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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是文字的灵魂)01素材提供|射击特别主席：本文以第一人称叙述，涉及个人隐私的地名和人物都使用化名。
（ 上 ）
我叫舒雨婷，今年46岁，是金融系统的一名职员。这件事，发生在我29岁，婚后第六年的冬天……
都说婚姻有七年之痒，离七年还差一年呢，婚前的热情已消磨殆尽，只剩下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和没有休止的口舌之争与冷战循环。
终于，“潜伏”在彼此心底已久的火苗，在一次饭后，因为一件事，彻底被点燃了……
02
那天，不知道他是嫌我做的饭菜不合他胃口，还是，他在工作中受了气无处撒，下班回家后，黑着脸一言不发。
我不怕和他吵架，虽然，自从结婚后，一吵架就“兵败如山倒”，因为我就从来没有吵赢过他一次，但是，夫妻能够吵架，还可以床头吵架床尾和，毕竟，吵架是一种沟通方式，可以把彼此之间心里的不满发泄出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对不。
夫妻之间，伤就伤在对方一言不发，另一方莫名其妙，只能费力地去揣摩，是不是自己哪里又惹毛了对方。天长日久，夫妻感情，进入低谷期。
03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对这句话，我感到深度怀疑，他一个男人，同样敏感而细腻，而且容易受情绪的主宰，在外人前面，彬彬有礼，可是，在家人面前，你看到的，永远是最真实，最丑陋的一面，动不动就给你一张臭脸。你无法体会，和一个心思过于细腻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感受，真的让人抓狂。
那天，他一言不发，扒拉着碗里的几粒米饭，空气中，弥漫着压抑，我的情绪，分明已经受到影响，心里像压着一座山一样越来越沉重，我知道，一场“火山”，在他心里酝酿，就等着爆发，我开始感到伤心和窒息，他就是这样，好的时候，让你觉得蓝天白云，清风送爽，他心情不好，你就等着做他的冤大头。
04
果然，他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什么东西，从客厅，到房间，把橱柜门，还有书桌抽屉，翻到震天响。我把三岁的女儿抱进她的小房间，在平板上找了她喜欢看的“天线宝宝”，然后给她戴上耳机，关好房门。
我倚在门口，看他翻箱倒柜，他瞥了我一眼，依旧一言不发，我强压怒火，尽量语气平和地问他：找什么？他依旧不吭声，从他房间，走到我房间门口，我皱起了眉头，我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一个五斗柜外，几乎一览无余。
05
他走进我的房间，用眼睛巡视了一遍，随即，拉开床边五斗柜的抽屉，重重地拉开，再重重地推回去……
我看着这一切，压抑已久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他可以冲我发脾气，可以任性、可以情绪化，唯独……他不能拿五斗柜来撒气！
为什么？因为，那里收藏的是我父母生前的遗物，五斗柜里，放着他们生前穿过的衣服，我和父母的合影，有母亲为我纳的鞋垫，还有她的手镯子等等，这是任何人，包括他在内，谁都不能触碰的底线！
06
“李咏志，我告诉你，你可以拿任何东西撒气，唯独不可以翻我父母的东西！你没有权利这样做！”我严肃地警告他。
他大概已经习惯了我平时对他忍耐与沉默，当他看到我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铁青的脸时，他顿了一下，但是，随即，他豪不客气地“回敬”我：你不要忘了，你爸妈早已经死了……
07
听到他嘴里吐出的这句话，悲从心来，一瞬间，忍耐如同张驰的橡皮筋，被拉弹到了最大的极限，它已经濒临断裂的临界点，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我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已经到头了！
随即，我打开女儿的房门，抱起她，往门外走去……外面天好黑，冷空气提前来临，那是冬至后的四九寒天……
08
来到露天停车场，跨上自己的摩托车，把女儿小心地用安全带固定在车后座上，然后，检查了系在腰间的搭扣，向远方的郊外驶去。寒风刮在脸上和手上，生生地疼，很奇怪，我竟然没有眼泪，心在这样极寒的夜晚，有种“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在几十公里外，那棵巨大的榕树后面，有一条幽深的胡同，胡同两边，一栋连着一栋，用青砖砌起的楼阁，那些楼，因为年代久远，墙上爬满了青藤，狗尾巴草，在屋顶的寒风中，急剧地摇摆。
每一栋都有独立的大门和楼阁平台，最尾倒数第二栋，就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我的父母，曾经带着我生活在这里，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充满着我的记忆。这栋楼，据说，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传言……，我的爷爷，特别喜欢收藏字画，这栋当年青砖碧瓦的建筑，在时光中，早已经褪去它的光环，呈现出一片破败和荒凉感……
09
