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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林 球员】国王: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

[兹拉丹的旅程]

从家乡波斯尼亚的小城比利纳到出生地瑞典马尔默,我们一起探索了足球明星兹拉丹易卜拉希莫维奇的人生历程。

汤姆巴克·马哈拉是波斯尼亚东北部城市比耶利纳的一条街区。比耶利纳有4.5万居民,以塞族人为主。如果说时代断裂了兹拉坦的父亲谢菲克·伊布拉希莫维奇与这群孩子们之间的关联,那么相同的生长环境则将他们又重新聚在了一起。谢菲克直到1977年移民瑞典之前一直在比耶利纳生活。移民后,他遇到了来自克罗地亚的移民朱尔卡·格拉维奇,两人一见如故,结为连理。四年后兹拉坦出生在马尔默,对于比耶利纳一无所知。但在汤姆巴克·马哈拉的墓地里,有6个穆斯林的墓碑上刻着“伊布拉希莫维奇”的姓氏,他的爷爷奶奶泽科和瓦斯娃就长眠在这里, 汤姆巴克·马哈拉才是兹拉坦的的根。要想找到兹拉坦的老宅,只需步行100米,就在墓地的边上。

老宅现在的主人是塞族老头拉特科·埃尔西奇,他在这住了已有15年了。埃尔西奇是萨拉热窝人,1996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来到了比耶利纳。这个“偶然”源于波黑战争(1992年4月-1995年11月),这场战争造成了10万人死亡,超过200万人流离失所。接近塞尔维亚边境的比耶利纳从战争的一开始就遭到了宗族清洗。面对塞尔维亚武装民兵的进犯,大多数穆斯林都逃离了家园。不少波斯尼亚的塞族人进驻到比耶利纳。正是如此,兹拉坦家的老宅才被塞尔维亚人占据,后来转手归了埃尔西奇。

“当交易完成时,终结对我说:‘现在兹拉坦爸爸的家属于你了。’”埃尔西奇回忆道,“我当然久仰兹拉坦的大名,我是个球迷,经常在电视里看他踢球。年轻时我还当过裁判,是贝尔格莱德游击队的球迷。”他掏出了一瓶酒和一些回忆:一本2005年10月的《体育世界》,彼时还在尤文图斯效力的兹拉坦出现在了封面上。“有时跟别人聊天,聊着聊着我就会问:‘你知道我住在谁的家里么?’”埃尔西奇脸上挂着微笑,“我很喜欢有朝一日能够遇到兹拉坦的父亲,但我在这从没见到过他。”

阿德姆·泽西洛维奇是埃尔西奇的波斯尼亚邻居,就住他家对面。四十年前泽西洛维奇和妻子离开家乡比耶利纳,远赴法国阿尔萨斯谋生,但始终保持着和汤姆巴克·马哈拉的联系。他们也在战争期间失去了房产,后来用钱才赎了回来。泽西洛维奇是兹拉坦的父亲谢菲克的发小,和其他的朋友一样,他也把谢菲克称为“金科”。“伊布拉希莫维奇一家是瓦匠出身。”泽西洛维奇说道,“那时候金科也偶尔踢球。我们一起在街区的节日礼堂里跳舞,切磋勾引姑娘的技巧。那时候没有种族歧视也没有民主主义。”

泽西洛维奇口中的“那时候”是个崇高的时代,南斯拉夫还能把各个民族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在遇到兹拉坦的母亲之前,谢菲克曾和一个名叫斯洛博丹卡的塞族姑娘结婚,并育有一子,取名为萨普科。去年四月,萨普科因白血病于马尔默去世,兹拉坦还专程赶回去参加了葬礼,并和父亲一起亲手埋葬了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巧合的是谢菲克有一个名为萨巴胡丁的亲哥哥(昵称萨普科)在1967年因溺水身亡,年仅32岁。为了纪念哥哥,他才给自己的长子取名萨普科,没想到长子也英年早逝。

