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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发百中造句】孙清教授其人其梦

先锋书店创始人钱小华在书店职业生涯中12年的合伙人孙青教授的一句小句话。

虽然每个人的一生都未必从一家书店起步,但他凭着自己真心对书的喜爱,他在书中找到了归宿,也从中发现自己作为一个诗人的存在。”


教授的真名叫“孙清”,他从小同父母一起在镇江的农村长大,他的家乡地处在长江边的一座小镇,门前有一条静谧的河流,养育着他内心的平静,那里是他童年的天堂,他从小就喜欢看书,他家当时的生活很是艰苦,很难熬,只有靠种地糊口,为了活下去辛苦劳动,他们不得不离家寻找新的生活,父亲去了一个县城做木工,母亲在城里帮人家做家政,他一个人来到南京谋生,在南京大学边上的一家餐厅做服务生,据他说来到先锋书店也是偶然的相遇,在他上中学的时候,他在《语文报》上看到头版介绍南京有家先锋书店的报道,因此萌发了到南京打工的念头,不知道他们在外出打工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如果这都称不上勇气和决心,那就没什么是了,教授从不跟同事讲起家里的事,他是一个为人安静、谦逊、低调的人,从不自我吹嘘。他因为学识渊博、博闻强记、专心一意、书生意气、诗人赤诚,非常人所及,所以书店的员工都称他为“教授”,这是大家对他的尊敬,现在所有来书店的人都这样称呼他。



“教授”孙清在先锋五台山总店 ©钱小华


教授每天的工作是非常兴奋的,因为他找到了自己。他不为任何人工作,他为自己。他总是很惊讶自己在书海中的乐趣,他完全投入了所有的情感。我曾去过他同二位书店伙伴合租的小屋,走进去根本不像个家,三个人分成了三个空间,各自对书都有自己的欲望和兴趣,三个人都有点不服输的样子,每个书架都分门别类,有的地方脚都伸不进去,整个小屋看上去就是一家完整书店的模样,令我一下子回想起巴黎的莎士比亚书店,格局大小都惊呼得相似;我还想,教授是伙同书店伙伴把书店里的好书都买回来,等将来有一天,三人合伙开一家后先锋书店,这令我心生怀疑。教授还不断找借口要跟我出去淘二手旧书,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哪一天他们的书店真开成了,对于我是个不小的挑战。有人还警告我,他们早晚会背叛的,要我有所防备。


教授卧室里几乎都是书,他把书丢得满地都是、满屋都是、满床都是,他好像每天就住在书山上,睡在书店里。他把床留下中间一条空处给自己睡觉,他并在床上架起了写字台,一有灵感就把它写下来。不仅如此,他还到旧货市场专门找旧式书柜,他还夸夸其谈买回来的老书柜的来历,连我们过去在新街口东方商城开书店的铁书架被某某书店买回去,他都了如指掌,可以说南京开的书店,他比我都清楚。

许多去过他屋子里的人都说,他是埋在书堆里的人。有一次书店有旧书上架,不知他从哪里得到消息,他又从下班回家的路上折回来,一来是想过把瘾,二来是帮朋友物色好书,生怕有好书被别人抢走,然后他还将一车子的旧书上架好了才回家。自从书店专门辟出最好的位置打造“先锋老版书”后,他义不容辞地将自己的上千本旧书送到书店,教授这种对书店的热爱,应是他人格的写照吧。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喜欢书其实是很好!