冬季的风，从巷口吹过来，它卷着浓密的树叶，发出“哗哗哗……”的响声，在巨大的树荫中急走，有点瘆得慌，女儿吓得赶紧躲进我的怀里，我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过来打扫，门口的枯叶，在风中旋转，一只巨大的蜘蛛网，挂在屋角的风中晃动，这一切，无不在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凄凉感。
大概是听到动静，隔壁墙内传来狗吠声，这里，还住着几位长寿老人，他们的年纪，比我父母那一代人还要大，除了这几位老人坚守住在胡同里，剩下的邻居，去世的已去世，搬走的已搬走，大家坐在家门口摇着蒲扇聊天的情景，已经一去不复返，往日的热闹，如退去的潮水，成为记忆中，天边一抹淡淡的晚霞……
现在，除了几位长寿的老阿公老阿婆，我已经找不到任何熟悉的人，他们有的深院紧锁，有的，出租给了外人，胡同里每天晃动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父母在世时，叮嘱我，祖上的物业，不能卖。
我摸索着掏出钥匙，“吱呀”一声，推开厚重的大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把屋内所有的灯全部打开，重新把大门栓好，上到二楼，推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流进来，或许，以后，我就带着女儿，独自在这里生活下去……
三个月后，我和李咏志，结束了6年的婚姻关系，女儿的抚养权归我，尽管他百般解释和道歉，我依然去意已决……
10
（ 中 ）
46年前秋天的一个傍晚，母亲（陈翠翠）在菜地里摘菜回来不久，父亲（舒桐柏）帮忙挑菜准备张罗着做晚饭，不久，母亲就开始腹痛，父亲知道，她即将临盆了，他急忙一路小跑，奔向胡同的另一头，他拍打着门，那里，住着父亲的至交好友：李树奎夫妇以及他们的爱子李咏志。当时，李咏志已经6岁，他的母亲是一位助产士，那天她正好休息在家。
两个小时后，一个女婴的啼哭，在小巷深处响起，这个女婴就是我，守候在客厅多时的父亲，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赶紧起身，他来到房门口，李咏志的母亲走了出来，对父亲说：恭喜你，桐柏，翠翠生了一个千金。
母亲生育我之前，还生育了一个孩子，可是后来夭折了。这是母亲第二次生育，父亲知道母女平安，一时激动得眼眶通红。
当时，李咏志父亲，听说母亲生了一个女孩，也乐开了花：桐柏，这下可不许抵赖，我们兄弟可说好了的，男孩，就让他们做兄弟，女孩就做我儿媳。李咏志的父亲打趣道……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咏志的母亲就在房里惊叫：赶快拨打急救电话，翠翠大出血……母亲被送往医院的当晚，就因为产后血崩去世了……
11
李咏志的爷爷奶奶，就住在胡同的另一头，李咏志的父亲，和我的父亲，从小一起长大，长大后，他们又一起到广西插队，都娶了当地的姑娘，她们就是我的母亲翠翠，还有李咏志的母亲晓敏。
几年后，我的父亲携带着我的母亲翠翠，回到故土云南，不久，李咏志父母也回来了，他们依然住在胡同里，我的爷爷奶奶那时已经过世，我的父亲继承了这栋祖宅，李咏志的父母则和上一辈住在一起。
12
母亲去世后几年，父亲经人介绍，找了一个比他自己年龄还大一截的丧夫女人，那个女人，带着一个比我大好几岁的“姐姐”。父亲在家，她装作诚惶诚恐，对我呵护备至，可是，等父亲一转身，一出门，继母和“姐姐”，即刻就翻脸，原形毕露。
那一年，我刚刚上小学，父亲要到外省去学习一个月，临行前，他反复叮嘱我，要我乖乖地听话，等他回来……
那天，我因为肚子疼，老师让我提前回家，我回到家，准备上二楼自己的房间休息，发现母亲的房间，被人打开，透过门缝，看见继母和她女儿，正在翻箱倒柜寻找什么东西，不仅如此，她们还把收集在箱底的，母亲生前的衣服以及照片，丢了一地……
13
阁楼上有四间房，父亲和继母一间，我和“姐姐”，也有各自的房间，另一间，则长年累月地锁着，里面有一张床，一个大木箱，箱里放着母亲生前的一些东西。以及一些书籍和字画。
母亲去世后，父亲常常触景伤情，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到深夜，李咏志的父亲，看到他总是这样“伤春悲秋”，就给父亲介绍了一个对象，是的，那个继母，就是李咏志父亲介绍来的，据说是李咏志父亲的堂姐。
那天，我推开门，哭着扑过去，不顾一切地把母亲的东西，收集进书包里，她们显然吃力一惊，威胁我：不准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很严重……那个女人恶狠狠地对我说。
14
我惊恐地抱起书包，就往门外跑，我从小就会爬树，胡同里那棵巨大的榕树，就是我童年的庇护所，小时候，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躲到树上，只有父亲，才知道我这个习惯。
那天，天黑透了，我才溜下榕树，我紧紧地抱着书包，坐在李咏志家门口，除了这里，我不知道我还能够去哪里……
李咏志父母的房间，靠近出口，有胡同里的大爷，看见我坐在黑漆漆的门口，就问我：雨婷，怎么这么晚坐在这里，你爸爸呢……
李咏志的父母，大概是听到说话声，不久，就听到大门“吱呀”打开，他们听了我的叙述，脸色带着不安与凝重，他们把我送回家里，并把继母，也就是李咏志父亲的堂姐叫到楼下，几个人在楼下嘀咕了许久，才听到关门声……
15
一个月后，父亲学习回来，发现我变得沉默寡言，几次问我：究竟怎么了……我注意到，继母躲在门外或者墙后的身影，我欲言又止。
