的亲爸爸。”周艳红马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说了,这次一定能挣到钱,挣了钱,就给我一个豪华的婚礼,带我去马尔代夫度蜜月,小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帮他,就是帮你的亲妈,帮你的妹妹啊!”

“我都快五十了,连个归宿都没有,下半辈子就指望这个男人了,我多么不容易呀,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啊!

周小惠听着听着,心里慢慢窝了火,亲妈周艳红又把一切归咎于那个原始话题了,如果不是她生了小惠,她会有一个无比光鲜的人生。

小惠最讨厌的就是周艳红道德绑架她,以养育之恩要挟她,要她感恩戴德一辈子。

“妈,我回去想想办法。”

她搪塞一句,开始迅速收拾自己的东西,想逃离这个地方。这时,小婴儿被惊醒了,声嘶力竭的哭起来。

周小惠狠狠心,拖着行李出了门。她在路上走了好久,耳旁还是周艳红的嚎哭和小妹妹的哭声。

周小惠回来,周艳红并没有放过她,一天一个电话,每次电话一定是大哭哀求,求她借给孙浩东钱,诉说自己多么可怜,多么不容易。

最终,周小惠投降了,把自己的所有积蓄交了出去。她说,“妈,我没钱了,以后你别指望我再给你钱了。”

周艳红承诺一定早还她的钱。但三年过去,周小惠的十万元也没有拿回来。

4

这三年里,周艳红和孙浩东登记结了婚,虽然孙浩东没有带她去马尔代夫旅游,却带她去了海南三亚。周艳红很兴奋,旅游期间给周小惠发了很多视频和照片。

孙浩东和别人合伙开公司,据说挣了不少钱。但周小惠只要提那十万元,周艳红便各种借口推脱。

“小惠,都是一家人了,你急什么?你叔叔做生意需要本钱,他还能不还你的钱吗?”

“小惠,你的钱我先给你存着,等你出嫁时,我一定补给你更多的钱,你就放心吧。”

“小惠,你像个讨债鬼一样,不就是十万元吗?当初,我生你时,差点丢了命,我把你养大,供你读书,十万元够吗?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然后,有一天,周小惠发现她被亲妈周艳红拉黑了。周小惠又气又寒心,从此不再回家,和周艳红彻底断了联系。

继父生意受挫,母亲哀求借她十万存款,三年后催还却被拉黑

节假日时,她心里时常酸酸的,原来不管怎样,她还有家可回,现在却没有家了。

这时,邢斌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程子文,是他朋友的儿子,在一家国企干高管。

周小惠觉得对方条件太好,自己没学历,根本配不上他,但又不好拒绝邢斌的好意。邢斌一直很关心她,拿她当自己的女儿。

周小惠抱着敷衍的心思,去和程子文见面,没想到程子文却对她一见倾心。

“邢叔叔说你肯吃苦,又能干,又懂事,是难得的好女孩。”程子文的一对笑眸闪闪发亮。

周小惠被夸的脸红了,“我,我其实没有那么好,我,我没有读过多少书,没有进过大学。”在这么优秀的男孩面前,她有点自卑,她只读过技校,出身寒微,而程子文名牌大学毕业,父母都是高知。

程子文呵呵笑起来,“谁说你没读过大学?社会是最好的大学,你早就是优秀毕业生了。”

周小惠被逗笑了,不禁多看了程子文一眼,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都笑了。

两人开始交往起来。程子文问起周小惠家里的情况,周小惠只说父亲早就去世,妈妈再婚。程子文很宠爱她,对她照顾有加,渐渐地,周小惠也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孤单的日子被爱情照亮了,她觉得生活有了色彩,她梦想着和他以后的幸福生活,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虽然她明白,程子文是另一个阶层的人,优雅富足有涵养,但她喜欢他,也向往那个阶层,她希望有一天,也能过上像他一样的生活。

程子文几次提出,要去她家拜访,她都婉拒了,她怎么好意思说,亲妈为了十万元,把她拉黑了呢!

她已很久没和周艳红联系了,也没得到她的任何消息,想到那个生养自己的人,她的心里会泛起一种久远而清晰的痛,那种痛是对亲妈带着恨意的思念和牵挂!

但周小惠做梦都没有想到,周艳红竟空降一般,带着小女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那一日,程子文送她回来,两人说说笑笑走上楼。当周小惠看清楚门口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和几个包裹时,怔忡的几乎停滞呼吸。

“你们,怎么来了?”

