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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祭父文(怀念父亲)

祭祀部门

父亲垂直老汉,到了新秀年桂四月,竟吃不下。

延医,告以不能治也。遂归家静养,迁延近月,日衰一日,油尽灯枯,于六月七日驾鹤西归,享年九十九。呜呼!生由父母,死由天,奈何?

先父生于荒村,长于乱世,历经坎坷,殊不易也。少时,性耿直,能自主,颇顽劣,其母恶之,几不能容。后逆母命离家求学,其母送一罐酸菜遣之。先入县中,后进省中,半工半读,见惯人间冷暖,备尝生活辛酸。晚年忆及,伤心慨叹,哀其母之寡情刻薄、叹歹人之无良恶行、谢贵人之相扶相帮,其情其感,溢于言表。呜呼,其怨母之心结终未解也!可为后人之鉴乎?

当其时也,民国倾祀、新中国新立;有志青年,踊跃而出,思为报效。应同乡贵人(其人尚在,故隐其名)之邀,到迤东府财贸司做事。先父为人实在,做事认真,踏实能干,同事呼之曰“钢轮”(父亲名伦)。然则天道无常、世事难料。年轻气盛之时,难免狂言犯忌之语,终遭“运动”之祸。被“除籍”,“发配”滇东煤矿服役。父亲尝言:煤矿环境恶劣,常有塌方、瓦斯爆炸,同劳者死有十之三、四焉;父亲命大,得存,但难免被砸,在鼻梁处留下一青色印记;自嘲乃“刺面发配”云云。

役期满,乃遣返愿籍,继续“劳动改造“。父亲缁衣褴褛,狼狈回乡,初竟不被家庭接纳,乡人亦侧目而视,以为被逐回故乡,乃大罪之人也。父大恸,几欲死!后经本村廖姓表叔劝慰并居中说项,父亲始得留村居住。

近云“时代之尘埃,落于一人之身,乃大山也”,信然!其所异者,在于斯人若为铁、为钢、为顽石,则尚可存焉;若为瓦片、为陶瓷、为朽木,则必亡矣。

又云“时间乃医治创伤之良药也”。庙堂之戏正酣,而乡野之生活照过。光阴荏苒,无非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躬耕陇亩,养家糊口;养猪生娃,入乡随俗。乡村非世外桃源,“运动”之威无远弗届也。村中人刁顽之徒虽有,然大多性本善良,无非为生活所迫,多有相互倾轧之状。

所幸父亲非文弱书生,“文”能知书达理、记工分算账,“武”能挖田挑粪,完全合格的一个壮劳力。更可贵者,无论为公为私,父亲从不吝惜力气,做事全力以赴,不会偷奸耍滑。父亲尝言:“不要我工作,这难不住我,我身体健壮,在家‘修理地球’,照样过活!”。

毕竟是艰难时世,又兼生口日繁,日子终究挣扎在温饱线上。父亲常上山割秧草(晒干可以搓成“火索”,可做吸烟筒时点燃烟之用)、砍栗条(一种灌木,其杆坚而韧,可做抽打牛马之鞭子),担到集市上卖掉,以作油盐酱醋之资;少肉食,父亲会带我们去“打鱼摸虾”。父亲捉鱼,不屑于钓或摸,而是真正的“竭泽而渔”!如遇沟渠,则堵断两端,用盆舀尽其中的水;如遇池塘,或开闸放水,或用水车抽,或用盆舀。待鱼躺在泥巴跳动的时候,再慢慢去捡。父亲的做派,显出其不惜气力的蛮劲。偶尔一顿油炸的小鱼小虾,乃是童年最美味的记忆。此乃四十多年前之旧事也。如今池塘干涸,沟渠污浊,鲜有活物存焉,更无论魚虾也。

母亲性格懦弱,亦不乏坚韧。任劳任怨,不知疲倦。无论对何人,皆以善良之心待之,不知悔怨矣;父亲高冷,性急,时常口不择言,难免误伤人也,然皆善良之人。而终不能相谐者,令人痛心唏嘘。有爱人之心,而酷其表;有济世之才,却袖其手,皆非智贤者当为也。

