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革命早晨报道。
在亚太历史上,“96代”具有特殊的意义。他们是俱乐部建设队的第一梯队,不仅是俱乐部进入职业联赛的起点,也是界内的节点。
如今,他们已从当年的懵懂少年,变成了沧桑大叔,虽然大部分已淡出,但杜震宇和张笑飞,依旧在坚守——在他们心中,那个梦还未实现。
杜震宇和张笑飞,不仅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一部可以随时翻阅的亚泰足球史书,更是一种象征和情怀。当年同框作战的很多人,或退役或转型,如2006年与杜震宇、张笑飞并肩战斗的田野,如今已成为球队的助教。但他们,依然如二十几岁时、在亚泰左翼闲庭信步。
绿茵场,本身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作为球员,能在35岁的年纪继续坚守,尤其是在U23升级版的政策下,杜震宇的价值,已超越实力,这是一种精神的传承。
2016年,是亚泰成立的第20年,俱乐部将20号战袍交给了杜震宇,而他的8号战袍,则被封存了一个赛季;2017赛季,杜震宇重披8号,出战21场,这其中,首发3场,余下的18场,他大多是作为U23球员周大地的替补。
每次替补登场时,他都会亲吻周大地额头,“我觉得这是对他的特殊鼓励吧!毕竟,我也是从年轻球员走过来的,知道被换下来的感觉会很失落。”杜振宇说。
2007年9月1日,周大地作为好苗子被选进亚泰U12梯队,与他一起到来的,还有何超、关昊、刘宇、左伊藤、曹紫珩等人。那一年,周大地11岁,杜震宇24岁。13岁的年龄差,需要周大地们仰视,才能看到杜先生(中超先生)的光环,“那时的感觉就是崇拜,在球员宿舍看见他,都不敢和他说话。”
10年后,当年的小朋友,以U23球员从预备队升入一队,而能与偶像在一起训练、比赛,让周大地备感机会的难得,“这是小时候的梦想,可杜哥也到了快退役的年龄,特别珍惜和他一起在球场上的每一天。”
由于周大地成长的历程与杜震宇非常相似,而且所踢的位置也一样,都是左前卫,因此,杜震宇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也对小朋友呵护有加,“我们夺冠那年,他刚进入俱乐部梯队,记得当时他就站在基地门口迎接我们。时间过得真快,一晃10年,他长大了,我能做的就是帮助他积累经验,少走弯路。”杜震宇说。
杜震宇骨子里,有一种霸气,也有傲气,霸气让他冲锋陷阵助球队攻城掠地,而傲气则让他摔了不少跟头,“自己年轻时的脾气很暴躁,犯了很多错误,也走了很多弯路。现在看来,都是教训,我不想周大地也犯同样的错误。”
珍惜杜震宇的,不仅仅是周大地这样的新生代,还有于睿这样的中生代。上赛季,于睿打进3粒头球,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而他,感谢最多的人就是杜震宇,因为3个球,都是定位球战术中,杜震宇送出的助攻,“老大哥的脚法这么出色,作为我们年轻队员,真的要好好珍惜,好好享受和他一起比赛的感觉。”于睿说。
“在中国足坛,能始终为一支球队效力的球员是很少的,我这么想不是想给自己或者别人压力,而是坚持、感恩和忠诚。就像我的老搭档张笑飞,他14岁到长春,一踢就是21年,说他是亚泰的‘马尔蒂尼’并不为过。而我也会在这里一直踢下去,直到退役、退休……”聊起两个月后打响的新赛季,远在海口跟随亚泰冬训的杜震宇说。