“书痴”孙清在先锋书店 ©钱小华


教授的藏书里面,他的诗集是最多的。他的书架上摆放着阿波利奈尔、谷川俊太郎、茨维塔耶娃、洛特雷阿蒙、兰波、马拉美、伊夫·博纳富瓦、保罗·策兰、约翰·但恩、叶芝、里尔克、瓦莱里、布罗茨基、北岛、阿多尼斯、佩索阿、佩斯、克洛岱尔、格奥尔格、波德莱尔等人的诗集,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曾经一家出版社社长,他们出版诗集丛书,他专程到教授的小屋饱了一下眼福。社长看了他的诗集专架,身上直冒冷汗,叹为观止,尤其是教授的诗歌套书较为齐全,大为夸赞,觉得教授真是名副其实。教授对小众诗人和作家比较在乎,他通过作家了解作家,通过诗人了解诗人,他从作品中发现他们的另一个世界。现在有一些诗歌爱好者不是跑到书店找他,就是经常去他的住处相谈甚欢。

他研读了大量外国诗歌,还介绍给很多爱读诗的人去读,所以书店里好的诗集都经常脱销,他一口气甚至能报出几百上千个诗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作品书名,他是博闻强记的人,从这些诗人的著作中,他也真正的得着亮光和关于生命的开启,没有人再比他爱诗歌的了;在我看来,这是世上少有的。对于他而言,诗歌乃是他的生命,乃是他唯一需要的铠甲。


教授不但收集了大量诗集,他还忙里偷闲创作诗歌。教授每天上班的口袋里都会放一本笔记本,他的灵魂飞逝,酝酿着雄心勃勃的计划,他是想通过瞬间把握永恒,他在语言的风暴中灵魂的搏斗,脱落的头发织成他诗的经纬,他想逃脱自己,逃脱家人,他在恐惧中生与死;仅仅几年功夫,他创作了几百首诗歌,2018年出版了诗集《跬步造句》,当时在南京诗坛有点小小的震动,很多书友都来到书店叫他签名,这本诗集一下子冲到书店诗集销售的前三名,这还是出乎我的想象。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请到世界最美的书籍装帧设计师周晨为他操刀,最近他正在筹划出版第二本诗集。教授对诗歌的欲望是那么的强烈,那样地无边无际。事实上,我很难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他对诗的迷恋就仿佛他梦中情人。教授想学周梦蝶,他靠摆书摊卖书为生,终日写诗,安贫乐道;而教授把最好的人生摆在最恰当的地方,在书上驰骋自己诗的世界。他成了书店诗人,因为诗成就他的一生。


诗人孙清、北岛和钱小华


教授在诗人和作家圈里都受人尊敬。诗人北岛、欧阳江河、于坚、王家新、韩东、蓝蓝、多多、陈东东、杨键、阿多尼斯、洛夫、郑愁予、黄梵、庞培、马铃薯兄弟等;作家阿乙、歌手钟立风都成了他的朋友,只要他们想要的书籍,他都帮着找到,我就亲眼看到他为北岛、欧阳江河、蓝蓝、杨键推荐诗集。教授见到他们都是摩拳擦掌,一显身手,教授推荐的诗集,几乎是百发百中,这是他多年历练而成的经验和眼力,另一方面是了解他们对某类诗派和某个诗人的爱好,所以推荐起来是手到擒来,我亲眼看到南大、南师的教授来书店都找教授推荐,他很快就拿出十本八本来。教授推荐书有一套独门绝技,都是大家系列、主题新颖、绝版本书籍。他像是战场上的统帅,掌握着千万大军,指挥若定,运筹帷幄,灵活应变,让人不得不佩服他胸有成竹的精明才干。教授简直就是“书的武士”。


诗人孙清、北岛、赵野、作家阿乙在先锋诗人之家 ©钱小华


教授内心是个善良怜悯的人。书店中有一位常来买书的顾客叫薛庆家,他同妻子离婚之后,就在教授的隔壁小区租了一套房子,他常年在孔网上买书,过着遗世独居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成了书友,也是忘年之交。后来这位书友患上了晚期糖尿病,已经三年了,他一直没有去就医,病情恶化到眼睛都要瞎了,走路都东倒西歪;他的家里还养着二条狗,每天地面上到处是粪便,教授好像就是他家的保姆,帮着清理打扫,忙着到超市买水饺煮给他吃;不仅如此,教授还当起医生来,他把治疗糖尿病的针眼都帮他调试好,几乎每天都要做这些日常的琐事,他最终还是没有活下来,死时才五十岁不到,教授心里非常沮丧,觉得一个人的生命如此地脆弱,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活泼的生命从他的眼前消失了,那阵子我看到他脸上愁云密布,好像失去的是自己的生命一样疼痛,毕竟他们之间有着长达五六年真挚的友情。