有一天放学，意外地发现父亲提前下班，那时候，所有的同学已经放学，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就只有我磨磨唧唧坐在那里不愿意回家。
父亲走进来，我大吃一惊，他坐在我旁边的凳子上，看了我良久，然后问我：雨婷，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心事重重的。说吧，现在，这里没有外人……
一股酸涩的感觉，浮上心头，我鼻子抽了抽，想到继母之前恶狠狠地警告：不准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很严重……我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就这样，我低着头一声不吭，父亲低声地说了一句：是不是爸爸不在家的日子里，她们（指继母还有她女儿）欺负你了？
父亲一句话，我的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潮水，汹涌而出，我泣不成声地说：爸爸，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我们不要新妈妈和新姐姐……父亲看了我许久，然后，默默地抱起我，向外面走去……
16
半个月后，我放学回来，发现家里和往昔不同，静悄悄地，上到二楼，意外地看见父亲坐在母亲生前的房间里抽烟，看到我回来，父亲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有一丝血红，他问我：是不是有人翻过这个房间的东西。
我抿了抿嘴，父亲用双手托着我的两肩说：现在，家里就是我们父女俩个，她们走了，以后不会回来了，你不要怕……
过了许久，我终于把父亲出差前所看到的一幕，如实告诉了他……那天，父亲照顾我吃完晚饭，他要我乖乖地在楼上写作业，他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回来后，他敲门走进来，他脸上的怒容依然未消，好像刚刚和人吵过架的样子，他看到我已经写完作业，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叮嘱我早点睡觉，第二天好好读书。
这之后，好久……好久……，李咏志一家，都没有到我家来过，父亲那天晚上，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17
一转眼，过去了好几年，李咏志一家，后来搬走了，据说，他们在市内买了新房子，旧宅子里，住着李咏志奶奶和他伯父一家。
那年，我在北京读大学，半年才能回去一趟，这是大学毕业前的一年暑假，半年没有见到父亲，发现他越发瘦得厉害，头发一片花白，我心疼不安地问他：你怎么了，爸爸，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回家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是周末，有人敲门，门口意外地站着李咏志一家，这让我感到十分意外。李咏志比我大6岁，那时候，他早已经大学毕业，他父母为了把他留在身边，倾尽所有开了一家公司，可是，由于缺乏管理与技能，公司维持不到三年，就濒临破产。
18
那天，他们一家，坐在客厅里，父亲要我去市场买一些菜回来，说中午要留他们一家在家里吃饭。我买完菜回来，李咏志刚好从里屋出来，我们打了一个照面，他脸红到耳根，我看了莫名其妙。
他们走后，我问父亲：你们说啥了，为什么李咏志见到我，好像和往日不一样。
父亲说，没事，孩子长大了，总是会有自己的心事，并且问我，对李咏志这个人，感觉怎么样。“没有感觉怎么样，就是一个男人呗。”我回答他。我没有往其它地方想。
而事实上，这是父亲，在交代他的后事，当时，他已经身患重病，想把我“托孤”给李咏志，让他们全家照顾我……这是我后来知道的。当我知道父亲身患重病，已经是那次回家半个月后的事……
19
回学校后不久，我在火车站出口处焦急地等待着……看到李咏志用轮椅推着父亲走了出来，我急忙迎上去，父亲的头发，又白了许多……
医院是老师帮我联系的，我要和死神赛跑，我要倾尽所有，把父亲留在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父亲的病，已经不能手术，只能保守治疗……听到主治医生的话，我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泣不成声地一个人蹲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20
有一只手，放在我的背上，我抬起头来，看到是李咏志，不知道是太无助，还是心太累了，那天，哭着哭着，就伏在李咏志膝上睡着了……醒来时，自己身上披着他的外套，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这是平生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其他异性，一时感到窘迫，不安地抬起头来，正碰上李咏志深情关切的目光……
父亲去世时，是来北京后的第三个月……那天，昏迷了一周的父亲，意外地醒来，李咏志赶忙拨打学校老师办公室的电话，通知我赶快过去，赶到时，父亲竟然意外地坐在床上，我惊喜万分，扑过去，抓住父亲的手，眼泪不争气地滚滚而落，而事实上，这是回光返照，是父亲生命最后的时刻……