在铁托时代,萨巴胡丁是个出色的拳击手,曾获得过南斯拉夫全国冠军。在自传里,兹拉坦也曾提到过他的父亲在兄长溺水身亡后成为了拳击迷:“他有好多比赛录像,不只有萨巴胡丁的,还有阿里、福尔曼以及泰森的。”因此默罕默德·阿里成为了兹拉坦模仿的榜样,后者曾承认:“阿里完全就是我希望成为的人。”

在小花园里,一个退休的老人安祥地谈论着他的侄子,“我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说话的长者是伊布拉西姆·伊布拉希莫维奇,78岁,谢菲克的堂兄。这个退休的邮递员如今每个月以150欧的退休金为生。伊布拉西姆也有外号——“保加利亚人”,因为他皮肤黝黑。2000年伊布拉西姆跟谢菲克闹掰了,此后再也没见过兹拉坦。“我弟弟让兹拉坦远离他的波斯尼亚家人。但我始终关注着他的职业生涯,通过收音机了解他所在球队的比赛结果。失去了和我兄弟的联系让我很伤心。”

年轻时伊布拉西姆也是个球员,在距离比耶利纳40公里,与如今的克罗地亚边境接壤的布尔奇科效力。“我的球技要比谢菲克更好。我是个攻击型球员,如今还记得在萨拉热窝的一场比赛中我上演了帽子戏法!”伊布拉西姆回忆道。波黑战争初期,在身为塞尔维亚士官的女婿的帮助下,伊布拉西姆躲过了比耶利纳屠杀(发生于1992年4与,有数十名波斯尼亚的穆斯林被处决)。

在监狱里被“保护”了一阵子后,伊布拉西姆曾在德国逃难了4年,并于1998年返回了波斯尼亚。而在战争期间,他的兄弟谢菲克被抑郁的情绪折磨着。“战争让他憔悴。”兹拉坦曾在自传中如此描述他的父亲,“他独自坐在角落里,听着南斯拉夫的音乐,边喝酒边哭。”

伊布拉西姆的客厅里还裱着兹拉坦在阿贾克斯效力期间的海报。借我们来访之机,伊布拉西姆希望能告诉兹拉坦:“如果你能给我打电话,我会很高兴。我希望看到你在巴黎的比赛。”他的妻子塞伊达也很激动,语气里带着责怪,“我们家族信奉家庭至上,他们怎么能表现得这么冷漠?去年春天我们这遭遇了可怕的洪水,但他却不闻不问……”

在球场上,还有一些人怀有与兹拉坦碰面的渺茫希望。我们与比耶利纳最好的俱乐部拉德尼克·比耶利纳约好了碰头的时间,俱乐部的高层带我们走马观花地参观了球队的设施:破败不堪的更衣室。他们抱怨总是缺少必要的资金。“我们希望兹拉坦能回来看看我们的生活。”俱乐部青年队的教练斯尔德扬·苏西奇说道,“我们希望他父亲多少能跟他聊聊比耶利纳。如果他能回来,这将是个巨大的节日,他并不清楚这对我们有多重要。”

在他们看来出生在马尔默的兹拉坦并不是瑞典人。“我们就觉得他是比耶利纳人。他父亲就来自这儿,这是他的根。”苏西奇说道。他接下来的话让大伙笑个不停:“他在场上比赛时,我能看口型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总是用我们这儿的话骂对手:‘picku materinu’(X你妈)。”比耶利纳女足的教练德拉甘补充说:“如果我之前不认识他,单凭这句话就能知道他是我同乡。他说话的方式、态度、肢体语言都表明他来自比耶利纳。”15年前,兹拉坦曾有机会选择代表波黑出战,但双方的会面阴差阳错地被取消了。时任波黑主帅哲马卢丁·穆索维奇曾不以为然地说:“像他这样的球员,满大街都是。”

