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塞默·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人像照
这位其貌不扬的男星菲利普·塞默·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1967-2014)履历辉煌,曾凭《卡波特Capote》(2005)获得2006年第78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纽约大学戏剧专业出身的他表演功底扎实,在好莱坞有多年的演出经验。
1999年的《天才雷普利/心计The Talented Mr. Ripley》以及与汤姆·克鲁斯Tom Cruise合作的《木兰花/心灵角落Magnolia》都令人耳目一新,《卡波特》更让他登上事业巅峰。
菲利普·塞默·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各个时期的人物形象
菲利普·塞默·霍夫曼在《大师The Master》(2012)中再次展现华丽的演技,他饰演教派创始人兰卡斯特·多德“大师”,口若悬河,极具个人魅力,吸纳了大批信众,杰昆·菲尼克斯Joaquin Phoenix饰演他的得力助手。
随着教派力量逐渐壮大,杰昆·菲尼克斯饰演的助手对“大师”产生了怀疑,两人微妙的关系成为看点。兰卡斯特·多德曾对他那位年轻的信徒所说的话,也许也是他对自己说的:“不必道歉,你就是一个无耻之徒。”
电影《大师The Master》(2012)中的场景
有那么一瞬间,你几乎可以想象这位演员对他所扮演的那些个破碎、流离失所的灵魂说了这句话——那些形形色色的堕落者、被弃者、边缘人,那些在生命中挣扎的普通人。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没有必要为他们向任何人道歉。
见过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的人,都不会忘记他那副样子:一头蓬松的金发,生面团般的面孔,大肚子在T恤下摇摇欲坠,不停地打哈欠,喃喃自语,就像那种会被人按在地上狠揍,还不敢还手的窝囊废。
46岁的他死在格林威治村自己的办公室里,胳膊上插着针头。他一直以演配角成名。因为他扭曲肥硕,又毫无浪漫气质,导演们喜欢找他给影片提供一点生活的荒谬感和挫折感,每一次他都能在两分钟之内让观众记住他。
在他戛然而止又令人惊叹的演艺生涯中,对咄咄逼人又不惧伦常的“反胃”角色的深度演绎,堪称他的艺术成就——这在与导演保罗·托马斯·安德森Paul Thomas Anderson的多次合作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电影《不羁夜/一举成名Boogie Night》(1997)中的场景,菲利普·塞默·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戴墨镜站后面
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最早给人的印象是来自1997年的《不羁夜/一举成名Boogie Night》,他在片中扮演基情动作片剧组人员Scotty,在笨手笨脚地对影片主角德克·蒂格勒(马克·沃尔伯格Mark Wahlberg饰演)挑逗未果后,反复呜咽着“我真尼玛蠢”。
不久后,在托德·索伦兹Todd Solondz的《你快乐吗?/爱我就让我快乐Happiness》(1998) 中,他将这种“猥琐”更进一步,扮演了一个业余时间给陌生人打色情电话撸管的屌丝青年。
电影《你快乐吗?/爱我就让我快乐Happiness》(1998)剧照
菲利普·塞默·霍夫曼再一次从可怜虫式的人物身上挖掘出令人唏嘘之处,展现出扭曲性欲外表之下内心的孤独和无望。
那时的他一脸高原红,身材肥硕,与好莱坞的光鲜亮丽毫不沾边,让人不敢恭维的长相,实在让人难生好感。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早期银幕表演的奇妙之处在于,对于诸如他不符合“传统审美观”的礼貌暗示,他似乎并不避讳,甚至还反其道而行之,在黑暗的道路上越钻越深,就好像是要探索自己恶心人能力的下限。
电影《私恋失调Punch-Drunk Love》(2002)中的场景
如果说这不是和自己做对,也很难找到什么别的解释,而在2011年面对《卫报》的一次访谈中,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本人也承认了当年这种不太招人喜欢的冲动:“就像所有人一样,我也有过不安全感和恐惧,现在它们已经过去了。但对于曾经与那些东西抗争的那个我,当时的我是有兴趣的。”
所幸,菲利普·塞默·霍夫曼令人惊叹的表演跨度和精湛绝伦的演技,绝不止步于那些个扭曲、肥硕的可怜虫,尽管他们也很丰富奇特。
电影《闻香识女人Scent of a Woman》(1992)剧照,右一为菲利普·塞默·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
从20世纪的90年代初就开始在银幕崭露头角。他第一个给人留下印象的角色,是1992年《闻香识女人Scent of a Woman》中的学生。因为影片《当男人爱上女人When a Man Loves a Woman》(1994)中的那句台词“嘿,就是那个人!”他在美国知名度大增。