不久，他就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我和李咏志小心地扶着他躺下……父亲用无比温柔和慈祥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紧紧地抓了一下李咏志的手，然后松开了，他永远地走了……
21
三年后，我和李咏志结婚了……这是一场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参加的婚礼，也是李咏志父母，履行对父亲“托孤”的承诺。
婚后，李咏志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公公婆婆，以打扫旧宅，和祭奠我母亲陈翠翠为名，多次向我索要旧宅的钥匙，除了母亲房间的钥匙，其它钥匙，我悉数地给他们。
可是，等我再次过去旧宅，发现，母亲的门锁，明显地有人用工具打开过，因为我在锁上，用自己的头发丝做了记号……
是谁？是李咏志？还是公公婆婆？或者是进了小偷？他们为什么要打开母亲生前的房间？
22
婚后第三年，李咏志公司垂死挣扎，他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和我吵架，而且，经常把我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我一气之下，搬到了客房，正式和他分居了。
怕有人再去旧宅打扰我母亲的安宁，我把挂在墙上，镶嵌着母亲照片的相架，以及她的几件衣服，还有父亲母亲的合影等等，都悉数取回了家中。
我买了一个专用的五斗柜，专门用来存放这些东西，并把母亲生前的相片，挂在了我的床头。
每天，当我踏入房间的门，第一眼就能够看到墙上母亲的照片，她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我，自从我挂了我母亲的照片在床头，李咏志很少再踏入我的房间了……
23
（ 下 ）
这是离婚后的第二年，我依然带着女儿，独自生活在胡同里的旧宅中……
那天周末，按照离婚协议，到了他探望女儿的日子，女儿前一天，就念叨着：爸爸承诺过她，周末会带她去儿童乐园玩。孩子早早地就换上新裙子，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他人影。
直到日上三竿，接近上午十点，他都没有来，不得已，我只得打出租车把女儿送到他的住处，他还住在以前我们生活过的房子里。
我和女儿敲门，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有人在问：谁啊，却不见人影过来，我和女儿在门口等了半天，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李咏浩打开一条门缝，看到是我和女儿站在门口，他明显地楞了一下，正准备把门关上，可是，来不及了，女儿蹿地一下把门推开，抱住他的腿，就要他抱，他忙不迭地说：宝宝，爸爸现在不方便……
话还没有说完呢，一个女人，呵欠连天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我一看，马上知道怎么回事，抱起女儿转身就走……
24
我和他已经离婚，他想和谁在一起，那是他的自由，可是，他怎么能够失信于孩子……
我抱着孩子，在路边等车，孩子嘴巴翘得老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李咏志穿好衣服，追了过来：雨婷，舒雨婷，你站住，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扭过头，站定：真正搞笑的是你吧，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做任何事情，都无需向我解释，我又好气又好笑地回敬他。
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我招了招手，然后，抱着孩子，钻进了车内……
汽车开始启动，李咏志拉住车门，叫师傅等他一分钟，他就说一句话：那个女人是我的小阿姨，是我妈妈的妹妹，她刚刚从国外回来，我妈也在这里，我没有骗你……他还想解释什么。
我对司机说，开车……车开到拐弯处，我瞥了一眼后方，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了……我不是不知道，他有一个小阿姨在国外，我也知道她从来没有回来过，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可是，这和他见孩子，又有什么关联，怎么就会不方便了呢，简直莫名其妙。
25
离婚的这两年中，他父母先后来过几次胡同里看孩子，表面上是看孩子，实际上，是劝我和李咏志复婚。
“我真心地爱过他，特别感激，您们一家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予我的关怀与帮助。但是，我不会再回去了”，我态度明确。
我想，是该开始，自己新生活的时候了……
26
我新交了一个男友，说起这个男友，我们的认识，颇有戏剧性，因为，这是一次我出差，晚上回家时，遇见他的……
那天我到邻市出差，回到胡同口，已是将近晚上十点，女儿当天被我送到李咏志那里去了，所以，当时只有我一个人。
当我走到快到榕树那个位置时，从巷口蹿出一辆摩托车，我躲闪不及，摔到了墙边，手巴掌硬生生擦掉一大块皮，额头上也撞出一个大包。
来人赶忙下车，摩托车灯下，我看他很面生，他说他刚刚才搬来，就租住在我斜对面的胡同里。那天，他把我送到医院，一番检查和包扎，还好没有大碍。这一番折腾，直到零点。