二十多年农村劳作,忍辱负重,艰难度日,父亲成为一个地道的农民。所不同者,劳作之余,父亲会拿一本书,蹲在村中场院里静静地读;而旁边亦蹲着一群村民,无非大傻二憨三狗子之流,吸着巨大的烟筒,大声地吹牛皮。此乃余少年记忆中最有趣之一景也。

“哀莫大于心死”,其实父亲从未心死。年轻气盛的年华已经逝去,达观知命的心境已然形成,但父亲盼望冤屈得伸之心从未泯灭。时局逐渐好转,听说邓公已经复出了,正在拨乱反正呢。

父亲喜形于色,翻出当年“发配”他的“文书”(那时没有身份证,“文书”就是身份证明,也是个人历史的证明;父亲后来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小心保存着这一页纸),斜跨一个帆布包,连夜往迤东上访去了。父亲当时还写过一首诗,记得后两句是:“春风得意马蹄急,明月照我出乡关”,颇有太白诗仙“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狂喜之情!

尽管留有尾巴,父亲总算恢复了工作,先在供销社做大厨,后调入公社(后称区政府、乡政府),掌会计之职。此时,父亲已经56岁了。父亲同辈人中,类似情形者大有人在。故一时之间,各种单位多出了一群满脸风霜、鬓角泛白的老头,不少已然步履蹒跚、满身伤痛了;父亲算是其中健壮者。这是个人的不幸,更是时代的悲剧;今记之,惟愿其不复演矣。

父亲恢复工作之日,正是我和妹妹们上中学之时,真是时势造化,否极泰来。父亲是民国时代的高中生,算是知识分子了,其实并不关注我们的学习,但会在生活上尽量关心我们。单位上开会或者聚餐,他会想法带点肉菜回家或者托人捎到学校,让我们开开荤;那个时代能吃一次肉不容易,所以印象深刻。

记得在我上高一的时候,我的奶奶,即父亲的母亲病逝了。尽管父亲对其母有怨气,但是奶奶老病之后,父亲也是尽力延医问药。其实奶奶也不容易,爷爷早逝(我们都未见到;据说那个时代的男人,大多抽大烟,身体虚弱,好逸恶劳,年轻早逝…;这应该是真的,因为那时云南乡村的好田好地都是种罂粟的,制出的鸦片以品质好著称,号称“云土”,其知名度类似于今日之“云烟”),拉扯大一女二子已经很艰难了。奶奶的本意,是要父亲辍学干活养家;而父亲则坚持外出求学。这是困难家庭的两难抉择,哪个时代都一样。

父亲恢复工作四年后就退休了,回到老家,重过躬耕陇亩的生活。严格来说,除了年少时“逃离”家乡求学的时期,父亲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家乡度过的,就是一个植根乡里的“秀才”。父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除了读书、看报、练字外,就是不停的干活,而且都是“重活”,比如挖地、挑水;家中院子里种了树豆,用竹竿做架子,树豆爬得很高,老人照样爬上去摘豆子;还种了南瓜,南瓜爬满院子,人进家门,只能在瓜藤里穿梭。直到最近几年,父亲腿脚不灵便了,般木头成了唯一的“劳动”:一堆圆木,早上码到东边,下午移到西边码好。直到实在没有气力了才罢休。

父亲能长寿,也许就是勤劳所赐罢。

……

父亲遗体6月8日火化,当日迎回家中,亲戚好友乡邻纷纷前来吊孝,子女守灵。地师堪舆择日,合当6月12日早8时出殡安葬。至日7时,乌云低垂,随即风起雨来,院中核桃树落叶飘零。至8时,风止雨停,遂得起棺。到得通海宝鼎山公墓,云开日出,蓝天白云,父亲入土为安。宁不信天人感应乎?因有诗云:

百年光阴弹指间,慈父驾鹤归西天。

乌云洒雨化为泪,落叶潇潇作纸钱。

高冷善良常遭误,清白勤勉自心安。

音容笑貌犹在侧,梦中呼儿上学堂!

离别之痛,深入肺腑;思念之殷,不知所云。呜呼哀哉,先父在天,伏惟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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