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回声]
作者:启明信(上海马龙中学初21班学生)
读了《呼兰河传》,想起了小学课本上的《火烧云》,突然有种回不去的感觉——那篇写得如此生动的文章,从这块骨头上揭示了荒凉的著作。(大卫亚设)。
它犹如战争废墟中残存的小花园,在欣赏美丽的同时,又让人不忍。当我掩卷提笔想写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有种无力感,因为习惯了萧红那种轻盈抒情、举重若轻的文字风格,不自觉地想要效仿,却发现有多么的困难。这部作品被定义为回忆式长篇小说,与其说萧红在刻意构思小说情节,倒不如说她是将记忆中的人、景、事,以她喜欢的组合方式,在笔尖自然地流淌出来。这部作品的诞生,是机缘巧合的很多因素促成的。那时候的萧红不到30岁,但已经饱经人生起落。她辗转蛰居于香港,倍感孤寂,自然会思念故土的旧时光。而且,萧红那时还未患病,更不会想到两年后溘然长逝,因此她当时笔下的这些回忆并非是行将离别的灰色。至于她是否想要表达批判性,全在于读者和后人的评判。但我认为,对家乡、祖父的爱和思念似乎要盖过批判。毕竟,呼兰河是她的家乡——家乡是一个只允许自己说不好,但不允许别人说不好的地方。
通过萧红的文字,我大致认识了那个时代的呼兰河城和城里的人。他们淳朴而又保守,本分地辛勤劳作,顽强地为自己撑出一个生存的空间。他们“冬天来了就穿棉衣裳,夏天来了就穿单衣裳。就好像太阳出来了就起来,太阳落了就睡觉似的”,简简单单,周而复始。作品中的小团圆媳妇、大娘婆婆、冯歪嘴子、有二伯、老厨子,一个个的生命力都很强,努力地活着。但真要有什么不幸的事情降落在他们身上,尽管可能会挣扎几下子,但最终逝去也就这样子了,就如同溺水一般,扑棱几下后也便悄然沉入水底,水面上无声无息。
呼兰河的人都很认命,尤其是女人,由不得她们自己做主,从婚配到婚后的生活,皆是如此。“这都是你的命,你好好地耐着吧!”书中最具有悲剧色彩的,当属那个“黑忽忽的、笑呵呵的小团圆媳妇”,她也是萧红着墨最多的人物。她因为被婆婆虐待而得病,耐受着如酷刑般的“拯救”,最终在半夜默默死去。更悲凉的是,紧跟着的文字,是有二伯和老厨子在老胡家吃完酒菜后心满意足、油光满面地回来,说了句“人死还不如一只鸡”。
荒凉,这是最深处的荒凉!在小说前半部分描述院子和各处风光时,萧红一直反复说着“荒凉”,我并无强烈感受,直到团圆媳妇被虐而死和众人的无动于衷,那种荒凉感才真正袭上心头。我也能理解真实世界中的萧红,会在其最牵挂和依恋的祖父去世后,不顾家人反对而出走。当时的她,应该是想逃离呼兰河的。只是远在香港的她,又想念起了家乡。她以这样的方式,表达着对故乡的爱,对家乡人的怜悯与思念。
书中描写的是1920年前后的呼兰河,是旧中国的缩影。今天,我们都过上了小康生活。我的老家在太湖流域,如果今后我跟萧红一样回忆故乡,我笔下的太湖和她笔下的呼兰河,面貌从内到外应该完全不一样吧。
《光明日报》( 2021年09月15日14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