在马尔默,谢菲克将他的家变成了纪念儿子的博物馆:球衣、文章、画像、明信片……在不久前瑞典KANAL5台播放的兹拉坦的纪录片中可以看出谢菲克为儿子是如此的骄傲。谢菲克爱好唱歌,年轻时还录过几张专辑。最近他在一张CD中表达了对兄长萨普科的敬意,CD的名字?汤姆巴克·马哈拉。

【伊布的发小】

托尼·弗莱加尔,33岁,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的好友兼队友。20岁时二人在人生的岔路各奔东西、弗莱加尔回忆了他对伊布的影响。

“我是在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课上遇到兹拉坦的,我俩在一个小组。他父母和我一样都来自前南。我妈妈出生在克罗地亚,父亲是马其顿人。我的姓是弗莱加尔,因为母亲在我2岁时和父亲离婚了,嫁给了瑞典人。兹拉坦和我很像,我们都有着巴尔干人的思维。12,3岁时,我们就敢让教练闭嘴,我们不想听别人唠叨……我们血气方刚,目中无人,只想按自己的方式行事。

我比兹拉坦大9个月,他就像是我的弟弟,这种关系会持续下去。年少时我比兹拉坦壮,也更有威信,他喜欢观察我,模仿我,我有点像他的榜样。在马尔默FF的青年队时,我才是球队的球星,兹拉坦经常坐板凳,不过我俩是球队最好的两个攻击手。我和兹拉坦一直处于竞争的状态,踢足球、玩实况莫不如此。几任教练都管不了我们,我俩让他们精疲力竭,有时甚至想动手揍我们。

兹拉坦的技术更好,力量更强,也更快速。但我进球比他多。他总是向我施压,觊觎我的主力位置。看看我的自传封面的图片(《当我比兹拉坦更高》,2014年4月出版),他在推我,试图引起大家的注意。后来还有那次著名的点球事件。(弗莱加尔18岁时在马尔默FF保级大战的关键比赛中罚失了点球,然后淡出主力阵容,最终离开了球队,此后伊布接替他的位置,成为正印中锋)我当时可以成为球队的救世主,这个点球成了我职业生涯中标志性的事件,在我一生中与我如影随形。

我和兹拉坦差不多有13年没联系了。我们都很骄傲,没人愿意先迈出第一步。他成功的方式是独一无二的,但他为所有的移民以及他们的后代打开了一扇门。现在的移民要想成功比以前更容易,看看瑞典国家队吧:杜尔马兹、曾金、巴维……20年前国家对出现这么多移民国脚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兹拉坦就是从罗森加德森林里走出来的罗宾逊。而且兹拉坦在成功的路上遇到了正确的人,显示哈斯·博格(马尔默FF的体育总监),然后是米诺·莱奥拉(经纪人)然后是他的妻子海伦娜。

现在我为一些在学业上遇到困难的孩子们做事,这些孩子会叫我:“兹拉坦的哥们”所有人都会跟我聊到他。我没有一个预想中的职业生涯,也没有成为富人,但我毫不嫉妒兹拉坦:我们中的一人能够成功已经让我很高兴了。”

【阿贾克斯,集体主义课堂】

2002-2005年曾在阿贾克斯担任罗纳德·科曼助手的荷兰传奇后卫鲁迪·克罗尔回顾了伊布在阿贾克斯的时光。

2002年夏,鲁迪·克罗尔时隔二十多年后重返阿贾克斯,成为主帅罗纳德·科曼的助手。他初见大个子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就被瑞典人征服了。“当时他的技术就很灵活,已经是一名很强的球员了。那时他还年轻,血气方刚,很难控制情绪。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起初兹拉坦遇到了很多困难,这也是前锋初到外国效力普遍会遇到的问题。马尔默一直使用442,他需要适应阿贾克斯的433。”克罗尔说道。在重用伊布的同时,阿贾克斯也需要给那些同样天赋异禀的青训人才比如斯内德、范德法特、范德梅德等人以机会。“阿贾克斯里的球员都是从小在这里接受训练的,有着同样的理念,兹拉坦初来乍到需要适应,他始终相信阿贾克斯的理念。”克罗尔说道。