1999年,他迎来了表演生涯的突破。在乔·舒马赫Joel Schumacher的《完美无瑕/老大慢半拍Flawless》中,他变装出演一个年老色衰的异装癖,并与罗伯特·德尼罗Robert De Niro飙戏,这次表演充满怪味和生气。
电影《完美无瑕/老大慢半拍Flawless》(1999)中的场景
同年,他还在两部阵容强大的重要影片中奉献了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在安东尼·明格拉Anthony Minghella的《天才雷普利/心计The Talented Mr. Ripley》(1999)中,他扮演罪恶的谋杀旁观者弗雷迪·迈尔斯,戏份不多却十分抢镜——考虑到共同出演的还有马特·达蒙Matt Damon、格温妮丝·帕特洛Gwyneth Paltrow、裘德·洛Jude Law和凯特·布兰切特Cate Blanchett,这一壮举十分了不得。
而在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的《木兰花/心灵角落Magnolia》(1999)中,他一反常态地出演了一个温柔、善良的护工,在生冷的人性残酷中散发出一丝温热的光芒。
电影《天才雷普利/心计The Talented Mr. Ripley》(1999)外景地,导演安东尼·明格拉Anthony Minghella(左二)菲利普·塞默·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右二)
次年,他在卡梅伦·克罗Cameron Crowe的《几近成名/成名之路Almost Famous》(2000)中扮演了心胸宽厚的摇滚乐评论人莱斯特·邦格斯。
这个角色对于全球的电影爱好者、尤其是某一职业群体来说是一份礼物——他告诉观众,评论人的拿手绝活应该是激情和诚实,而不是批判与刻薄。莱斯特·邦格斯在影片中的一句台词是,“要做到诚实而不顾情面”,而这句话也可以作为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演艺生涯的写照。)
电影《几近成名/成名之路Almost Famous》(2000)中的场景
不过,如果你想一睹批判与刻薄,看一看2007年的中那位咄咄逼人的CIA探员就足够(影片导演迈克·尼科尔斯Mike Nichols也是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的舞台剧作品《推销员之死》和《海鸥》的导演),激情四射和放任自如的表演,为菲利普·塞默·霍夫曼赢得了他4个奥斯卡提名中的第2个。
从籍籍无名开始,到才华惊现的配角演出,到最终成为集智慧、声望与情感力量为一体的银幕主角,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的从影经历让人震撼。
电影《查理·威尔逊的战争Charlie Wilson's War》剧照,汤姆·汉克斯Tom Hanks(左)菲利浦·塞默·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右)
而他的银幕生涯最为突出的亮点,还是来自那些精彩绝伦的对手戏:《萨维奇一家The Savages》(2007)中与劳拉·琳妮Laura Linney出演一对争吵不休的中年兄妹;《25小时25th Hour》(2002)中与爱德华·诺顿Edward Norton、巴里·佩珀Barry Pepper、罗莎里奥·道森Rosario Dawson和安娜·帕奎因Anna Paquin共谱后911时代的纽约众生相;《在魔鬼知道你死前Before the Devil Knows You're Dead》(2007)中与玛丽莎·托梅Marisa Tomei和伊桑·霍克Ethan Hawke携手演绎一出家庭悲剧。
电影《遇见波莉Along Came Polly》(2004)中的场景
甚至是为他赢得了实至名归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的《卡波特》也是如此。当年,菲利普·塞默·霍夫曼好像一下子钻进了杜鲁门·卡波特矮小的身躯,掌握了其神经兮兮的怪异举止。
影片中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不是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惟妙惟肖的举手投足和尖细嗓音,而他是与扮演冷血杀手佩里·史密斯的小克利夫顿·克林斯Clifton Collins Jr.的亲密交谈,以及与扮演卡波特好友哈珀·李的凯瑟琳·基纳Catherine Keener的对手好戏。
电影《卡波特Capote》(2005)中的场景
事实上,凯瑟琳·基纳曾与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有过多次银幕合作,每一次都让人印象极为深刻。两人的最后一次、可能也是最好的一次合作,是在《晚期四重奏A Late Quartet》(2012)中扮演的一对音乐家恋人,可惜这部电影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注。
