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花
绍隆禅师
朱槿移栽释梦中,老僧非是爱花红。
朝开暮落关何事,只要人知色是空。
印严绘禅诗画意
【作者】
绍隆(1078—1136),南宋禅僧,和州(今安徽含山县)人。嗣法于湛堂、黄龙、死心,并以“竹密不妨流水过”的参悟而获圆悟首肯,被圆悟称为“瞌睡虎”。绍兴(1131—1162)中住持苏州虎丘。后人称其“临济中兴,杨岐再住”。
印严绘禅诗画意
【赏析】
以景示法,引禅入诗,是诗僧们展示禅趣的独好。本诗便是一首生动形象、理趣超然的禅理诗。
“朱槿移栽释梦中,老僧非是爱花红。”槿花又名扶桑、日及,花色深红,是一种着名的观赏植物。它朝开夕落,若昙花一现。诗僧借此生动地说明禅理。移花入梦,意欲何在?“老僧非是爱花红”,是诗人最直接不过的回答。那么他的用意何在呢?
“朝开暮落关何事,只要人知色是空。”木槿花,晨开暮落,一日即逝,常种在佛寺里,作为观法悟道的由头。木槿短暂的花期,如过眼的云烟,正如人世的世事无常,万物的缘起缘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木槿正是这色空观的演绎。诗人一语道破天机,将佛家的奥理用浅白的诗句进行了艺术的再现。它朝开暮落,不关何事,不关花事,不关你事,也不关我事,这就是生命的规律,因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切色相一切物质现象皆你我心力所为,其实它本来就是虚幻不实的。佛教认为一切都是不实的,如梦幻泡影。所谓四大皆空,五蕴非有。四大即是地水火风,这四种物质合成人的身体,五蕴之色受想行识,即人的身体派生出的思维感觉等。人身是空,念想自然也是空,由此而言,朝开暮落、春风秋月又关何事呢?既然如此,又为何在乎花开花落,在乎荣辱得失,为世事所烦恼呢?!
历来的模花诗常常表达人的迟暮感。但绍隆此诗则不然,他一反前人的写法,以此来表达佛徒的色空观念。朱模本来长在庭院,移居梦中,这便为之平添了一层虚无的性质。然而绍隆表明自己决非“爱花红”,以为这“花红”乃至这“色”不过是一个“空”字而已。绍隆的这些诗句,说到底不过是证道之辞,但透过字里行间,我们可以看到诗僧的佛徒本色,也见解到证道的根本是“空性” ,空为本,色为用,空色不二。
这一层道理自古以来的智者皆有体悟。请看如下诗篇:
王昌龄有诗《题僧房》为:“棕榈花满院,苔藓入闲房。彼此名言绝,空中闻异香。”一句“空中闻异香”,决非等闲的觉悟,而有着禅家的风韵。
宋僧智圆的《栽花》,看淡了人生的荣辱琐事:“移花来种草堂前,红紫纷纭间淡烟。莫叹朝开还暮落,人生荣辱事皆然。”
元僧释英的《绝句》反映了荣枯有数的古朴哲理:“五月梅花落,二月桃花红。荣枯元有数,不必怨东风。”
不过,悟者自悟,迷者自迷;心性不至,出头无时。僧家依然默默孜孜于教化,毕竟这教化给人的,是多一份清凉,少一丝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