“小月,快叫姐姐,她就是你的小惠姐姐。”周艳红脸色讪讪的,捅了小女孩一下,可小女孩害羞地别过脸,没吱声。

程子文惊异地问,“小惠,她们是……”

周小惠这才想起介绍,结结巴巴说,“我妈,我小妹妹。”

程子文走了以后,周小惠的脸色冷下来,问周艳红咋回事,怎么突然来了。

周艳红突然大哭起来,骂那个王八蛋不得好死,把她骗的好苦,她一哭,小月也被吓哭了。

周小惠赶忙把孩子抱在怀里,呵斥周艳红不要哭了。

周艳红这才停止哭号,抽抽搭搭说,孙浩东搞投资公司,骗了人家很多钱,坐牢了,她的房子也被孙浩东欺骗抵押贷款,拍卖了,如今,她什么都没有,无处安身,只好来投奔女儿。

“小惠,妈已经老了,身体又不好,你妹妹还小,以后的日子就指望你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和你妹妹啊。”周艳红又呜咽起来。

周小惠阴着脸没吭声,把熟睡的小月放到了床上。这几年,她还曾奢望过,周艳红也许会把那十万元还给她,可她绝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先住下吧!”周小惠说这句话时,没有一丝笑,因为她实在笑不出来。

看看时间,她化妆换衣服,准备去酒吧上班。以后的日子,只有不停歇地多赚钱,面前的这两个人以后要靠她养活了,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她没有选择,只好认命!

过了一段时间,周小惠把小妹妹送进了一家幼儿园。

也许是有些心虚和理亏,周艳红变的好脾气了,和小惠说话时,总是陪着小心和笑脸,只要小惠回来,就嘘寒问暖,端上饭菜。她还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抢着给小惠洗衣服。

周艳红的变化使小惠的心里有了一些欣慰,何况还有可爱的小月承欢膝下,奶声奶气地喊着姐姐,周小惠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家的一点温馨。

5

程子文来了几次,每次都给小月带礼物,对小月很疼爱。

周艳红对程子文很热情,顺便把程子文的情况打问的一清二楚,譬如年薪多少,父母做什么工作,家里的经济条件怎样。

“小惠,这个男人真不错,自己有出息,家里又有钱,还是个大帅哥,比那个王八蛋不知要强多少倍。”

周艳红忽然叹一口气,语气变的有些酸溜溜了,“你比妈有福气,你的命比妈好,你这辈子有了这个男人,啥都不用愁了。”

“妈。”周小惠不满地看她一眼,“我自己能养活我自己,干嘛靠男人啊?你以后不要再打问人家挣多少钱,好像我们看中人家的钱一样。”

“好好,以后我不再问了。”周艳红说,但她转身还是咕哝一句,“撒谎,不是看上他的钱,看上他什么?”

周小惠其实听见这句话了,但她急匆匆出门,没时间和周艳红争辩。

那一天,周小惠和程子文带着周艳红以及小月去公园,小惠忽然有急事,便匆匆离开了,临走时,让程子文把周艳红和小月送回家。

可周小惠不知道,那一天之后,她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从公园出来,程子文带着周艳红和小月去吃饭。程子文要了一大桌子的菜,然后让周艳红讲讲小惠以前的事情。

周艳红一边品着各色菜肴,一边滔滔不绝地诉说女儿的成长史。

“这孩子,从小就让我伤透脑筋,从小就不听话,我把她从乡下接到身边,没有一点卫生习惯,给她洗头洗澡就哭闹,跟她说了多少遍,上厕所要冲马桶,但她就是记不住,我简直拿她没办法。”

程子文饶有兴趣地听着,随便附和几句。

“上学以后,就更不得了,不喜欢读书,老是逃学,和一些坏孩子偷偷跑出去玩,我被老师叫到学校不知多少次,打她骂她,罚她不准吃饭,一点都不管用,那时,我忙着开档口,做生意,很忙很累的,可她不明白我的辛苦,不明白我一个人养她不容易,这孩子就是来讨债的。”

“结果高中没考上,我只好给她找了一所市里的技校,可她到了技校也不好好读书,更无法无天了,做出的事简直气死我。”

“小惠做什么了?”程子文笑眯眯问。

“她竟然瞒着我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谈恋爱,在外面同居,她还跟着那个人去了农村老家,到了那里,差点就回不来了,我报了警,好不容易才把她找回来,我让她气的差点得了心脏病。”

程子文的脸早已变色,脸上只留下一缕僵硬的微笑。

周小惠忽然感觉程子文对她冷淡了许多,不再主动联系她,回复她的信息也是一个字奥,或两个字呵呵。

周小惠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打电话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他说最近遇到心烦的事情,想静一静。

过了一段时间,程子文约周小惠在公园见面,提出分手。程子文的脸色有些暗淡,憔悴了许多。

“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周小惠问道,她尽力保持着平静,但她内心早已是波涛翻滚。

与程子文在一起一年多,她已经深深爱上了他。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又对她很呵护,她当然希望与他相伴一生。

程子文结结巴巴,“我,我是很喜欢你,我一直觉得你简单朴实可爱,肯努力吃苦,像是一个大自然的女孩子,透着原始的清新质朴,可是没想到你的背景竟那么复杂,我,我不能说服自己的内心。”

“我的背景复杂?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程子文舔舔嘴唇,艰涩地说,“你妈妈,她告诉了我你过去的一些事,我没想到,你自幼那么叛逆,做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我一直是一个比较自律的人,也比较传统,你年龄那么小,随便和别人同居,可能我暂时不能接受这件事,对不起,我想我们还是先分开吧!”

