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首页 > 花花草草

【绿萝】绿萝

文/张玉岗 图/网络

我是在熟识了爬山虎之后才知道绿萝的。

先前在解放路办公室的窗外,有一墙碧绿的爬山虎。一到入夏,满墙的叶子密密匝匝,摇曳如波。我尚以为这是绿萝,但熟识草木的友人指出我的谬误。爬山虎向来是从低处借势向上攀援,而绿萝往往是从上向下生长的。

我不善于侍弄花草。养花种草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艺术。花草需要细心细养。我是粗人。粗人也有懂艺术的,可我不是。我的开始莳养绿萝,始于新房除醛的目的。

绿萝是栽莳在花盆里的。盘口大的花盆,一筷深,烧陶的。盆土是腐殖质的,盛了七分满。大约这样的土质对它很是适宜,所以叶子生得阔大而圆润,并且拥挤着,将盆口覆得严严实实。叶面上饶是喷了水,细密的水纹便慢慢结成水珠,水珠又贪婪地吸附周围的水纹,越集越大,叶面挂它不住,便滚落下来,滚成一条线,翠色欲滴似的。向卖花人请教,绿萝怎么养?卖花人说:见干见湿,一次浇透。我疑惑不解,盆土干了自是要浇透的,倘是湿的,也要浇透么?卖花人笑着说:不打紧。原来绿萝并不像其他花草一样莳养起来颇是费心,有水,有一抷土,就够了。问他绿萝怕冷么。他说,那是当然。

一盆盆绿萝被陈放在客厅里的花架上,圆润的叶像一个个跳跃的音符。水是不缺的。有了水的滋养,叶子绿得勾人的眼睛,叶面也亮亮的,像汲了油。这是生命的模样。虽然它不会像爬山虎一样逢秋凋敝,但是会害冷。它一害冷,就蔫了。所以在天气愈冷的时候,我关闭了窗子。雪至,雪融,再来新居,已经是一周以后了。没有臆想中的惨淡,架上的绿萝虽不再绿盈盈的,但尚是活物,只是叶子的颜色凝重了许多。叶上布着细细的灰尘,直教人觉出些晦暗来。如果它有眼睛,那么它的眼神里许是充满着茫然罢。我盛了水,浇在叶上。当拨动茂密的叶,我兀地发现,绿萝竟抽出了藤蔓。藤蔓细细的,从盆沿垂下来,顶端已经分蘖。新生的叶子尚未舒展开,叶柄还弓着,像是匍匐着身体向大地踽踽而行。

绿萝喜阴,不结蕾。不结蕾,自然也不会开出光彩夺目的花来妆扮自己,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不避讳,也不掩饰。至于为何喜阴,大约是自然伟力使然罢。自然给予它平凡的身躯。它不卑不亢,在阳光够不到的地方,汲取着养分,安静地抽叶、伸蔓,也寂寞着。

女儿悠悠一岁半,颇是活泼。母亲不说她活泼,而说她皮。母亲说不出活泼这么文绉绉的词汇。

悠悠没少折腾绿萝。或摇一摇花架,听满架的叶发出的“沙啦啦”的声响;或不经意间揪一片叶子,攥在手里揉捏;或朝着刚迁延到地板上的藤蔓的尖角踩两脚,像踩小青虫一样。时日不多,绿萝的蔓上就光秃秃的了,而且,腐殖质的土壤非常松软,所以女儿将绿萝连根拔起的光景也是有的。

我是异居难眠的。这大约并不会称之为病。在刚搬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常常深夜欹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任思绪信马由缰。街灯的光穿过高树的枝桠照进屋来,影影幢幢的。周遭的什物在灯影中若隐若现。无意中我瞥见了那架被女儿蹂躏后的绿萝。它的色调因为夜色的包裹而变得灰暗,甚至还有倾颓的形状。那耷拉下来的蔓是“威武不能屈”者手中攥紧的旌旗。叶上尚有反照的光亮,像愤怒的眼睛,正在逼仄的角落里觑视着我。

它在反抗罢,虽然仍是沉默着。

我袒护一岁半的女儿悠悠。在她将绿萝折腾的萧疏零落之后,我并没有很严厉地训斥她,只单单严肃地告诉她这样绿萝会很疼的。她对疼的概念虽然含混,但尚有一些印象在。每次打预防针,她都会哭一阵,因为疼。所以我的严肃告知起初尚有些效用,后来说教的次数多了,她也就皮了,对我的耳提面命也便置若罔闻了。我没有法,任她使性,不料她竟愈加恣意妄为起来,满盆的绿萝甚至都要被她择光了。

警灯爆闪出的蓝色高频灯光打在窗玻璃上,像雨前的闪电,明灭间倏然消逝。这正值午夜。我起身,透过黢黑的窗棂瞥见救护车飞驰而去。在那狭小的车厢内,许是有几株绿萝正依偎着夜色惺忪着眼睛罢。

院前急救服装换了新款式,颜色是绿色的。衣披在身,急救人员活像一株株刚抽蔓的绿萝。绿萝是栽进急救车里的。每日晨昏光阴暗换,他们也只是透过急救车的阔窗感知昼夜的更替。少有阳光问津,身上也就少了太阳味儿,往往被消毒水的辣呛味、秽物的酸臭味,以及咸腻的血腥味所浸渍。病魔肆虐,他们是唯一奔驰在路上的“猎魔人”。常常会想,病痛乃至厄运像女儿折腾绿萝一样,既令人捉摸不透,又难以提前防备。每既遭逢,生命往往轻而易举地被玩弄于鼓掌。于多舛而无常的命途中,生命正在萎蔫,这几点绿的出现,却让人眼前一亮,觉出复苏的希望来。

手术室里的情形也大约如此罢。连台的手术之后,那些绿衣蒙面人席地而睡,睡成一株株葳蕤的绿萝。叉开的手脚,是绿萝分蘖的茎尖,新生的叶。

警灯的光再一次扑闪过落地窗,许是刚才出诊的车辆返回了,抑或又有车辆出诊了。

夜色正浓稠地调合着女儿的梦境,不知那小小温柔乡里可有我严肃的面容。待我沉沉睡去,绿萝可会扑入我的梦境?我虽然责怪女儿太皮,但也怜惜绿萝的沉默,它始终学不会爬山虎引吭高歌的姿态。它单薄的身体里总被悲悯的情怀所填满,所以往往一抽蔓,便从盆沿俯下身来,垂到地面,倾听大地的呻吟。

作者简介:张玉岗,山东嘉祥人,济宁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护士,济宁市散文学会会员,市经开区作协会员。

壹点号木兮

找记者、求报道、求帮助,各大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壹点情报站”,全省600多位主流媒体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

责任编辑: 鲁达

1.内容基于多重复合算法人工智能语言模型创作,旨在以深度学习研究为目的传播信息知识,内容观点与本网站无关,反馈举报请
2.仅供读者参考,本网站未对该内容进行证实,对其原创性、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不作任何保证;
3.本站属于非营利性站点无毒无广告,请读者放心使用!

“绿萝”边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