和外面的传言不同,伊布的性格从没给他带来过麻烦。每次他带队赢球后在更衣室里心情就格外好。“他懂得自嘲,会很认真,也会很暴躁。”兹拉坦还需要学习战术,改变他在街头练就的随心所欲的踢球习惯。克罗尔说:“他是斗士,双脚很灵活,可以用杂耍般的动作破门。但他的助攻不够多,阿贾克斯的人都认为他的踢法太过直接,只对进球感兴趣,有时会让人觉得他游离在球队的战术体系之外。不过他智慧帮他很快融入到了球队。”

克罗尔是上世纪70年代那支疯狂的阿贾克斯的一员,他对这个特别又有些宅的瑞典人越来越感兴趣了。在球队赛前集中时,克罗尔总是不厌其烦地给伊布以信心。“我喜欢他的性格,生活和踢球的方式。他知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学,但并不为未来担心。他有着巨大的自信,努力训练。他知道自己有啥本事。当阿贾克斯状况不佳时,他也会受到影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兹拉坦在精神方面有很大的进步。我们在这方面有很多交流。”

阿贾克斯对于那些渴望走得更远的球员来说,始终是一家不错的学校。在这里伊布取得了巨大的进步,2004年加盟尤文图斯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伊布在足球界里无疑占有一席之地,把他比作谁更合适呢?克罗尔斩钉截铁地拒绝:“不不不,兹拉坦就是兹拉坦,他太不可预见了,没法与其他人相比。他在场上时走时跑,有时会看不见他,但他又会突然出现,几乎始终有着决定性的表现。对于对方后卫来说他就是噩梦。他走位飘忽,离禁区时远时近,他对于如何跑位有着与生俱来的直觉,总会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当需要和对方后卫在禁区内肉搏时,他毫不含糊。需要回撤和中场、边卫配合时,他也乐意牺牲。”

在被问及在阿贾克斯与伊布共处的两年里,有什么趣事时,克罗尔回忆道:“有一次在瓦伦西亚打欧冠小组赛,兹拉坦没有首发。在酒店里他不开心,缠着我说他应该首发。比赛开始后半个小时里,我们被对手围攻,多亏了澳大利亚门将乔伊·迪杜里卡表现神勇。我们决定换上兹拉坦扭转颓势。出场前我问他:‘你知道你该干什么么?你没有首发,就更需要用进球打教练的脸。’兹拉坦登场后在第89分钟打入制胜一球。在我看来兹拉坦就是这样: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两个斗士亦知己】

2010年11月,刚刚伤愈的美国中卫奥古奇·奥涅乌在AC米兰的训练中被伊布飞铲,这两个1.95米的大个子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我从未谈论过这场斗殴,因为没必要。很多人让我讲讲这段历史,发表我的观点。在我看来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会为此感到骄傲,伊布在自传中谈到这件事也不会让我不适。他对于此事发表看法,与我无关。除此之外,至少有15名队友看到事发的情况,应该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的自传里我们听到了很多事实,但他也遗漏了很多事情,比如我们之间发生的一些细节。再此之前我俩关系不错,走得很近,我和任何人都没有摩擦,我是个稳重的人。在米兰也一样,我和所有人都很融洽。伊布曾是我的队友,我们一起开玩笑,但那一天……我们互相辱骂,拳脚相加,本来不该这样……

或许当时我刚刚经历了重伤,影响了我的反应。但我做的并不过分,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在作为球员前,我首先是个男人。不管是谁,总会在某些时刻无法忍受一些事,当时我就处于这种状态。当时对他我做得过分了,然后我们互相打斗,对此他想说什么都可以。。

伊布是否是米兰的老大?我不是最适合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你最好去问问他本人。或许有一天我会讲述这场斗殴,但往事再提,毫无益处。我从来不去想这件事,但总有队友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们讲讲真相!’