程子文站起身,走了,只留下脸色苍白的周小惠。她呆呆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犹如石雕一般,感到自己整个身体塌陷了,意识飘到了很远很远。

那件事是她小心封存起来的伤痛,也许是记忆的规避,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来没有再想起过,她的大脑好像永远删除了那一段记忆。

可是,那一切忽然被她的亲妈曝光了,并且是在程子文面前。

她不明白,她的亲妈周艳红为何喜欢揭短自己的女儿?她为何要把自己女儿的不堪往事抖落出来?她为何要毁掉自己女儿的幸福?

她更不明白亲妈是什么心理作祟?这样糟践自己的女儿?

周小惠一直坐在那儿,暮色落下来,公园的灯光又驱赶了暮色。电话来了,是邢斌,问她为何还不来上班。周小惠第一次请假了,说自己病了,不能去唱歌了,让别人去顶顶吧!

周小惠跌跌撞撞回到家时,周艳红正和小月看电视。小月扑过来喊姐姐,小惠把孩子推到一边。

周艳红瞅瞅小惠的脸色,问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小惠的目光像毒蝎子盯了她好一会儿,嘴角弯出一个大大的冷笑,“你把我的那件事告诉程子文了?真难为你了,我都忘记了,你竟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她不再说话,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室,从里面插上门。任凭周艳红在外面如何敲门,如何解释,她都没有理会。

6

这么多年,周小惠从来不愿回忆过去,她多希望那段黑白不分的日子是一篇草稿,她可以重新誊写一遍。

六岁以前,她一直呆在外婆家里,并不快乐,因为外婆一家人不喜欢她,多少对她有些嫌弃。

来到周艳红身边以后,她的日子也没好过。周艳红有些喜怒无常,生意不顺时,对小惠便很粗暴,言语之间都是小惠拖累了她,毁了她的人生。

小惠本来对周艳红有隔阂,于是变得愈加叛逆,处处和她对着干。她的记忆里都是周艳红的打骂,她在前面跑,周艳红在后面追,被追到以后,她被摁在地上,一顿猛揍。

有时晚上,周艳红跑出去通宵打麻将,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吓得整夜都睡不着觉。

读了技校以后,一个偶然机会,认识了一个年龄大她一倍多的男人邹强,那个人对她特别好,有求必应,让她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温情,她就稀里糊涂的跟他谈起恋爱,然后跟着邹强回了老家。

到了那儿,邹强却不提回去的事,说不如就在家和他过日子。学校发现她失踪,通知了周艳红,最后报警才找到她。

回来以后,周艳红没有安慰她,反而骂她,怎么那么贱?那么愚蠢?一个好端端的小姑娘和那样一个瘪三混在一起,一颗好白菜就被猪拱了。

周小惠搜索记忆,寻不到周艳红的一点温情,她完全是周艳红人生所有不如意的借口,就因为有她这个累赘,周艳红才没有再嫁一个好男人,没有能过上她向往的好生活。

即便是这样,周小惠长大懂事以后,体谅到周艳红一个单身女人的不容易,还是不忘孝顺她,回报她的养育之恩。

周艳红带着小月来投奔她,她虽然无奈,但最后还是接纳她们,并下决心承担起责任。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周艳红竟然暴露她的过去,那些不堪的过去!而她在程子文面前一直是多么美好的形象,不但程子文接受不了,她自己也接受不了!

剩下的日子,周小惠不再和周艳红说话,回家后,她便把自己关进卧室,任凭周艳红怎么讨好,她都黑着脸,不再搭理她,她甚至连小月都置之不理了。

然后有一天,周小惠突然消失了,没有和周艳红打一声招呼,也没有给她留下生活费。她换了新的手机号,和所有熟人都断了联系,就为了周艳红能找到她。

7

八年过去了。周小惠在另一个城市生活得很幸福,她已经结婚生子,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的丈夫孙卫国是她的歌迷,是一个酒店的厨师,为了听她唱歌,时常去酒吧,每次都给她买一大束鲜花。

“以后别买花了,很贵的,你能挣多少钱?”周小惠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他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

孙卫国却憨厚地笑笑,说,“给你送花才能和你说几句话。”

周小惠被打动了,最终嫁给了他。

结婚后,周小惠便很少去酒吧唱歌,也很少去做模特了,毕竟那是青春饭,是不可能干一辈子的。她拿出积蓄,开了一家火锅店,孙卫国干厨师,她当起了老板娘,小日子过的也算富足。

一天,周小惠在店里遇见了老家的一位表姨,表姨一阵唏嘘,告诉她,她的妈妈周艳红已经去世两年了。

“你妈得了子宫癌,没钱治病,也没人管,挺可怜的,听说她死的时候,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表姨瞅瞅她,有些责备,“小惠,她到底是你的亲妈,生了你,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狠心不和她联系啊?”

