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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嫁”伊朗爆红 中国姑娘眼中的伊朗和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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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人对中国也有标签化的认识,听说你是中国人,他们说,你们制造的东西一用就坏。但他们喜欢中国女性,在波斯语的诗句中,经常有形容‘中国美人’的词汇,他们叫中国人的眼睛‘巴旦杏眼’。”——张梦晗

张梦晗和《首都》剧中三个小演员合影。

文 | 新京报记者 刘珍妮

对话人物:

张梦晗,34岁,河南洛阳人,伊朗德黑兰大学波斯语文学博士,因出演伊朗电视剧《首都3》中的女主角“春常”,在当地走红。

►春常火了。走在德黑兰的大街上,人们指着张梦晗喊“春常、春常”。她收到观众的礼物,享受过剧迷的免费咖啡。

2014年,张梦晗出演的伊朗热播电视剧《首都3》,收视率刷新前两季。剧中,她扮演了一名嫁给伊朗农村青年的中国姑娘“春常”。

张梦晗认为,喜欢春常的人是被中伊两种文化的碰撞所吸引,此外,“有外国人用伊朗的语言演本土剧,在某种程度上,伊朗人因此重拾文化自信。”

在网络和现实中,张梦晗发现,中国人对伊朗存在着“标签化”的认识,而很多时候,伊朗人对中国“一无所知”。

张梦晗的长远计划并不是做演员,“我更愿意用专业知识,在中伊文化交流方面做点事情。”

“有中国元素的电视剧,是现实反映”

剥洋葱:什么机会让你成为伊朗电视剧的女主角?

张梦晗:我常去使馆找一些兼职工作,那时候,剧组正在请使馆帮忙找一个中国女孩出演电视剧。

使馆的老师像开玩笑一样告诉我这个消息,结果,我真的接到剧组电话。

剥洋葱:《首都》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张梦晗:是部喜剧,一个伊朗农村家庭渴望通过各种努力搬到首都德黑兰,农村人进城,不懂各种规矩,闹了笑话。

这和中国的情况有点像,很多小地方的人对大城市充满渴望。第三季的剧中,我的丈夫是个生长在农村的卡车司机,他在土耳其的中餐馆爱上当服务员的我,一个中国姑娘就此嫁到伊朗。

《首都》剧照。

剥洋葱:为什么会在剧中加入中国角色?

张梦晗:编剧提到过,现在的伊朗,中国产品充斥着当地市场。

我个人觉得,中伊经济合作越来越多,嫁到伊朗的中国姑娘也很多,电视剧是一个现实反映。我认识很多伊朗男孩,他们都有娶中国太太的情结。

剥洋葱:对你来说,演这部剧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张梦晗:台词和肢体语言。

硬背台词我搞不定,颠三倒四的语法不合规矩。但剧组很聪明,他们不纠正,就这么拍下去,播出的时候,反而成了笑点。

还有肢体语言的中伊差异。我们表达“不”的时候,摇头、摇手,但在伊朗,说不,下巴一边上扬,嘴里还要配合“啧”的一声。在伊朗人脸上,喜怒都很夸张。

“认同波斯文化,让困境中的伊朗人感动”

剥洋葱:出演春常后,你的生活发生了哪些变化?

张梦晗:起初,在街上被人认出来,让我有点小开心。后来有点不堪压力,他们总要和你合影,个人生活有点受影响。

剥洋葱:春常在电视剧中的经历和你的真实生活有重合吗?

张梦晗:我在伊朗生活的一些趣事被设计到春常身上。

比如,伊朗人对中国人用筷子吃饭特别好奇。有一次,我在一个公共场合吃饭时,围了几层当地人来看我们用筷子吃饭。剧中,春常一家人就被设计了一场去中餐馆吃饭的戏。

张梦晗

剥洋葱:为什么他们会喜欢这个中国人演的角色?

张梦晗:2014年,剧集播出时,伊朗处于西方世界经济制裁的第三年,货币大贬值,失业的人很多,当地人生活艰难。

春常的出现,让很多伊朗人觉得,一个外国人,认同波斯文化,用波斯语出演他们的电视剧,这让他们感动,也让很多伊朗人重拾起一些文化自信。

“‘恐怖主义’标签对伊朗普通人不公平”

剥洋葱:你去伊朗前,对这个国家有着怎样的想象?真实情况是怎样的?

