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籍
《两件事》
1、
冬天还没来,就觉得这个冬天是多么漫长,就像人到中年的我们,暮年还远在天边,我们就已经坐立不安。
冬天应该要有一场大雪,
早早晚晚,会有一场大雪惊艳了我们枯寂的冬日,要么淡然要么惊喜,至少是小欢喜。
40岁应该要有一场情事。
早早晚晚,会有一场情事温暖了我们的油腻的中年,要么纠结要么偷着乐,至少不再平静。
2、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能不能,关键看那个人来不来。更何况,是天欲雪,不是天已雪。
来不来,都拦不住咱想一想、盼一盼、念一念呢——
你知道“好雪片片不落别处”的佛门公案吗?
你知道“白马入芦花”的的佛门公案吗?
你知道“银碗盛雪,明月藏鹭”的佛门公案吗?
这些盼雪日子里的下酒菜,够你熬过漫长的冬季了。
据我40年的人生经验,雪,一定是要来的——
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咱可以学学兴尽而返的王子猷呀。
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咱可以学一学强饮三大白的张岱呀。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咱可以学学萧萧两鬓生华的李清照呀……
退一万步,就算这个冬天不下雪,咱也可以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呀。
3、
雪是春风,吹得花开;雪是春雨,润得子发;雪是春药,搅得心乱——
女人趁着暖阳在房顶晾晒棉被,雕花的栏杆上,几盆波斯菊开得正艳。
阳台上的花猫嗖的一下窜到了核桃树上,躲在叶底的几枚核桃一声啪嗒,又一声啪嗒,蹦到地上,咧嘴笑了。
风从南山吹来,我一个人在小镇,读书、饮酒、写字。我知道,窗外的冬天,开始深了。
这个冬天两件事,一是等一场雪,与你无关;二是等你,与你也无关。
在有生之年能遇见你,竟花光所有运气,林夕替我说,我写了很多词,到最终赢不到一个人。
其实,谁都知道,这么多年,我的门一直虚掩,我在等待——
等待意料之中的喜悦和悲伤,
等待意料之外的开始或结束。
这个冬天,下不下雪没关系,我在等你的消息,有没有消息也没关系。
阮小籍,居苏州,喜欢文字、紫砂、砚台、闲章这些朴素、自然的东西,作品见《散文》《读者》《芒种》等
阮小籍文字——
1、蔚然而深秀的样子
2、唯不忘相思
3、洛阳城
4、笑不成
5、浣花人老
6、南山南
7、冷眼看
8、谢天谢地青春终于逝去
9、一夕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