周小惠强忍着不让眼泪滚落下来,问,“那我妹妹小月怎么样了?”

表姨摇摇头,说,“不知道,好像是送人了。”

表姨走后,周小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躲到卫生间,咬着嘴唇,无声的哭起来。曾经是那么恨的一个人,曾经是永远不想再见到的一个人,突然听到她不在了,却这样心痛,心痛的五脏六腑像被一双手撕扯,撕扯的粉粹。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周艳红带着小月过的怎么样,她甚至有时候心一软,想回去看看她,或者给她寄一些钱,但很快恨意涌上来,于是她便推翻前一秒的决定。

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周艳红会生病去世,毕竟她才五十多岁啊!她临终之前一直喊着小惠的名字,她一定恨死这个女儿了吧?她一定后悔当初生下这个女儿了吧?

这一夜,周小惠恍恍惚惚,泪水一直不停地流。人真是很奇怪,原来她一直恨妈妈,从没有记得她的半点好处,而今,她却忽然想起了妈妈的点点滴滴的好处,妈妈高兴时,也带她出去吃饭,去看电影,妈妈挣了钱,也给她买新衣服。她过生日时,妈妈虽然有时骂她,但也会给她一个大蛋糕。

很快,周小惠带着女儿凡凡回了外婆家。外婆虽然过世,但舅舅还在。舅舅见到她,大骂她一顿,骂她不孝,骂她白眼狼,骂她是天下最不孝的女儿。

原来,周小惠离开以后,周艳红没有了生活来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摆地摊,抚养小月,得了子宫癌以后,也没有钱做手术,孙浩东出狱,一听周艳红得了病,即刻躲的没了踪影。

周小惠的舅舅骂累了,停下了,小惠没还一句嘴,只是默默流泪。

“我妈妈的坟在哪里?”她问。

“出嫁的姑娘不能埋在娘家的坟地,我在村外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埋了,你如果有孝心,就给她立块碑。”

“我妹妹小月呢?”

“那孩子比你小时候还可怜,娘死了,亲爹跑的没了影,我也养不起,送人没人要,都嫌她大,我只好把她送到孤儿院了。”

小惠的眼睛又潮湿了。

第二天,舅舅带小惠去看周艳红的坟墓。看到那个孤零零的小土包,周小惠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双膝跪倒,“妈,我来看你了。”

一会儿,舅舅把她拉起来。

舅舅叹气,“你妈这个人啊,又倔又任性,脾气还不好,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弄的,当初不听大家劝坚持生下你,以后又劝她趁着年轻,赶紧再找个人嫁了,可她又不听,怕你和后爸搞不好关系,以后她又非要嫁给孙浩东这个混蛋,还生了小月,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唉,她这个人,做事让人看不懂。”

“我妈一直不结婚,是为了我?”小惠问。

舅舅点点头,小惠的心忽然一阵刺痛,原来,妈妈心中对她还是有爱的,不过,妈妈的爱扭曲的变了味,而她对妈妈的感情,何尝不是扭曲的呢?

她问清妹妹小月的孤儿院,马上去看小月。在那儿,一个面色忧郁的小姑娘被带过来,面目很像妈妈周艳红。

“小月,你是小月吗?我是小惠姐姐呀,你还记得我吗?”

小女孩怔怔看着她,然后嘴巴一撇哭了,“小惠姐姐,你怎么才来呀,妈妈说你会回来的。”

周小惠把小女孩搂在怀里,低声说,“姐姐带你回家。”

周小惠给妈妈立了一块碑,离开之前,带着妹妹小月和女儿凡凡去祭拜。风轻轻吹过坟头的几棵青草,像是妈妈对孩子的喃喃絮语。

周小惠杵在那儿,久久不愿离开。

“妈妈,其实我心里从来没有叫过你妈妈,我一直很恨你,但今天,我叫你一声妈妈,我原谅你的一切,我知道你其实也是怨恨我的,你一定后悔生了我,我没有做好你的女儿,你也没有做好我的妈妈,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有这一世的母女情缘,我会好好抚养小月,你就放心吧。”

周小惠在心里喃喃低语,然后拉着小月和凡凡,齐整整跪了下去。

风轻轻吹过坟头的几棵青草,像是妈妈对孩子的喃喃絮语。母子之情,有爱亦有恨,有恨亦有爱,谁欠谁的债,谁能说得清?(原标题:《妈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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