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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光教授法治小说:《煞》我们该如何维护公平正义与法律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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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偶尔从云间射出几道光线很快又被云层遮住。早已落尽叶子的泡桐树将褐色的枝干不屈地伸向天空,像举起的双手。

房间里只有几样简单的破烂的旧家具,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尘,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墙角挂满了蜘蛛网。桌子上放了几盘小菜儿,地上随意地扔着几个空酒瓶子。在这个一年中最后一天的中午,房间里的这个三十几岁的壮年人已经独自一人饮了半天酒了。这个男人面色黢黑,颧骨高凸,脸上的线条像刀刻的一样。在他的对面,放着两副碗筷和两个酒杯,碗里放着他夹进去的各种菜肴,酒杯里斟满了酒,但并没有人在那里坐着。他每次举起酒杯总是先向对面敬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二十年前的春天,家里翻盖房屋,父亲和邻居王家发生了冲突,王家人多势众,父亲被他们打倒在地,王家的三儿子还不解气,抄起一块砖头向着父亲的脑袋砸去,父亲的头部顿时鲜血如注,在送医院的路上就去世了。王家的三小子本应该被判十几年刑,但王家有在外面做官的,有权有势有钱,买通了法院的人,王家的三小子仅被判了八年。中间母亲多次到镇上和县里去找,人家不是干脆不理她就是千方百计敷衍她,王家的三小子在监狱里呆了不到六年就给放出来了。母亲每天以泪洗面苦撑苦熬地拉扯着他,终于在一年夏天再也撑不住喝下了一瓶剧毒农药,他至今仍清楚地记得母亲临死前口吐白沫、面部扭曲、痛苦万分的样子……有几次,少年的他经过王家的门口时把书包里的那把水果刀攥出了水,又强忍住放下。中学毕业后他报名参军,在部队当了几年兵,转业后又辗转在几个城市打过多年零工,干的也都是出力的活儿,至今也没有混出个名堂,而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拜王家所赐。他在年前赶回来,就是要实施早在心里酝酿了多年的复仇计划。

他把最后一杯酒吞下去后就提着刀向王家走来。因为他在部队上练过武功,这场一对多的战斗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束了,王家的那六口人在惊恐失措中像秋天的高粱秆儿一样倒下,邻居们甚至没有听到王家人的呼救声。他给王家留下了一个小男孩儿。那个小男孩儿只有三四岁,穿着漂亮的新年衣服,瞪大眼睛瑟缩在床脚,既不哭也不喊,男孩儿显然是被他刚才的举动吓傻了。他从茶几上的糖盒里抓起一把彩色的糖果,蹲下身来递给小男孩儿,小男孩儿没有接,他把糖果塞在小男孩儿的手里,有几颗糖块儿掉在地上,他扔了手中的刀,昂起头从容地走出来。

他回到自己的家,洗干净,换上笔挺的西装,提上纸钱和供品向岭上走去。

收获后的田野裸露着黄褐色的泥土,枯黄的野草在风中发出阵阵哀鸣。他父母的坟就夹在村子里的公墓中,因为他常年不在家,没有人添土,所以坟头很小。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绢将供台上的泥土揩拭干净,将几小袋儿鱼、肉,还有几个馒头、苹果摆在上面。他将一大包纸钱点燃,看着火焰慢慢变大与烟雾交织着升向空中,退到旁边,点起一支烟抽起来,抽完,把烟蒂深深地碾进泥土里。他朝着父母的坟头跪下去:“爹,娘,您二老的仇儿子已经替你们报了,您二老可以安息了……”

傍晚的时候他回到镇上,走进一家酒馆儿,选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街道上张灯结彩,有几个孩子在街上追逐嬉闹。他举起酒杯慢慢地品着。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来,雪并不大,零零星星地在灯光中飞着。他走出酒馆儿,看到天空中绽放的礼花,伸手从空中接住几片雪花儿,雪花儿刚到手上就融化了,凉凉的。

警笛声由远而近。

(注:小说中的主人公原型最后被法院依法判处死刑。本文虽以生活中的真实案件为依据,但系文学再创作,请勿对号入座。我不希望此类案件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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