还有一位外国语教授,他满头银发,每次来书店都通过纸条交流,或他所需要的书籍,他好像对梭罗特别钟爱,每次看到《瓦尔登湖》新的版本,他都买几十本,他买回去都是送给学生和朋友。他的喉咙动过手术,不能开口说话,所以每次都从口袋里拿出纸条写好了递给教授。教授最近问我,有没有这位教授的住址,想一起去他家看看,他有一年多不来书店,害怕他出什么事情,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凝重。


还有一位八十多岁专门研究鲁迅的老先生,他每次都是保姆陪着他来书店买书,教授三四年不见他了,他心里也很牵挂。在教授眼里,有些老的读者,尤其是年龄大一点的,如果一二年不见,教授都很担忧他们,以后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这是令教授最为痛苦的。虽然说教授是一介书生,但心里面总是怀有悲悯情怀,他是尽自己的本分做到了一个有情有义善良的好人。


教授一直把10月19日入职看成是他的幸运日,每到这一天,他都请老读者到住处欢聚。教授使很多来到书店的人感到温暖,觉得书店的存在仍然还有希望。


诗人梁雪波、刘萱、陈黎、梁小曼、欧阳江河、顾爱玲、蔡元丰、陳東東、孙清、廖伟棠、王家新在先锋五台山总店 ©钱小华


有一位资深的读者这样评价教授:他对文学批评、诗歌领域执着,对人热诚,为人谦虚;他浸淫在诗海里面,不能自拔;他看书准,眼光毒;既是朋友,又是诗友。


也有人这样评说教授:质朴、单纯、热心、诚恳、信实、善意、平凡的书生意气,但他最为重要的是个诗人。


这里摘录一篇他写的日记,从中可以看出读者在他心中的地位 :

“一位老读者上次来的时候给他推荐了芥川龙之介的全集,书店仅此一套,他有点心动。这次看见他来逛书店,我觉得有必要再推波助澜一下,让他对这套书的兴趣再深入一些。于是我绕开对作品的介绍,跟他讲了一则关于作者的故事。


芥川大学时就开始写小说发表作品,直到因为写了《鼻子》而一举成名,当时已经成为一代大家的夏目漱石对他说:‘你再写诗篇这样的作品,则不但在日本,即在世界文坛上也将成为有特色的作家了。’后来芥川的创作力非常旺盛,他只活了三十五岁,光短篇小说就写了一百多篇。日本现在最高的纯文学奖项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芥川龙之介文学奖’!


他听完欣然地将书放在了小推车里,并且还很热情地给我送了一杯咖啡!”

教授是一个不可复制的人,他不是像有些人圆滑世故,现代人已经堕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每天戴着一副虚假的面具,过着双重人格的生活;教授像一滴水,活得很明亮,他是诗的水晶。我觉得有这样一位真实忠心的伙伴做榜样,我经营书店就像阳光一样有力量。我从内心里不仅对他敬佩,更多的是对他的感激。他将人生写成了诗,他活在诗的人生之中。他身材矮小圆滚,有人嘲笑说,他不管从哪个方向看,身材都一样可观。不可否认,他给书店带来了滚滚财源,圆是他“圆融、圆满”的内在生命。拿破仑就是出生在科西嘉岛一个矮小的人物,但他征服世界的野心无人超越,历史都是由矮人推动的。教授对诗歌的野心也是无人比拟,他要从诗里流出活水的江河。


“教授”孙清下班后在先锋艺术咖啡馆 ©钱小华


我从事书业25年,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奇才。教授是第一个拥有书店“首席导购”称号的人,“首席导购”的荣誉不是赢来的,他是通过自己的勤奋艰苦努力,证明自己的专业精神和极高的责任感。教授让我们觉得只要尽自己的本分,只要用心,我们就能做到任何事,就能深得人们的尊重。没人否认,他是先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他选择了书店,或许书店也选择了他。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先锋人总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浪推前浪。


