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按:《英国精神病学期刊》将耶路撒冷综合症分为三种类型:类型I的患者是之前就有心理疾病的人;类型II的患者有人格障碍,会执迷于某些想法,但没有明显心理疾病;类型III的患者没有心理疾病病史,但却在耶路撒冷出现了精神失常。虽然类型III的患者最为匪夷所思,但依旧有学者认为,他们在耶路撒冷的遭遇同样很有可能是自身精神出现问题的一个暗示。
我们无法在现阶段给出一个能被普遍接受的解释,但有两点毋庸置疑:人类精神的脆弱度和宗教隐秘而暴力的一部分。
文/Raf Sanchez
译/夏夜夜夜
校对/Charlene
原文
本文基于创作共用协议(BY-NC),由夏夜夜夜在利维坦发布
耶路撒冷旧城街上,耶稣受难的情景再现。图源:AFP
一位爱尔兰女教师来到耶路撒冷的医院,坚称自己即将诞下圣婴耶稣,但事实上她甚至都没怀孕。
一位加拿大游客相信自己是《圣经》中的大力士参孙(Samson),试图拔出“哭墙”上的石砖。
一名澳大利亚男子在酒店厨房暴跳如雷,只因工作人员不肯为他准备“最后的晚餐”。
以上只是耶路撒冷综合症(the Jerusalem Syndrome)的几个病例,关于这种综合症的记载十分详尽,患该综合症的外国游客会出现精神病性妄想,认为自己是《圣经》中的人物或末日的先兆。
以色列卫生部的记录表明,每年会出现约50个耶路撒冷综合症患者。这些游客的妄想症状太过严重,警察和心理健康专家不得不进行干预。此外,在耶路撒冷旧城街道上,还有很多类似事件发生,只是没有记录在案。
一到复活节周末,游客就会蜂拥而至。复活节前夕,耶路撒冷各大医院就已经预见到即将出现的新患者,医生们也时刻准备启动早已驾轻就熟的那套流程:一旦有游客发疯,坚信自己是施洗者约翰(John the Baptist)或以色列王所罗门(King Solomon),就立马通知该国大使馆。
耶路撒冷苦伤道(the Via Dolorosa)上,背着十字架前进的东正教徒。图源:EPA
早在中世纪,就有证据表明耶路撒冷综合症已经存在。几个世纪以来,观察者都能注意到,似乎有种疯狂气息笼罩着这座城市。
英国旅者,圣公会牧师J·E·哈诺尔(J.E. Hanauer)在1870年前后写道:“很多去耶路撒冷的美国人要么本来就是疯子,要么一到耶路撒冷就精神错乱了。这太奇怪了。”
现代精神病专家称,耶路撒冷综合症患者的妄想极富戏剧性,且需要大批观众。他们经常撕掉旅馆的床单当简易长袍、在圣址即兴布道,还会哭着走街串巷。
莫什·卡里安(Moshe Kalian)医生曾任耶路撒冷教区精神病医生,是研究耶路撒冷综合症的权威,他说:“这些患者一出现,场面就极为戏剧化,他们把耶路撒冷当成舞台,特意到这里演自己的戏,还坚信这出戏确有其事。”
有趣的是,根据记载,耶路撒冷综合症患者中虽包括犹太教徒和基督教徒,却从未出现过穆斯林教徒。一项1999年的研究发现,“尽管对这三大一神论宗教来说,耶路撒冷都是个圣地,但却从未有过穆斯林教徒患该综合症的记载。”
在入院治疗的耶路撒冷综合症患者中,大多数在本国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健康问题,这些人特意来到耶路撒冷,完成他们眼中上帝所授的神圣使命。
大多数患者不会伤人,但偶尔也有患者出现暴力行为。
卡里安医生讲了一个病例:2011年,冰岛火山喷发导致欧洲上空出现火山灰云。一名英国男子认为,这是世界末日的预兆。
火山灰云消失后,欧洲航班刚一恢复运行,该男子就坐飞机前往耶路撒冷,直奔圣墓教堂(the Church of the Holy Sepulchre)。基督教徒相信,耶稣就是在这个教堂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且葬于此地。
在这名男子看来,自己的计划条理清晰:他打算进入教堂,死在撒旦手下,就此触发世界末日。但这个计划“百密一疏”:该男子到达圣墓教堂时,天色已晚,沉重的木门已经紧闭。他吃了闭门羹,竟持刀冲向了以色列警察,结果侧面中枪,被警察送往精神病院。最后,该男子未被指控,被遣返回英国。根据医疗保密规定,卡里安医生并未透露该男子姓名。
在耶路撒冷市政府判定穆格拉比桥(the Mughrabi Ramp)结构不稳定,并将其封锁后,该决定就成了困扰官方的一大卫生及安全难题。【译者注:非穆斯林朝圣者需通过穆格拉比桥前往穆格拉比门(the Mughrabi Gate),最后才能到达圣殿山(Temple Mount)。2011年11月,政府为群众安全考虑下令封桥,引起社会强烈不满。】图源:EPA
在研究该综合症的学者中,最具争议的是被一群医生称为“第三类耶路撒冷综合症”的病例:这些患者没有精神病史,但一来到耶路撒冷,就为这个城市的宗教情结所折服,暂时失去了理智。
耶路撒冷的大多数精神病患者都在卡法尔·肖心理健康中心(Kfar Shaul Mental Health Centre)接受治疗,该院的精神病专家写道:“在各种耶路撒冷综合症中,第三类可能是最有趣的。”
这些精神病专家记录了42个病例,患者刚到达耶路撒冷时还与普通游客无异,但之后就出现了严重的精神病症状,离开耶路撒冷后又完全恢复了。在这42个患者中,有40人来自医生口中“极端虔诚”的新教徒家庭。
这其中有一个瑞士律师,耶路撒冷是其地中海之旅中的一站。在到达耶路撒冷之前,他和朋友在希腊度过了其乐融融的一周。但一到耶路撒冷,他就沉迷于宗教的纯洁与神圣中无法自拔,把床单披在身上当礼服,嘴里还喊着《圣经》中的章节。但他和朋友继续旅行,前往埃及后,没几天就恢复正常了,而且似乎再也没出现过任何心理健康问题。
卡里安博士等人对第三类耶路撒冷综合症的“纯粹”表示怀疑,他们认为,这种综合症患者有潜在精神病的可能性较大。他们写道:“耶路撒冷综合症应该被视为慢性心理疾病的恶化,而非短暂的精神病发作。”
电影《司汤达综合症》剧照,图源:Giphy
其他城市也有过类似的现象,比如司汤达综合症(Stendhal Syndrome):来到佛罗伦萨的艺术爱好者在欣赏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时,有时会为其庄严壮美所折服,从而出现精神崩溃。
巴黎综合症是日本人在法国巴黎工作或度假时发生的一种精神紊乱状态。2004年在法国精神病学杂志Nervure中被提及。图源:Sick Chirpse
日本游客一直将巴黎理想化,认为这个城市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当他们身处巴黎,意识到这里和其他大城市一样,也有垃圾成堆、交通堵塞、过度拥挤的问题时,有时就会躁狂发作,这种症状被称为巴黎综合症(Paris Syndrome)。人们认为时差、文化及语言障碍也会加剧这些游客的痛苦。
但比起耶路撒冷综合症,这些症状既没那么严重,也没那么常见。
古老的耶路撒冷是个很有意思的城市,向来备受争议,对于“三大天启宗教”(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信徒均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因此能诱发——甚至直接导致另类的疯狂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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