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2年,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踏上了美国的土地。
他背井离乡的目的非常单纯——这里的一所音乐学院,向他提供了一份报酬不菲的工作。在这里,他真正听到了印第安原住民的音乐,也对黑人灵歌赞叹不已。种种新鲜的音乐元素,与来自他故乡的波西米亚民族音乐不停的碰撞融合,创作出自己人生中第九部交响曲,《自新大陆》。
对德沃夏克来说,从波西米亚来到朝气蓬勃的美国,一方面被美国的生气和活力所鼓舞,另一方面又思念着自己的捷克故乡。两种情感的交织,在《第九交响曲》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认为,一切伟大艺术的范式不外两个:出征模式、回归模式。
所谓出征模式,是关于战争,关于掠夺,关于扩张等等。以荷马史诗为例,就是《伊里亚特》。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竟然是为了一个希腊美女海伦,家国可以丢弃,性命也可以放弃,这让人不可思议,但细想之后,却又合乎人类的本性;
所谓回归模式,是关于乡愁,关于母亲,关于与生俱来的孤独等等。同样以荷马史诗为例,就是《奥德赛》。一个功成名就的英雄,却抵挡不住绵绵的、细细的、挥之不去的思乡之愁。going home,going home,成了一个英雄几十年的所有旨归。
这两种范式在《第九交响曲》里,更是此起彼伏,难分难舍。德沃夏克以自己的方式,阐释了勃勃的美国征服之梦,和伤感的思乡之情之间的复杂纠葛。
这首曲子最著名的就是第二乐章,堪称一切交响乐慢板乐章中最动人的一个。整个乐队的木管部分在低音区,合奏出充满哀伤气氛的几个和弦之后,由英国管独奏出充满奇异美感的慢板主题。
事实上,也正因为有了这段旋律,这首交响曲才博得全世界人民的喜爱。
据说,德沃夏克初次公演时,许多听众都被感动的热泪沾巾。作家肖复兴评价道:一般人表现回家,是一种失去家乡渴望回家,却找不到家乡的感觉,而德沃夏克的《回家》却是家乡就在梦中、就在心头、就在眼前、就在脚下的感觉。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李抱枕先生为这首《going home》填上了歌词更名为《念故乡》,也广为国人传唱。
念故乡,念故乡,故乡多可爱。
天青青,风亮亮,乡愁阵阵来。
故乡人,今如何,常念念不忘。
在他乡,一孤客,寂寞又凄凉。
我愿意,回故乡,重返旧家园。
众亲友,聚一堂,同享从前乐。
本文插图为艺术家 Clark Greenwood Voorhees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