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你听说过中国制造、CPk吗？
李明(上海大学)
题目出得有点大，但相关问题似乎更大。
笔者一直在制造企业奔走，也一直在高峰论坛呐喊，但有许多老板、官员始终自我感觉良好，包括一些有些成就的。当然也总会有一些有头脑爱思考的经营管理者和一线工程师能感到产品和制造有问题，但却始终说不清问题所在。特别是在智能制造、工业互联网等等超前概念纷飞的年代，这些问题甚至已被有意无意地掩埋了。
笔者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何破局。其实ISO 9000的循证决策原则很好用，这个原则以前叫“基于事实的决策方法”。就是说拿出数据来，让事实来说话。于是，我想到了CPk。
CPk，即过程能力指数（Process capabilityindex），它表示过程能力满足技术标准（例如规格、公差）的程度。
简单点说，就是设计要求区域（包括中值）与实际制造过程的离散程度（区域）的比值。比值越高，说明离散区域越小，制造与控制能力越高。所以说，它是以数字表征质量控制水平和能力的指标。下图更详细地描述了这一参数，以及不同CPk值下的百万分之报废率（PPM）。
关于CPk这个参数，在中国制造业中，估计除了一部分前沿的汽车零部件制造业和一部分承接外单的制造商外，相当一部分老板和工程师没听说过这个参数，有的也许也听说过，但在企业产品制造过程中也不一定有这个参数的数值和应用。
CPk是统计过程控制（SPC)中的一个参数，它的定义已说明了其重要性和明了性，如果企业没有这个数据，那就意味着：
- 企业对产品质量检测的手段和质量控制方法不可能是数字化的
- 没有有效的数字化质量数据，企业对于制造过程是无法有效控制的，甚至可以说是失控的
- 企业的质量水平是吹的，实际产品的质量是蒙的
- 企业的质量成本控制水平在40年前
- 企业经营管理者的理念和思路更在上个世纪。
结论：这类企业是不入流的，这样的企业不属于未来。
也许有人会不理解和不以为然，下来举几个亲身经历的例子，侧面辅证一下：
第1个例子：笔者曾到过一家做精密零部件的企业，老板很牛，做得产品也确实达到了一定的水平，但调研时发现，尽管加工设备都是上千万的，但加工质量不稳定，生产成本居高不下。将三坐标测量的数据统计分析后发现，其CPk的值仅为0.7，数据表明，整个工艺过程存在综合问题。这样的企业在中国已算是很好了，因为如果大家都试着做一下CPk的，那么你会发现，中国大量企业的CPk值可能都在0.5以下，更恐怖的是没有数据。
第2个例子：CPk 反映的是综合问题，当我们不懂时，只能迷信设备的精度，那么验过吗？中国有多少加工和检测设备是验过？是经常验的吗？不验的话供应商说多少就多少了吗？笔者10年前曾与一流大学的教授有过一次交流，这位国家级重点实验室主任告诉笔者说他们有一台德国知名品牌的超高精度坐标测量机，测量精度达到0.3微米。笔者在坐标测量领域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居然听得目瞪口呆，但人家信誓旦旦。后来笔者遇到这家测量机公司老总时，开玩笑让这个老总好好奖励一下销售人员。这个例子说明二个问题，一是买来的设备根本是不验的，二是生产出的产品根本是不测的，更不要谈CPk了。真得不知道这个国家实验室做的是什么东西。
第3个例子：制造能力，设备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那我们自己的制造商懂吗？笔者所在学校曾购进了几台国内知名品牌的数控机床，因为实验室有专业测量设备，研究生们想上去玩一下，由于这些测量操作并不复杂，本想阻止下，后来想想就当练练手吧。没想到全新的数控机床，空间精度不堪入目，让人震惊。更为震惊的是，当这家公司的技术人员到场问及机床精度测量情况时，居然说，这些数据我们是不测的。那么大家拿了这些设备到在干吗？唯一的可能就是，做出来的东西是不测的。
第4个例子：前面说到汽车行业，其关键零部件的CPk最低要求是1.33。而且一些正规的车企对这个指标是绝对控制的，因为这中间不但的质量，更有成本。汽车制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先进理念和质量水平？那是被逼的，被老外，被ISO 16949这一行业准入标准逼的。从这一点上看，关键还是差在理念上，对工业的理解，对质量的理解。
第5个例子：笔者曾在某航空企业了解到，产品报废率不低，一看图纸，公差区域已被无限压缩，零件不仅被严重误废，更造成了极高的成本。由此可以看到CPk更是一个综合参数，它还能反映出设计的问题。这个案例所涉及到的问题在中国企业是普遍的。我们的公差到底是怎么设计的呢？公差到底应该怎么设计呢？今天的公差设计，国际ISO标准明确要求必须给出工程底线，更给出了整套GPS&V标准和数字化工具，我们学了吗？或者说，我们的企业家和工程师们听说过吗？
事实上，中国制造病得不轻，这些病也许在50年前不算病，算缺陷。但在数字化、信息化时代，就绝对是病了。病根在脑子里，理念、思路、方法等层面的全面性、落后性病变。病急了还乱投医，想靠工业互联网、工业4.0、智能制造这些似是而非的猛药来飞升上神，到头来只会人才二空，死得更快。
所以，先别忙着乱找医生，先查个CPk吧。这也许是制造业数字化的一小步，但由此找到病根必将是中国制造转型升级的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