他叫柳青桦，在广告公司工作，他说，他和我一样无父无母，他幽默风趣，谈吐文雅，还会做一手好菜，尤其是孩子特别喜欢他……三个月后，他向我求婚……
27
第二天早上，我把孩子送去了幼儿园，此时，她已经读幼儿园大班，还有一年就读小学了。
我和柳青桦商定，这天早上九点，我们在民政局门口碰头，准备登记结婚。
当我赶到时，他抱着一大捧玫瑰，早已经等候在那里……见到我，他把花递过来，我正要伸手接，突然，身后一声：等一下……
我惊讶地回过头，见是李咏志，感到莫名其妙。柳青桦见到李咏志，脸色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流下来，他开始拔腿就跑……
28
看着柳青桦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更加感到莫名其妙，我揪住李咏志的袖子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李咏志的父母和小阿姨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们站在他的身后，“雨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李咏志看着我的眼睛问。
这一幕，太具戏剧性，我挣脱他的手，就要去追柳青桦，我要问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追了，他就是个骗子……”李咏志冲着我的背影愤怒地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你曾经继母的儿子，他就是我父亲堂姐的儿子，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我听了，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我定定地站住，拼命地摇头：“你们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我有什么好被人设计的，我一没钱，二没青春，他能够骗我什么？！”我因为大脑短路，开始语无伦次。
李咏志走了过来，他摇晃着我的双肩：有人传说，你爷爷手里，有一副价值连城的古画，难道你不知道吗？
良久……我好像明白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我笑出声来，我用手指点了点他……你们……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29
孩子到李咏志父母那里去了，他们说带她去玩几天，我请了长假，每天把自己关在胡同的旧宅里。
我打开母亲生前的房间，跪在母亲的像前，哭诉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看不明白……
房间里，只有母亲生前睡过的一张床，还有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大木箱，木箱里，放着父母生前的遗物，这些东西，从这个家中，再带到那边的家中，转辗又搬回到了这里……
李咏志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人人都传说，你爷爷手里，有一副价值连城的古画，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些东西，一目了然，哪里有什么古画，简直莫名其妙……
30
我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父亲去世一个月前的一件事……
那天，我去病房看他，他趁着自己清醒，病房里没有任何外人，他招呼我把头凑过去，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任何时候，都要把你妈妈的相片保护好……然后，他用手紧紧地抓了一下我的肩膀，当时，李咏志从外面进来，父亲赶忙把话打住……
我的眼睛，移向墙上母亲的照片，我小心地取下相框，拧开后架上的螺丝，母亲的照片后面，一张用蜡纸包封的东西，露了出来……
打开，那是一副画……
31
我抱着那幅画坐在地上，从上午，坐到黄昏，从黄昏，坐到黎明，再从黎明，坐到日出……
所有困惑我的答案，或许都在这幅画中，李咏志，他自始至终，他爱过我吗？还有，他的父母，为什么把自己的堂姐介绍给自己的父亲，她在家中翻箱倒柜，寻找什么，如果她是在寻找传说中的古画，那是谁告诉她这些，还有……那天晚上，父亲回来余怒未消，他去找谁，之后，李咏志的父母，多年没有和我们来往，又是什么原因……这一切，如一张巨大的网，我就像网中那只挣扎的飞蛾，我想要急切地冲出重围，寻找答案。
我把那幅画重新包好，放回母亲的相框里面，第二天，我拎起旅行箱，箱子中放着母亲的相框，我找到一家最权威的鉴定机构，证明，那张画，它不过是一幅赝品而已……
如今，多年已过去，李咏志，早已经另觅知音，我和他的女儿已经长大，我也再婚了……我的爱人，是一位大学老师，我们还是住在胡同里，一切依旧，每当黄昏，我们吃完晚饭，就一起出去散步，客厅的正中央，挂着一幅合家欢，照片中，有父亲、母亲、孩子、还有我和我现在的爱人，这是用电脑合成的。
我想，我的父母，他们一定在某一处，含笑着，看着我们……
@十月秋风呢喃：为你讲诉尘世间最真实的情感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