上赛季结束后,杜震宇和张笑飞没有选择度假,而是开启了转型前的“充电”模式——杜震宇南下广州参加了2017年第三期亚足联-中国足协B级教练员培训班,而张笑飞则自费远赴西班牙学习先进的俱乐部管理经验。两位老将,这个假期累并幸福着——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做自己热爱的事。
因为“96一代”,很多球迷爱上了亚泰,而亚泰则陪伴着他们的青春。
岁月催人老,2017赛季,杜震宇虽然出场时间大幅减少,但只要他出战,球迷就有一种踏实感——3粒进球、6次助攻,杜震宇在有限的出场时间里,扮演着奇兵的角色。
给周大地打替补的日子,杜震宇无怨无悔,因为传帮带是他作为一员老将的责任,可换下自己的老搭档张笑飞,却折射出岁月的无情。毕竟,俩兄弟之前一直并肩作战,共同镇守亚泰左翼,鲜有彼此互换上场的情形。
从中甲到中超,杜震宇和张笑飞一直是亚泰的左翼组合,两人无需语言,只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接下来的套路就尽在掌握中——套边、传球、下底、传中,完成一次默契的攻防转换。上赛季第17轮,亚泰主场3比2富力,张笑飞助攻杜震宇破门,再现经典一幕。
近几个赛季,杜震宇“低调”了很多,这种低调不仅仅是年龄增大的沉稳,更是一种对足球的感悟。作为一名2001年登上职业联赛的球员,杜震宇17年打进了89个联赛进球,如果算上足协杯和亚冠的5个球,他的进球总数,为94个。
虽然距百粒进球只有一步之遥,但或许会是永远的遗憾——自2011年开始,杜震宇开始改变自己的角色,进球不再是重点,助攻,帮助球队获胜,成了他努力的方向。
曾有媒体问过杜震宇,是否在退役前将自己的进球数定格在100,杜震宇的回答出人意料,“进球是每一个球员在比赛中的终极目标,我也一样,但进球只是球队获胜的一个手段,并不是唯一,如果进球数不能超过对手,比赛内容和效果还是不能达到统一。我曾经想过,即便我的进球数达到了100,但球队的成绩如果不好,又有何用呢?”
于是,杜震宇的进球越来越少,但助攻的次数却可以排在球队前列,而对于点球这种可以刷数据的机会,他也不像过去那样每球必争,“我们注定是要退役的,把好的机会留给那些需要球迷记住的年轻球员,让他们在进球中不断增加自信。”
时光隧道里,杜震宇和张笑飞的左翼组合,会逐渐变成历史,或许有一天,他们的默契,无处寻觅,因此,珍惜此时此刻两位亚泰老男孩的坚守,便是对他们最大的鼓励。
14岁到长春,35岁了,仍在打拼,张笑飞的职业球员生涯,走过了21年,这其中,他经历过冲A、冲超、中甲冠军、中超冠军、亚冠、保级等多个历史时刻,但最让难忘的,是近几个赛季球队的艰难历程。
作为老将,张笑飞始终没有放弃,“球队的历史和底蕴,是靠一代一代传的,球队才能在困难时刻稳住阵脚,才能给球迷信心。从现在冬训看,我们新赛季的准备工作,还是挺充分的。”
作为“96一代”代表,张笑飞和杜震宇依然能够驰骋在中超赛场,一方面体现了他们的足球梦想还在继续,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们的能力和经验都是球队不可或缺的。谈及自己的足球梦想,张笑飞还有遗憾,“我平时和小杜聊天时,总会提到足协杯,很想拿一次足协杯冠军,但因为球队的战略和前些年足协杯停摆,未能实现。”
2006年,亚泰初登中超舞台便夺得联赛第4名,次年便捧起火神杯。当时,亚泰“96一代”也进入了巅峰。2007年冠军、2009年亚军、2008年和2010年两次参加亚冠,那时的亚泰,本想在足协杯上有所作为,但因为之后两年的整不够顺利,仅2012年表现不错,但也仅仅是打进8强。
“看来,这个梦要等到退役后才能实现了,如果能够转型成为教练,争取和球员们一起为足协杯冠军努力。”张笑飞说。
