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听雪说影
喜欢鲁迅的散文《雪》,他笔下的雪是死掉的雨, 是雨的精魂,在《雪》里,鲁迅先生写道“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博识的人们觉得他单调”,为什么觉得它单调,因为,这是雨,它从来就不是雨。
江南是有雪的,鲁迅先生仿佛很喜欢那样的雪,因为它艳丽,而且,它还有着别致的颜色,可个人认为,江南的雪是不能被称为真正意义上的雪的。
因为,它过于的娇柔与软弱了,虽然,它长着很讨人喜爱的模样,又生着一副乖巧的样子,人们可以把它放在掌心里,对着它打闹嬉笑,还可以把它置于手里,细细地把玩它,而它是温顺的,从来不会生气,也从来不会发怒,它只会安逸地、傻傻地呆在那里,只到它,变成死掉的雨。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雪,它只是一些比雨稍微坚硬的冰而已,我来自于北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雪。
北国的雪,它常铺天盖地而来,又转身决绝而去,不会拖泥带水,没有粘连附会,它可乘风也可卷地,晴天之下,它可以蓬勃奋起,在日光下灿灿地生光,而在弥漫大地里,它又可以轻轻飘落,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对于北国的雪,自从记事起,它就被深深地刻入心里,永远也无法除去,小时候,它是暴戾无情的,因为,它直逼着无限地刻度,在向下地延伸着,而雪后的头一日,它的残暴值更达到了顶峰。
不过,那时的它又是极美的,因为,天已经被它洗涤殆尽了,所有的阴霾与灰色,统统都被湛蓝所代替,万里无云下的天空,那种晴是通透的,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它会迷得你,再也无法离去。
北国,天生带着雪的颜色,它可以白得坦坦荡荡,也可以尖锐得深深刻刻,它可以白得像绫罗,也可以艳得似朝霞。
喜欢北国的雪吗?喜欢,因为,它将大地规划成了一统的颜色,没有突兀、没有深壑,没有高低不平、没有坎坎坷坷,如果人生也是这样,那该多好,没有高低贵贱,没有丑陋肮脏,所有美好的善良的,都统统着着纯白的颜色。
喜欢北国的雪吗?不喜欢,因为,它太过于霸道了,它自十月而来,至四月方去,一年半载的时光,它只用白色单调地统治着,没有红的艳,没有粉的娇,没有绿的翠,没有黄的妖,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色在夜里狰狞地笑。
其实,本没有什么喜欢与不喜欢,就像没有好与不好一样,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喜欢的就是好,而讨厌的自是不好,生活与人生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在鲁迅的《雪》里,他说暖国的雪滋润美艳之至,因为那里藏着青春的消息。
南方的雪里,有着单瓣的梅花,还有着深黄色的芽,雪下还有冷绿的杂草,在北国这是从来没有的,在这片干而灰色的大地上,只生着没有叶的树,它们一个个空着枝光着头,手臂与脸向上张望着,它们都在等待着春天的抚摸。
暖国的雪,是容易堆成罗汉模样的,可北国的雪太过于坚硬,它们永远都无法堆成那样滋润的粘结地闪着光的罗汉,因为,这里的雪永远是细粉与沙状的,它们是决不会粘连的,树、枯草、屋顶、山坡,它们统统都是雪的过客。
突然有了一种对南方雪的喜爱,可能是没有吧,可能失落吧,人生就是如此,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而唾手可得的,又永远不会被珍惜,雪,终究还是它本来的样子,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它总是在那里,不离不弃不远不近,这就是我们不可逃避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