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没事翻开旧相册,看到了30年前的一张照片。相机质量一般,像素不会太高,但照片中的人都充满活力,青春洋溢,不得不佩服。青春真好!特别是君站在我身后,对着镜头微笑。
而我,只能说声抱歉,这份愧疚也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让往事随风而去。那是89年上中专时候的一个周末,班上几个的同学,相邀一起去学校附近的一处还没有开发的旅游景点去玩。我们一行7人,3女4男,借了4辆自行车,一路嬉笑着,追逐着,向着目的地前进。
7人中有个男生在追我们一起来的另外一个女生,这是几乎全班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大伙都给他创造机会,谁都不载那个女生,把她留给那个男生,我们有意识的和他俩保持适当的车距,尽量不干扰他们。开始的时候那个女生别别扭扭的,后来关系好像融洽了一点。我和军一辆自行车,他个头廋小,是矿区职工子弟也就是城里长大的,骑车有点费劲。我呢是农村出来的,从小干惯了农活,所以一路上是我载的他。
大家到达景点的时候一起拍照留念,我们女生蹲在前排,男生站在我们的后面,就有了这张照片。照片中的我们,有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有卖萌傻乐的,总之都是年轻的、稚嫩的脸庞。回程的时候,那对男女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一路都没有互动,绷着个脸。后来直到毕业也没有走到一块,各自嫁娶。我在山上捡了好多好看的小石子,用手帕包着,回程的时候我要骑车,就交给军替我保管,结果他给弄丢了。
这张照片保存至今,偶尔翻到了就拿出来看看,岁月蹉跎,青春不再,遗憾的是我们当年太年轻,真的,18、19岁的年纪,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也是最张扬的时代。可惜,那些年,好多事我不懂。
那时候我们学校有好几个专业,但是宿舍楼只有1座,1、2层是男生宿舍,3、4层是女生宿舍,中间用铁门分割。军喜欢隔壁护士班的一个女生,跟人家搭讪,人家不搭理他,那个女生就正好住我们宿舍对门,于是军写了信托我交给那个女生,不知道写的啥内容,反正挺厚实的。那个女生好像对他没意思,看都没看把信退回给我,军不死心,又写了一封让我送,我好烦他,明明人家不理睬他,干嘛还要写信给人家。军见我不帮忙也就没再强求,后来就不了了之。
临近毕业的那年,有天晚上自习,我在书桌里发现了一封信。封面是空白的,我迟疑了一下打开看,没有称谓,只有落款是军,写的是啥内容没有细看,反正两页纸写的满满的,我当时拿着它就扔到军的面前,打趣说;“咋这么不小心,给谁写的情书放到了我的书桌里?”然后转身就走了,没有看军当时是啥样的表情。
我们学校的早操,寒冬腊月也不间断,我呢,不习惯带手套,天气太冷的时候就哈哈手。那时的军好像就站在我的后排,他送了副红色的毛线手套给我,我没有收,反而笑话他大老爷们太娇气。当时周围还有好多同学,大家都笑了,军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
毕业以后就各奔东西了,我被分配到县城的煤矿,地方在贺兰山深处。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我的地址,在一个下午跑到我的单位去看我。我当时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挺生气,因为90年代的山里相当落后,人们的观念保守,男女走在一起就被认为是找对象,谈恋爱。我对这个字眼比较反感,在军找到我宿舍的时候,我就看到旁边有几个大妈指指点点的嘀咕,感觉应该不是好话。所以对军一点不热情,简单的聊了一会就让他回去。我送他到200米开外的路口,说了再见就转身走了,至于军是啥样的心情一点也没有留意。军毕业后回到他们矿区工作,和我工作的县城煤矿中间只隔几座山,但是绕山路就好远好远,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来的,又是如何回去的。
然后,我调回县城工作,在别人的介绍下认识了现在的老公,结婚,生孩子。二十多年前的一次全国职称考试,在考场里遇到军,是他先发现的我。那时的军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多了一点成熟的男人的沧桑,体型也高大健硕了。简单的聊了聊就开始考试了,下了考场我从洗手间出来,军站在门口等我。我们上了公交车一起回老城,聊天中得知军老早从矿上出来自己打拼,在老城买了房,现在在一家大集团公司任财务经理,媳妇专职在家带孩子。我和他是同班同专业的,也是干财务的,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还是个小会计,在一家小单位任职,拿一份不高不低的工资,和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到了老城区下车,他往东,我往北,各自回家,此后再也没有见过面,虽然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好像也没有啥事情需要打电话联系的。
前年几个女同学聚会,大家坐在一起回忆青葱岁月,有个当年和我关系较好的同学说起往事,她说军当年追过我,我一脸雾水。她告诉我当年军为了给我编织手套,找她学习针织方法,手套的十根手指头特别不好织,军费了好长时间织了拆、拆了织总算完成了,满心欢喜的送给我,可惜我没收。我不知道还有这事?问她当时为啥不告诉我,她说是军不让说,说是要给我个惊喜,后来见我拒绝,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见鬼,我以为那副手套是他买的,只是顺手摘下给我,根本不知道是他费心织的,如果知道,即使不接受,至少不会那么说,叫人多失望。然后她还说,毕业大约5年的时候他们举行过小范围的同学聚会,那次我不知道就没有参加,军开车带上她去我之前的单位找我,他不知道我回到了县城,他们两人无功而返。那晚军喝醉了,他大喊着说喜欢我,说爱我,是我无情的回绝了他。军的爱情宣言感动了好多在场的同学,可惜当时我不在场。
听到这些我诧异了,当时的我根本没有这种意识,对待军和其他男同学没啥两样。现在被她这么一说,想起我书桌里的信件,想起他的红毛线手套,还有他大老远的过去看我,而我冷眼相待,那是怎样的伤心。还有送他那会,我竟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给他的是决绝的背影。
可是军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他喜欢我,我还替他给女生送过书信。如果真的是这样,只能说我那时情商太低,反应迟钝。但是说我绝情,有点冤枉,我不是无情,我真的不知道他曾经对我有这样的心思。我和我老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彼此感觉还能接受,就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要说熟悉程度,和军毕竟同窗3年,如果当时他对我直接说明,可能结果会不一样。我可能无意中伤害过他,要怪的话只能说天意弄人,我和他有缘无分。
如今,回顾往昔,我想说:那些年,我不懂爱情。
但愿军也能看到这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