和杜震宇一样,张笑飞也是沈阳人,但现在,他已成为地地道道的长春人,这里的朋友,比沈阳的还多,父母也是,每周,老两口都要开车来长春一次,有时并不是为了儿子,而是长春这边的朋友想他们了。“我爸说,一旦我成家了,他们就搬到长春来,帮我带带孩子。哈哈,这是个挺现实的问题。因为我还没有女朋友呢!”张笑飞说。
35岁的老将,再拼上一年,会遇到很多问题,比如体能、比如状态。不过,熟悉张笑飞的球迷都知道,他是一个很自律的球员,即便现在没有成家,也很少熬夜,没有不良嗜好,生命中除了足球,就是喜欢看书和旅游。
“作为老队员,冬训肯定很苦,但现在还好,没有任何问题。至于退役,我想在状态还好的时候,还应为球队做出一点贡献,毕竟,这么多年积累下的经验要传给年轻球员。”张笑飞说。
张笑飞一直认为,自己的职业,是离不开足球的。他考虑过退役,也考虑过转型,但每次考虑的,都是在足球领域里。近两个赛季的冬歇期,张笑飞都选择了出国,前年去了日本,去年去了西班牙,都是自费。
“我走过很多国家,对他们的足球发展,努力去了解。因为在国内踢了这么多年联赛,对足球的感悟很多,足球不仅仅是有一个好身体,还包含心理学、运动学、医学等许多学科的知识。如果未来想当教练,一定要当一个知识结构丰富的教练,但现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生一队,张笑飞被亚泰球迷认为是自己的马尔蒂尼,因为见证过球队的起起落落,他被俱乐部认为是最具传承精神的球员之一。2001年,21岁的张笑飞升入一线队,一如现在的年轻球员,只能选30号以后的大号码,33,成了他登上职业联赛舞台的第一个号码,一穿就是4年。
第一年,张笑飞与“96一代”其他人一样,还不是时任主帅殷铁生眼中的潜力股,自然也没有获得出场机会;2002年,张笑飞整个赛季只打了7场;转年,张笑飞遇到了职业生涯中最为困难的一道关口,只打了1场联赛便因伤回沈阳家中养伤。
在当时竞争比较激烈的亚泰阵中,他知道一年不打比赛意味着什么,张笑飞产生了退役的想法,若不是父亲的坚持,可能也就没有现在的张笑飞了。
2004年中甲首轮过后,殷铁生辞职,伤愈复出的张笑飞重获生机,当年联赛,无论是曲纲,还是李辉,抑或是陈金刚,都看好张笑飞,他,获得了28次出场机会。
2005年中甲,亚泰兵强马壮,做好了冲超准备,而张笑飞也站稳了主力位置——他把33号换成了12号,那一年,他踢了26场。
2006年,亚泰征战中超,张笑飞再换号码,这次是23号,“我喜欢乔丹,也喜欢23号,虽然爱屋及乌,但这个号码属于篮球,更多的时候像神一样需要膜拜。不过,当时亚泰第一年打中超,我考虑换一个号码,给自己一个全新的感觉,正好那一年贝克汉姆从曼联转会皇马,他选择了23号。而贝克汉姆是我的绝对偶像,那股追星情结让我也选择了23号。”张笑飞说。
或许是心理暗示,或许是一种执着,当乔丹老去,小贝渐远时,23号的故事变得不再新鲜。
而在亚泰,23号球衣的故事却写了11年,张笑飞也成为球迷眼中的“马尔蒂尼”——在商业化的足球世界里,忠诚是稀缺品,从2006年-2016年,张笑飞代表亚泰打了11年中超,经历了球队最辉煌的夺冠时刻,也经历了球队最困难的保级险境,用他的话讲,“23号伴着我获得喜悦,也经历了磨难。”
2017赛季,张笑飞做了一个决定,重披33号,“33号是我梦开始的一个节点,这个决定,可以让自己重回那个有憧憬有梦想的最初。”张笑飞说。
值得一提的是,跟随自己11年的23号,早已没有了当初对乔丹、对小贝追星印记,而是变成了他的一段生活,“亚泰的23号不是句号,因为他的新主人同样是来自亚泰青训的球员。”他,就是室友吴亚轲,张笑飞希望他能把23号的故事,写得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