我在被租借给荷甲的特温特前(2011年1月末,打架事件发生3个月后),我心想:这件事不怪我。我不是坏人,我不想因此离开。我去找到伊布,当时在米兰内洛基地只有我们两个,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在3个月的时间里我俩没说过话,也没打过招呼,无论是场上还是更衣室里谁也不看谁。我先开口:‘在这件事之前我们关系挺好的。我有错,但你也有错。在我看来这件事已经结束了,继续像孩子一样赌气没有必要。’我们握手言和,事情到此为止。

在他出自传前,我再也没有听他说过这事。我没想过他会把它写进书里。或许她需要解释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我看来这已经结束了,我对他没有仇也没有怨。”

【巴萨,失望的爱 】

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曾梦想成为诺坎普球场的英雄。但他与加泰罗尼亚俱乐部在文化上的差异,与瓜迪奥拉的反目让他只在巴塞罗那效力了一个赛季。

他们之间从未合拍过。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和巴萨有着一段破裂的姻缘。“我曾放弃自我,试图成为一个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人,这是我很白痴的地方。”2010年伊布在自传《我,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一书中写道。彼时他刚刚离开巴塞罗那,加盟AC米兰。“没有人可以像明星一样,这太奇怪了。梅西、哈维、伊涅斯塔这群人都像小学生一样。”伊布对于巴萨明星们的温顺感到震惊。很快,他对球队主帅帕普·瓜迪奥拉的盲从让他压抑。为了放松情绪,他在圣诞节时去滑了雪,尽管这是不被允许的。被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出卖了伊布,但这不重要,快乐才是第一位的。有一天瓜迪奥拉告诫他:“这里的所有人都脚踏实地,我们来训练都开俱乐部的制定车辆。”一辆“寒酸的”奥迪。这次伊布愤怒了。赛季末时,他决定开着那辆价值70万欧元的法拉利去训练,就把车停在瓜迪奥拉办公室的门前。

一年后他在自传中讲述了这个故事,两人之间的裂痕依然未被修补。“这本该是我职业生涯中最重要,最辉煌的一战,结果却成为我生命中最困难的考验。”伊布写道。他曾如此渴望为巴萨效力,巴萨为了他也付出了埃托奥外加4600万欧元的代价。时任国际米兰主席马西莫·莫拉蒂感慨道:“做成这笔生意真是我一生的运气。”有6万人在诺坎普球场见证了伊布加盟巴萨的亮相会,这比四年后内马尔加盟巴萨时的球迷还要多。

前7场比赛里伊布打入5球,他会在媒体面前驻足,耐心地接受采访,试图证明之前关于他桀骜不驯的传闻不过是个假象。“大家对他总是有错误的认识。”蒂埃里·亨利说道,他和伊布曾在巴萨做过一个赛季的队友。“他是个大好人,他知道自己很棒。表现不好时,他也会承认。他的性格也不会让人觉得受到冒犯。”

在更衣室里,他的位置就在队长卡洛斯·普约尔的旁边,但他却没能与球队的大佬建立良好的关系。当然他在球队里也并非没有朋友,埃里克·阿比达尔、塞杜·凯塔或者杰拉德·皮克都跟他关系不错,当然还有他一生的朋友,比他稍早加盟巴萨的巴西人马克斯韦尔。“我跟他在一起经常开玩笑。”亨利回忆道,“他真是个搞笑大咖,特别有趣。”

伊布在巴塞罗那并没有开心太久。上赛季末,瓜迪奥拉曾首次尝试让阿根廷人里奥内尔·梅西担任球队中锋。这个2009年的金球奖得主是巴萨的头号明星。伊布加盟巴萨就是为了打中锋的,梅西则不愿意有人踩在他的头上。“当你和梅西做队友时,要么搞清楚状况,为他服务,要么你会为不能成为球队的明星而感到煎熬。我想这就是发生在伊布身上的问题。当你有梅西时,球队的大佬只能是他。”荷兰足球名宿约翰·克鲁伊夫分析道。

