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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祥子好词】从《骆驼祥子》、《月牙儿》领略语言大师的魅力

作家中最喜欢的是老舍老师的文章。

他是真正的语言大师,文字平平,但有震撼人心的力量。不雕刻,完美地结合通俗性和文学性,用最和平的语言写最深刻的现实。

他的文字就如一首清新质朴的歌曲,轻轻地唱入你的心底,一字一句娓娓道来,读来如沐春风、如饮甘霖。

《骆驼祥子》是老舍先生文学创作的一个高峰,“祥子”也是曾经中国人的一个写照、一点叹息和一声悲痛的呼喊。

老舍先生是真正的人民文学家,他熟悉底层人民的生活,他了解并感知着那些苦难,他笔下的劳动者无需刻意修饰,便已跃然纸上。

“一年、二年、至少有三四年;一滴汗、两滴汗,不知道多少万滴汗,才挣出那辆车。那辆车是他的一切挣扎于困苦的总结果与报酬,像身经百战的武士的一颗徽章。”

几个“汗”字,凝练出了吃苦耐劳的底层人物形象;一个“挣”字,道尽了车夫的所有艰难与辛酸。

再看他对死里逃生后祥子的描写:

“歇了老半天,他到桥头吃了碗老豆腐:醋,酱油,花椒油,韭菜末,被热的雪白的豆腐一烫,发出点顶香的味儿,香得使祥子要闭住气;捧着碗,看着那深绿的韭菜末儿,他的手不住的哆嗦。吃了一口,豆腐把身里烫开一条路;他自己下手又加了两小勺辣椒油。一碗吃完,他的汗已湿透了裤腰。半闭着眼,把碗递出去:再来一碗!”

那时的祥子遭遇劫难,可是还依然怀着斗志,对生活充满希望,他吃东西是香的、渴望的、向往的。那一碗丰富的老豆腐,让祥子重振了希望,也把读者看得馋涎欲滴,和祥子一起憧憬着未来。

后来,祥子娶了虎妞,老舍先生是这样描写的:

“他知道娶来一位母夜叉,可是这个夜叉会做饭,会收拾屋子,会骂他也会帮助他,教他怎样也不是味儿!他吃开了馒头。饭食的确是比平日的可口,热火;可是吃着不香,嘴里嚼着,心里觉不出平日狼吞虎咽的那种痛快,他吃不出汗来。”

寥寥数语,刻画出了祥子的不自在与憋屈,也让读者对他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担心。矛盾重重的祥子,他原本厌恶虎妞,却又真切地体会到了虎妞的好处;他不甘心,却又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所以,他安慰自己“一个家总有它的可爱之处。他不知怎样好了。”

虎妞难产死后,祥子是悲痛、自责、甚至绝望的。那个时候的祥子已经不怎么与命运对抗了,他觉得自己一生的辛苦与委屈都是不值得。他放弃了斗志,想呐喊却喊不出什么来,只有默默地麻木自己的感情。

“看着屋里的东西,都是她的,她本人可是埋在了城外!越想越恨,泪被怒火截住,他狠狠地吸那支烟,越不爱吸越偏要吸。把烟吸完,手捧着头,口中与心中都发辣,要狂喊一阵,把心中的血都喷出来才痛快。”

在祥子的自我毁灭接近尾声的时候,古老的北平城来到了夏初,来到了丰富多彩的季节,让我们看到了 市井人间,活力与漠然、华丽和丑陋。

“到处好玩,到处热闹,到处有声有色。夏初的一阵暴热像一道神符,使着老城处处带着魔力。它不管死亡,不管祸患,不管困苦,到时候它就施展出它的力量,把百万人的心都催眠过去,做梦似的唱着它的赞美诗。它污浊,它美丽,它衰老,它活泼,它杂乱,它安闲,它可爱,它是伟大的夏初的北平。”

“伟大的夏初的北平”,掩藏了人世间的悲苦。老舍先生笔下的北平,有欢快的男男女女,有盛开的牡丹芍药,有热闹的集市,有爽快的锣鼓……它越伟大,读者的心越难过,越沉痛,越要掩卷沉思。

老舍先生的另一部作品《月牙儿》,是一部小小的作品,写了一个小小的女子,用淡淡的口吻诉说着自己不起眼的人生。

它却比《骆驼祥子》更加悲凉。它讲述了两代人的悲苦,她们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去干“那种事情”, 从此一生挣扎,得不到尊严、得不到救赎。

作品的开篇,淡淡地写着月牙儿。

“是的,我有看见月牙儿了,带着点寒气的一钩儿浅金。多少次了,我看见跟现在这个月牙儿一样的月牙儿多少次了。它带着种种不同的感情,种种不同的景物,当我坐定了看它,它一次一次的在我记忆中的碧云上斜挂着。它唤醒了我的记忆,像一阵晚风吹破一朵欲睡的花。”

这是女子童年的月牙儿,那时候她自己也像月牙儿一样纯洁美好,那时候她恨妈妈,她觉得非恨不可。直到有一天,妈妈离开了,她也开始去做自己深恶痛绝的事情。

女子失去童贞的时候,她的月牙儿也失去了。

“月儿忽然被云掩住,我想起来自己,我觉得他的热力压迫我。我失去那个月牙儿,也失去了自己。我和妈妈一样了!”

生活,让母女两人抹去了尊严,变成了行尸走肉,每一天、每一夜,都在彻骨的绝望中生存。“挣饭吃”,就是她们的唯一动力。

“在事后一想,我们娘儿俩就像两个没人管的狗,为我们的嘴,我们得受着一切的苦处,好像我们身上没有别的,只有一张嘴。为这张嘴,我们得把其余一切的东西都卖了。”

月牙儿是女子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是她人生的唯一伴侣。她想自拔,却自始至终与月牙儿一样,避免不了被黑夜吞没。

《月牙儿》用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口吻,道来了卑微与凄苦、道来了现实与轮回、道来了心寒彻骨的人生。无所谓的内心独白与触目惊心的人生经历相对撞,每一句、每一段,都让读者的心灵为之震颤不已。

《骆驼祥子》是长歌,《月牙儿》是小曲儿,老舍先生的作品就是一首一首的歌,在我们的心底唱啊唱啊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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