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盼着过年,大人怕过年。
小时候,我特别期待过年。
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的物质不丰富,平时连鱼和肉都很难吃得到,但到了过年的时候,你想吃的东西家里基本上都会有。杀猪,干塘,杀鸡,让人感觉农村人一年的辛劳都是为了过个好年。丰盛的年夜饭自不必说,从初一开始,我们还跟着大人拜年,走亲戚,外婆家,七大姑八大姨家吃个遍,从这家吃到哪家,鸡鸭鱼肉管饱,口袋里还塞满了各种零食。除了吃,大人还会给我们压岁钱,我可以买些鞭炮烟花到处放,好好开心玩几天。
现在的小孩也盼着过年。虽然现在的孩子在吃的方面没什么特别的期盼了,但是,在春节期间,大人肯定不会去逼着孩子学习,上补习班了。对孩子来说,春节也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而现在,我却对过年一点兴趣都没有,感觉自己只是被动过了一个节,春节只为打乱生活节奏而存在了。
不知道多少人有跟我一样的感觉?
“正月初一头一天,家家户户过新年……”离过年还有几天的时候,大街小巷这调子一开,很多人的心就跟着颤抖起来。
大人为什么怕过年,总结起来无非三项:心累,人累,钱累。
我们首先来说心累。
尚未结婚的人估计都得和爸妈一起过年,回老家屁股没坐热,一连串的问话就来了:“收入多少?找对象没有?”不做出一个像样的年终总结,父母,七大姑八大姨,甚至隔壁邻居都不会放过你。
结了婚的人会为去谁家过年而犯愁,这个问题总得有一方妥协让步才能解决。被迫去另外一家过年的就难受了,尤其是去丈母娘家过年的男士有点苦逼,通常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门外瞎晃悠又怕人说不礼貌,听不懂方言还得满脸堆笑。
既然如此,那就谁家都不去了,就一个小家庭过年吧。你想图个清净,可别人不放过你。同学圈子,同事圈子,朋友圈子,生意伙伴圈子年终都要聚一聚,你要是不去就不近人情了。
生活要有点仪式感,但如果这个仪式感不是自己觉得非常享受的事情,那就成了一个负担。不情不愿地看热闹,就是心累。
再来说说人累。
相比之下,过年期间女人更累,搞卫生,买年货,迎来送往,做饭基本上都是女人在做。偏偏这时候,家里的神兽还比往常更闹腾,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还要管教一下,女人们就更累了。对于男人来说,就像之前说的,吃喝累,天天大鱼大肉,喝酒喝到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钱累也非常好理解。
我的老家邵东是远近闻名的经商之乡,一回老家你就会发现,大街小巷,乡间公路上豪车扎堆,都是外面打拼的有钱人回来过年了。有一年春节期间,我回老家过年,居然在县城里订不到酒店。
这么多有钱人扎堆回家过年,人情往来,吃吃喝喝自然水涨船高。发烟的话,芙蓉王都拿不出手,要和天下才行。有些没发财却又好面子的人,回家过趟年,基本上一年就白干了。辛苦三百多天,就为了过年那几天风光一下。
有钱人,前来拜年的人多,迎来送往,添茶倒水,身累;没钱人,盘算着人情往来的花销,心累。
这些年过的本来就累,恰恰这些年来年味还越来越淡了。
鞭炮不让放,春晚没人看,疫情不让人聚集,街上行人稀少,这几天又恰逢寒潮南下,外面更见不到几个人。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年过的,怎一个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