伊布对于阿根廷人的天赋并没有异议,“他是个神奇的球员,无疑是世界最佳球员。”后来伊布承认道。问题并不向克鲁伊夫解释的那样。真正的分期在于“足球哲学”的不同,瓜迪奥拉不会使用伊布。“这就好比你买了辆法拉利,你却把他当菲亚特开一样。”伊布批评道。

欧冠半决赛,巴萨被国际米兰淘汰出局,这让伊布与瓜迪奥拉的关系彻底跌入谷底。后者连续两次把瑞典人替换下场,并认为球队的出局伊布要付主要责任。伊布则认为瓜迪奥拉侮辱了他,三天后他在更衣室爆发了:“你就不是个男人。”在巴萨的那个赛季伊布出场45次打入21球,这段故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神塔“探路哥”】

巴西后卫马克斯韦尔与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同一年出生,20岁时在阿姆斯特丹相遇,他们一起为阿贾克斯、国际米兰、巴塞罗那效力过。当为同一家俱乐部效力时,每次都是马克斯韦尔先报到,自2012年,两人在巴黎圣日耳曼成为了队友,他们有着十年的情谊。

“2001年,我在伊布拉之前不久加盟阿贾克斯。是我去机场接的他。当时他被视为球队的明星,转会费很高(780万欧元)。我们一起安顿生活:去银行开户,办电话卡……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吃饭。初到国外他有点慌手慌脚,我就让他在我家住了两三周。他就睡在地上的床垫上。两个年轻人在国外的城市相遇,气氛挺热烈的。有幸的是我们共同的经纪人米诺·莱奥拉的朋友在市中心有个餐馆,我俩经常去吃。说实话那时候对饮食并不注意,但20岁,总算没出什么问题。

伊布拉很开放,我英语不好,他特意说话很慢以便我理解他要表达的意思。我来自巴西的中产阶级家庭,他则来自瑞典相对贫寒的家庭,但我俩很快就找到了共鸣。他很喜欢巴西足球,向我问这问那,特别是关于他偶像罗纳尔多的问题。在很多情况下他都表现出侵略性,这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他年少时的经历很艰难。他会给我描述他生活过的地方,讲述他家的故事……我逐渐很好地了解了他的个性。在阿贾克斯的处子赛季,他过得不开心,很想家和朋友。他跟教练(科·阿德里安塞)的关系也不太好,后者对年轻球员很严厉。我们聊过这事儿,我告诉他我对他很有信心,他也一直站在我这边。

当我在2006年与伊布拉在国际米兰重逢时,他对足球的看法发生了很多改变。他在名将如云的尤文图斯效力了两个赛季,成为这家当时世界最出色俱乐部中无可争议的主力。他非常自信,也更强壮了。当时国际米兰的明星也不少:扎内蒂、马特拉齐、萨穆埃尔、麦孔、坎比亚索、菲戈以及维埃拉。在国际米兰三年,伊布拉成为意甲最大的明星,每个赛季他的进球都更多(15,17,25),两次成为意甲最佳球员。媒体对他的追逐让人发指。但此时他已经有能力应付来自外界的压力以及足球商业对他的影响了。我觉得这种认可让他在踢球和生活时很开心。他开始像领袖一样承担责任,责任越大他表现就越好。在阿贾克斯时,球队更强调整体。来到意甲后,伊布拉遇到了很多伟大的教练:卡佩罗、曼奇尼、穆里尼奥、安切洛蒂。他对战术的认识更深刻,身体训练是重中之重。他也明白了最重要的是赢球,而不是踢得好看或者做出漂亮的动作。