在教授的影响下,先锋出现了一批“先锋诗群”,书店有二十多位伙伴创作诗歌,“先锋诗社”、“诗人之家”、“诗歌书店”、“诗歌塔”、“诗歌奖”、“跨年诗会”也陆续诞生,先锋书店仿佛成了诗的一个摇篮。教授还带出了所谓的汤司令、孔老师、张博士、丁教授等一大批惜书爱诗的徒弟,他们之间这种对书的羁绊如此强大,他们如同灵魂的锚,坚固牢靠。做先锋的灯塔,照亮前行的路。他们的存在再次极其诚挚地让我体会“书店是什么”这一事实的意义,并将再次认识捍卫书店的尊严和精神。他们所做的不是代表个人,我认为,他们所代表的是书店的信仰。


书店的存在使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变得更有广度和深度。教授经常对人说,先锋本身就是一所大学,来学习深造的地方。教授还谦虚地称我为校长,其实现在来书店的读者都不找我了,他们都把教授当成是书店真正的老板。


感谢他们所做的一切,感谢他们在危难时刻的坚守;先锋一路走来,道路崎岖,靠的是坚持不懈,永远也不放弃的信念,没有他们就没有先锋,先锋的历史是由他们写成的,他们是先锋的无名英雄,他们拯救了先锋,这是最重要的。


“教授”孙清与同事在书店中


教授至今仍保持着乡下小孩子的赤子之心,他常被家乡的那条河流所吸引,那是他生命的源头,河流两岸翻滚起伏的农地和景色宜人的村落深深打动他的心。2018年夏天,教授请我和几位同事去了他镇江丹徒高桥镇江心洲老家一趟,他家住在一个神秘的小岛上,风景怡人,我们要乘轮渡过江才能抵达,中午在小镇上吃的午饭,饭店的老板娘都认出他来。他的家只是二间普通的小平房,被一片荒芜的蒿草裹得严严实实,教授其实很想在老家多住几天,在这里美景滋润了灵魂,这里让他得以安安静静深居简出,一门心思地写他自己的诗、自己的歌,他骨子里是一个很纯粹的诗人。


那天下午,教授还带我们去看望他在镇江做家政的母亲;她瘦削的身体,头发都已斑白,一个和蔼可亲的人。他的父亲也常年在外地做木工,现在也开始转做家政,两个人都已经七十多岁,教授心里很是不安,觉得自己愧对了父母,没有尽到做儿子的义务,他们这般年纪还到处漂泊,四海为家,劳心劳力。有一阵父母的感情出现波折,教授更是心如刀割,他不想失去他们,几次回家劝和,终于使他们重归于好。风暴之后的平静是无比的,教授一直很感恩父母对自己的付出。我每次想到跟他母亲的那次短暂见面时,我心中都百感交集,让我生起勇气和决心。


忧郁是我们时代的疾病,教授脱落的头发上流连着忧郁的颜色,那是诗人生命的旋律。他现在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还单身一个,但内心很矛盾。他亲自跟我说,交女朋友要花很多的钱,买书只要花很少的钱;有一次他回镇江,姐姐要为他介绍工作,怕他在南京找不到对象,帮他在当地物色一个女友成家,他说什么也不肯回去;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他还将家里原先的藏书,叫单位同事用车拖到南京的住处,书在他的世界里如小鸟依人般美丽,诗歌却是他亮光所藏匿的神秘。在我看来,像教授这样在书店中真正发现了自己的人生,并且在诗歌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究竟有多少啊。不要说是在先锋,就是在中国也是凤毛麟角啊。所以说,教授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教授,你究竟想要什么,你到底在忧郁什么……”


我在旅途上,梦里的他,一个人独坐在荒芜的铁轨上,在黄昏里,目光凝视着大海底潮汐,那是他生命底丰富,那是他诗歌底痛苦——因为一个诗人已经起来,因为爱情是大海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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