张梦晗:和很多人一样,没去之前,觉得那里是个战乱国家,有穿着黑袍的女警,是个好战民族。

到了德黑兰,我发现他们对中国人很友善。波斯语中,中国的发音有点像“秦”。他们会对我这个“秦”人说,“来,到我家去,我给你做饭吃。”

剥洋葱:在德黑兰,最让你意外的是什么?

张梦晗:是他们对知识的重视。

德黑兰大学门前的革命街,我叫它“书街”,不夸张地说,在这条街上,你可以找到世界上任何一门语言的书籍。伊朗的老街上,随处可见咖啡书吧,有咖啡的地方就有书籍。

对于德黑兰人来说,“没知识、没教养、没文化”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他们对有学历的人非常尊重,出演电视剧前,菜市场里的人都叫我博士女士。在中国,女博士可能就和书呆子划等号了。

《首都》剧照。

剥洋葱:“沙漠”、“黑袍裹身的女性”,甚至“恐怖主义”,你怎么看待一些人对伊朗的标签化认识?

张梦晗:伊朗的女性变化挺大,6年前,女人的服饰都是黑、灰、深蓝色系罩袍。

几年前,伊朗有一场服饰革命,衣服颜色和样式都丰富起来,现在的伊朗,戴头巾的女孩比上海姑娘穿得都时尚。

当然,女性服饰仍然在政府的宗教规定范围之内,比如上衣必须遮盖臀部,不能穿短袖、短裤。

至于“恐怖主义”,这个标签让伊朗的普通民众很无辜。我能体会这种无辜,我是河南人,有人说“河南人都是骗子”,我就很受伤。

给地域和群体贴标签,对个体非常不公平。

剥洋葱:穿黑罩袍的伊朗女性常被别人误解为保守封闭、地位低下,真实的伊朗女性是什么样?

张梦晗:我身边的伊朗年轻女性很开放,在室内聚会,她们衣着清凉,性感程度有时让我都不好意思,但只要出门,一定会重新穿上长裙、长袍,戴上头巾。

在伊朗,年长的女性思想意识往往比年轻人更开放和成熟,因为他们经历过伊朗70年代的政治改革。

在伊朗,女性的政治地位比较低,比如不能从政,工作机会较少。但是在家庭中,女性的地位很高,因为她们是教育子女的母亲身份,因此受到尊重。

“中国女人比中国商品口碑好”

剥洋葱:不久前,习近平主席出访伊朗,中伊在历史上一直保持良好关系。在你看来伊朗和中国在文化上有什么冲突和融合?

张梦晗:做事讲感情,说话做事喜欢引经据典,这两点两国人很像。和伊朗人做生意,要先和他们交朋友,规则不如诚信重要。

最大的不一样是宗教。中国人大多数没有宗教信仰,相对自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但在有宗教的伊朗不行。

但伊朗人更有道德底线。在伊朗,没有假货,我不需要担心在街上病倒没人救治,穷人治病没钱,自有富人来支付,医院也会减免。

剥洋葱:你身边的伊朗朋友,对中国是什么样的印象?

张梦晗:大部分人不了解中国,有人甚至还问“中国一年有四季吗?”

他们对中国也有标签化的认识,听说你是中国人,就会说“你们制造的东西一用就坏”。

他们对中国女性比较好奇。因为在波斯语的诗句里,经常会有形容“中国美人”的词汇。他们叫中国人的眼睛是“巴旦杏眼”,觉得杏核般的眼睛最漂亮。

张梦晗在伊朗。

剥洋葱:你今后会选择当演员吗?

张梦晗:不会,我不是专业演员,演戏和我一个字母一个单词学波斯语一样,需要积累。

再者,在伊朗当演员很辛苦,尤其是女性。禁忌要求比演技看得还重。我拍《首都》时,剧中有一场戏,我来伊朗见我的未婚夫,我说见面时可以拥抱一下,全剧组都说“不行不行”,吃惊死了。

我更愿意用专业知识,在中伊文化交流方面做点事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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