伊布拉是个很顾家的人,有修养,很聪明。有时大家会因为他在场上的侵略性而对他有误解,但这并不是真正的伊布。20岁时他会谈论政治、经济、时事……他还是个思维很敏捷的人,不止是在做动作时,对比赛的阅读比一般人要快,在社会生活里也一样。这就是为什么不管提问人和环境如何,他总能做出合理回应的原因。而且他也非常幽默,每天都在更衣室里开玩笑。他只需要一秒钟就能做出反应。在球队里他很善于活跃气氛。伊布的内心有一头不停工作,渴望胜利的野兽,这就是他的DNA,与生俱来。他需要证明自己可以变得更伟大。我知道他为自己取得的成就、达到的境界和获得的尊重感到骄傲。巴黎圣日耳曼时期的伊布更安静。他加盟时已经快31岁了,更成熟,在压力之下更能自控。他为足球的贡献帮他赢得了认可,而这种认可通过时间的积累让他更镇定。他很愉快地享受着职业生涯,很少给自己负面压力。不过他没有成为温顺的羔羊,他的侵略性仍在。

这里必须要提到海伦娜(伊布的女友),她对伊布的帮助很大,给他带来了安静和家庭的安全感。她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对伊布的照顾很细致。海伦娜是他的左膀右臂,在时尚、文化等方面给了伊布很多建议。年轻的男人都渴望有这样的女人。

莱奥拉对伊布的帮助也很大,他对我们不止是经纪人,我们之间存在一种生活中的关系。他帮助伊布不停地进入新的境界,从年轻人变成了世界巨星。

伊布喜欢责任。阿贾克斯、尤文图斯国际米兰、巴萨、AC米兰,有谁效力过这么多豪门?2012年加盟巴黎圣日耳曼时,俱乐部的新股东就不断向他询问关于高水平俱乐部的信息和文化。他帮助巴黎尽快成长。他喜欢巴黎,也乐于在这生活。从AC米兰来到巴黎是一次冒险,是勇气的象征,但这一步他走对了。他相信莱昂纳多和赫莱伊菲(巴黎主席)向他介绍的计划。谁又能比他更适合代表新的巴黎圣日耳曼呢?这需要一个天赋异禀,威望素著的人。而伊布是独一无二的选择。他改变了俱乐部的境界,是世界上最出色的三名球员之一。在巴西,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他和蒂亚戈·席尔瓦开始观看巴黎的比赛。他在巴西是个大明星。他在所有层面影响着巴黎的发展:竞技、经济和受欢迎的程度……”

【瑞典的另一个国王】

世界足球明星兹拉坦成为了瑞典新面貌的象征。政治的目标,社会的现象,成功的典范,他已不再属于自己。

他们叫沙里夫、卡里姆、福阿德和叶赞。前者是加纳后裔,剩余三人的父母都来自巴勒斯坦。天气不冷不热,这个周六四个孩子们来到马尔默FF俱乐部的人工草坪球场上练球。穿着黄色T恤的沙里夫是俱乐部少年队的注册球员,T恤的背面印着10号。这是巴西的颜色?不,这是瑞典的颜色,10号是国家队队长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

四个孩子中的三个都有伊布的自传。他们通过这本书学习生活的经验。“他努力训练,对批评不屑一顾,他从未改变过,一心只想成为最好的球员。”沙里夫总结道。他们来自马尔默南部的霍尔马,这里是移民聚集区,他们所有人都认识伊布。伊布来自另一个移民区罗森加德,那里的移民来自170个国家和地区。

未来我们在马尔默或许可以毫不费力找到专为伊布粉丝准备的“伊布旅游车”。在马尔默市长卡特林·斯特耶尔菲尔特看来,这个想法并不荒谬,“已经有人提出过这个想法了,虽然要求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但这个建议确实存在。”

在马尔默存在一种说法:“你可以让一个人离开罗森加德,但罗森加德永远不会离开这个人。”7年前,伊布长大的5A Cronsmans Vag街区建了一座“兹拉坦球场”,在靠近马尔默FF球场的体育博物馆的墙壁上也贴着伊布的大幅肖像。刚出道时伊布曾在马尔默FF效力过两年,2001年签约荷兰豪门阿贾克斯。

