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继海向北京人和俱乐部提出退役申请时,我们终于可以开始给他写决定性的评论了。以前每次有人写孙继海的足球生涯,他的选择总是再踢一年,再一次刷新各种数据。
这一次盖棺定论,如果要寻找一个最能概括他足球生涯的定语,那一定是难以复制。孙继海出生于1977年,2016赛季中国职业联赛依然没有退役的几位70后球员里,孙继海是年龄最大的一位,也是征战职业联赛时间最长的一位。
1995年5月28日,在大连万达对阵四川全兴的甲A联赛中,当时年仅17岁的孙继海第一次出现在中国职业联赛的舞台,此前他主要在场边守着担架。
17岁参加甲A联赛,迅速在大连万达打上主力,他没有迷失在年少成名的欢呼和赞美声中,没有被当时乌烟瘴气的足球环境带坏、沉迷到纸醉金迷里,没有遇到感情困扰、陷入不可自拔的桃色漩涡中,或许因为主要踢后卫,他也没有在外援浪潮的冲击下丢掉自己的位置和风格。总之,他没有遇到年少成名的球员容易遇到的那些困扰和危机。
在之后的成长期,孙继海始终在最强盛也是最稳定的大连王朝里占据一个主力位置,他既没有遭遇因教练变动而耽误自己的成长,也没有因为哪位教练或者高层嫌弃而被打入冷宫,从17岁到24岁这段球员最佳成长时期,孙继海罕见地没有受到任何负面干扰,这是大多数国内球员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干净环境。
然后,在2002年,在他24岁的最佳年龄,在中国联赛慢慢开始腐烂、发酵、爆发的关键节点,孙继海没有受到阻力,正式离开了中国,离开了大连,前往英格兰,去接受最职业的联赛的洗礼与考验。他加盟了当时还在第二级联赛英甲的曼城,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没有太耀眼的光环,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站稳脚跟。
他创造了中国球员最辉煌的英超出场纪录,123次出场,3粒进球,是首位在英超赛场进球的中国球员,还留下了以1敌4经典防守镜头,至今仍然被人津津乐道;由于在英超效力多年,且有突出的表现,他因此入选了英格兰足球名人堂,让“中国太阳”这个名号变成中国球员在英超的标志。
在英格兰踢到31岁,孙继海选择回国,之后的他用自己的话来说,一直在享受足球,享受足球带给自己的单纯的快乐。
回首孙继海的足球人生,这里面有很多不可思议的运气,比如他赶上了中国职业联赛最初的发展期,那时既没有太多外援的压力,也有很多人真正想搞足球,并且拥有过人的胆识和智慧,因此才会给他这样17岁的少年很多机会;他经历了大连王朝最伟大的时期,赶上了国足唯一一次世界杯出线,踏上过韩日世界杯的舞台;在职业球员最好的年华去了当时正在蓬勃发展的英超,见识了很多场面,亲身感受了一个正规职业联赛在资本不断注入之后的爆发、变化;又在心智完全成熟之后,回到中超,切身体会了中超联赛一步一步从落寞到被资本不断关注、推高的整个过程。
无论哪一段经历,都是弥足珍贵,都是用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的独特体验,再伟大的球星生不对年代、赶不上时机都不可能经历的过程,却一一被孙继海丝毫不漏地体验了个遍。
然而,孙继海之所以能经历这么多,更多的是他靠性格、精神、天赋等自身属性去主动选择的结果。
孙继海从不抽烟,30岁之前也不喝酒,他勤勉、努力、严格自律,这让他的天赋和身体没有遭到摧残。
他性格耿直,敢说敢做,同时又识时务,知道在关键时刻懂得避让,因此,他没有得罪任何可能危及自己足球生命的人,没有变成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没有卷入到不该卷入的风暴之中。
他乐观、开朗,喜欢接受各种新鲜事物,能够融入到不同的环境中,这让他在孤独的英国生涯里始终没有因为精神消沉而导致状态不佳,才能一直保持稳定的出场。
在中国职业联赛最积极、最不受金钱欲望干扰的那些年,孙继海是不断涌现的中国足球少年里最成功的一位,当时他与李铁、郑智等人先后出现在英超赛场的盛况,现在让人想起来,内心依然止不住地澎湃。
相比之下,现在的足球少年们,已经完全不会有孙继海17岁时的足球环境,在资本疯狂涌入的今天,天价外援当道,成绩第一、急功近利思想浓厚,很难再有少年能得到那么多的信任和机会,很难再有少年能得到那么稳定的出场和培养。
孙继海的足球人生,注定不可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