另一位与他多次合作的演员是艾米·亚当斯Amy Adams,两人在《大师》中作为夫妻的对手戏冷酷得令人窒息,而在2008年的《虐童疑云Doubt》中又是一对和睦的神父和修女。
电影《虐童疑云Doubt》中的场景
一直觉得好演员首先应具备两点特质:那就是藏与变。所谓藏,就是让把自己藏在角色之后,让人忘记你日常的公众形象,无论是丑是俊,张扬或是低调。到了电影里,则只有这个角色。
其他属于演员本身的东西,都需要藏起来。藏好了自己,还需要变。好的演员不会拘泥于同一种类型角色,他们会做各种尝试与变化,且每个角色又都会带给观众新的惊喜。他就是一个很会藏,也很会变的演员。
菲利普·塞默·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凭《卡波特Capote》(2005)获得第78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在菲利普·塞默·霍夫曼出演的最后两部电影中,《上帝的口袋God's Pocket》(2014)中那个迷迷糊糊的酒鬼让人无感,无论对专业人士还是对观众来说,这可不是对于菲利普·塞默·霍夫曼表演的正常反应。
而《最高通缉犯A Most Wanted Man》(2014)中扮演德国情报人员的他则又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决心进行一项极端艰难的任务的男人,而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的表演充满复杂的情绪,又极具吸引力。这个角色也让人看到,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的表演是如何从一而终,又自始至终地出色。
电影《最高通缉犯A Most Wanted Man》(2014)剧照
接下来更多的谈论将聚焦于菲利普·塞默·霍夫曼之死,深究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的毒瘾史,是在大学读书时染上,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发展到危害生命的程度。他22岁去了戒毒所,之后干干净净地活了23年。但欲望总是凶猛地扑回来,
2013年他又被迫去了戒毒所。很难判断这是因为毒品给他带来了(包括痛苦与抗争在内的)更丰富的人生体验,亦或只是意志薄弱的一种托词。正如很难判断科学教给好莱坞带来的更多是创造力,还是错乱和愚昧。
电影《谋杀绿脚趾The Big Lebowski》(1998)中的场景
人们为一位在银幕上始终完美掌控其每一句言语和每一个神情,却在康复多年后再次臣服于罪恶诱惑的演员,大抒生命之讽刺。
当一位表演者的作品如此穿透人心,如此深刻而完整,我们便难以抵挡对其私生活的探知欲,就好像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的才华从某种程度上给了我们一窥他灵魂的权利,或者至少让我们有权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他是怎样离开我们的。
“你迷失了。你觉得自己脱离正轨了,是这样吧?你身上的这些问题……你让我感到似曾相识。”
这些话出自菲利普·塞默·霍夫曼在《大师》中的角色兰卡斯特·多德之口。这位迷人、又充满自我矛盾的邪教首领兰卡斯特·多德,如今成了他的谢幕表演之一。
这些话出自一个自诩为领袖的人、一个父性的象征,他曾试图为一个年轻人指明方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迷失的、年轻的自己。正是这种与魔鬼惺惺相惜的感情,让这个角色层次细腻、充满魅力。
电影《大师The Master》(2012)中的场景
这是一次杰出的表演,也许是这位演员的生涯巅峰之作——身材壮实、口才雄辩又透着神秘吸引力的霍夫曼,忽然之间好像被奥逊·威尔斯Orson Welles(1915-1985)灵魂附体。
菲利普·塞默·霍夫曼并没有献上一出L.罗恩·赫巴德L. Ron Hubbard(山达基教创始人)式的单调讽刺,而是赋予了兰卡斯特·多德这个人物统治力、同情心、求知欲、激情、贪婪,他对于语言的运用极具煽动性和掌控力,又呈现出一种几近天真的情感表达。
电影《私恋失调Punch-Drunk Love》(2002)中的场景
看着这部讲述蛊惑灵魂的危险电影,你知道你不该信任这个角色,然而,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极具说服力的表演不仅让人深信不疑,甚至不可思议地让人陷入其中。
在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的电影中,他令人印象最深的并非“沉重”或“黑暗”,而是他对人性挣扎与矛盾的阐释。他的成就以文艺片为主,偏偏又在商业片领域留下深深的印记。美国媒体纷纷评论称:“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是他那一代演员中最优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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