年轻的导演尼尔斯和一个来自罗森加德的说唱乐手雷宾一起拍了一部向伊布致敬MTV。自去年9月上线以来,已经有超过15万人观看。“我们担心这会让伊布不高兴,事先通过他的兄弟亚历山大征求了伊布的意见,他说OK。”来自伊拉克的库尔德人雷宾讲述道,“有一天我做梦,梦见伊布和奥巴马一起出现在我的生日宴上。”

在位于斯德哥尔摩市中心宽敞的家里,53岁的作家大卫·拉格尔克兰茨正在为《黄金时代》一书撰写第四卷。前三卷的作者斯蒂格·拉尔森于10年前去世。拉格尔克兰茨之所以能成为拉尔森的接班人,这要归功于他在2011年帮伊布写的那本传记《我,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这本书极为畅销,在瑞典就卖出了100万册,目前在全世界30多个国家出版。

拉格尔克兰茨和伊布的合作,是一个来自贵族阶级的低调知识分子与一个没怎么上过学的巨人之间的一次不期而遇。“童年时,伊布家的冰箱经常空空如也,这不是我的生活。我的书架上摆满了书,这不是他的生活。”拉格尔克兰茨总结道,“和他在一起我我对‘新瑞典’有了更多的认识。这是第一本谈论移民街区的书。也正因如此,《我,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才会在瑞典的当代文化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它恰好出现在了瑞典因为大量移民和多元文化而产生重要变革的时刻……这是瑞典版的‘美国梦’。”

去年9月,伊布成为瑞典历史上的最佳射手(101场比赛进51球)同时他也产生了其他的影响。“我写了伊布15年。”Aftonbladet报的记者西蒙·班克说道,“我数不清受到了多少封年轻移民的来信:‘多亏了兹拉坦,现在我终于可以唱瑞典国歌了。’在国家队,曾金、巴维或者杜尔马兹或多或少都像一步的孩子。”

25岁的吉米·杜尔马兹在希腊的奥林匹亚科斯效力。他出生于厄勒布鲁,父亲是土耳其人,母亲来自叙利亚。“如果我需要建议,第一个能想到的人就是兹拉坦。”杜尔马兹说道,“因为他是最好的,从他身上我能找到身份的认同感。”双亲来自摩洛哥的巴维目前效力于斯德哥尔摩AIK队,他对伊布也有着同样的敬仰:“对我来说他是个伟大的偶像。我录下了所有他说过的话或是做过的事。很幸运得到了他的帮助,或许在我身上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在伊布出现前,瑞典国家队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已经对移民敞开了怀抱,马丁·达赫林和亨里克·拉尔森都是瑞典队的重要成员。“但他们非常具有团队精神,言行很‘瑞典’。”Dagens Nyheter报的记者耶斯佩·霍格斯特罗姆说道,“伊布则有着HIP-HOP的精神。他最大的胜利在于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在左翼看来,他是工人阶级的英雄。在右翼看来,凭借自身努力成功的伊布证明了每个人都有机会。他成了所有人都认可的成功融入社会的新移民的象征。没人敢公开批评伊布,不然他马上就会被当成是种族主义者。”

《我,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的成功还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影响:帮助瑞典的年轻人发现了阅读的乐趣。“那些从不看书的年轻人通过这本书开始去书店或是图书馆了。”拉格尔克兰茨惊喜地发现。迪尔萨·德米尔巴格-斯滕是Berattarministeriet基金的管理者,这一基金致力于帮助弱势阶层的孩子们写作和阅读。德米尔巴格-斯滕是库尔德后裔、前移民部部长顾问。在她看来,兹拉坦现象是瑞典社会的新事物:“他辐射了社会的各个阶层。”德米尔巴格-斯滕邀请我们去参观位于胡斯比的协会。胡斯比是斯德哥尔摩的街区,聚集着大量移民,2013年5月还发生过持续了一周的骚扰。在一间小的图书馆里,伊布的自传只剩下一本。“如果我们进1000本也都会消失的。”德米尔巴格-斯滕的同时雷扎笑着说。“现在你看到了伊布的成就了吧。”德米尔巴格-斯滕说道,“我们谈论他,就像他是我们的密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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