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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狗叫什么】狡狐与孤狼

作者:朱力松

我的家乡石板岩位于丘陵地带,没有高山和俊岭,但植物欣欣向荣,除了农田和乡村房屋外,略显空洞,其余很多地方竹林成林,树荫覆盖。

七十年代之前没有通电通车时,这里纯属穷乡僻壤,白天走在路上,路边不时有野兔、獾子、狐狸横穿;拖着彩色长尾的山鸡不时从头顶呼啸飞过;野猪、豺狗等猛兽亦屡见不鲜。一到晚上,路广人稀,不得不出门者必须小心谨慎。

老虎没有,最可怕的当然就是豹子和狼,但不常见。它们很少露面与人交集,发生纠葛,大多不被注意,也没必要对它们提心吊胆。

最可恶的是狐狸,因为它出面最多,虽不敢伤人,但惯于干损人利己的勾当。

其直接表现,就是常常乘人不备,到庄户人家偷窃鸡吃,且大多选在夜晚,夜深人静,趁着人家已经上床酣睡之际,悄悄钻进鸡窝,抓住一只,叼着就走,等到主人被鸡叫声惊醒起床追赶,它早已携鸡逃之夭夭。

如果没有听到鸡叫声,第二天起床之后,不是突然发现家里墙角被打洞,就是看到鸡窝旁边一地鸡毛,除了摇头叹息,骂骂咧咧几句,也只好自认倒霉而已。

狐狸狡猾胆小,虽不敢白天行窃,但若环境、条件和时机允许,也不是没有例外。

有一天刚吃过早饭,我和本村另一位小伙伴正背着书包去上学。村后山坡上忽然有人大喊:“快来打毛狗啊(老家俗称狐狸为“毛狗”),毛狗偷鸡了!”抬头仰望过去,只见邻居王大娘正站在屋后指手画脚,说狐狸拖着鸡,刚刚下坡,已经转弯去了那边农田。

这狐狸胆子真大,竟敢青天白日上门抓鸡,简直就是在抢劫!

我们撂下书包,连忙朝农田的方向追寻,远远看到一只黄毛狐狸嘴里叼着一只黑鸡,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清晨的阳光下,正忽闪忽闪地朝着农田对岸的山上飞奔。

我们气喘吁吁地追赶。不到几秒钟,狐狸不见了,像是钻进了树林;但不一会儿,它又出现了,可是嘴里没有鸡,它在田里转了一个半圈,似乎犹豫片刻,接着又不见了。我们径直追到田间,狐狸已经在我们的视野中消失。

我们不甘心,在狐狸经过的稻田里徘徊,意外发现,在已经收割完谷子的稻茬丛中,有几块刚刚扒过的新土,于是拎起稻茬,用手翻开新土细看,竟是一只鲜血淋漓的黑色大母鸡。

难怪那只狐狸刚才在此愣了一会,原来它知道自己的战利品还在,想等我们不再追赶时,再回来收获自己的非法所得。转念一想,埋下此鸡的也许是另一只狐狸,它在附近等候,在同伙为了尽快逃命而慌忙扔下鸡时,它从暗处悄悄出来,扑在地上赶快挖坑,迅速把鸡埋入地下。

从我们发现后追赶,到它们最终溜进山林,前后不过一两分钟,动作如此之快,如果没有同伙之间相互帮忙,简直不可想象。看来,狐狸们也懂得齐心协力,共同作案。可惜它们枉费气力和心机,白忙一场。

为了酬谢我们从狐狸口中追回母鸡的善举,当晚放学回家后,鸡的主人王大娘把煨好的鸡汤,给我们两个小朋友一人送来一碗,还分给每人一只鸡腿——总共才一只鸡,她自己还剩下什么呢?她的母鸡没有了,不能收获鸡蛋,拿什么去换日常零花钱?真的有点为她难过。没能帮她救回一只活鸡,反而喝她的鸡汤、吃她的鸡腿,真的很惭愧!

如果说,追赶狡猾的狐狸是一件助人为乐的事,那么,追赶一只可怕的豺狼,甚至可能把它活活打死,似乎更勇敢,属于惊人之举。

那是一个初冬的午后,天色灰暗,阴云密布,寒风在山间树林中呼呼作响。一群妇女正扛着锄头去田间除草,忽听对面山上有人大喊:“豺狗来了,快看豺狗!”大伙儿循声远望,只见山上灌木从中似有一种东西正在晃动,形成一道弯弯曲曲、忽隐忽现的沟壑。

不一会儿,一只灰溜溜的野狼突然现身,在松树林里穿行一阵后,全身一屈一伸地朝着山顶爬行。在人们的大喝声中,它不时回头观望,两眼似乎射着惊恐而仇恨的绿光……

跟着大人干活的我们几个愣头少年兴奋不已,丢下锄头就往那边山上奔跑。大人们担心真的追上去,那只豺狗或狼会转身扑过来伤着我们,于是有的大声喊停,有的骂骂咧咧,说我们不知深浅,不惧死活。

我们跑一会歇一会,其实是在犹豫,是否真的在野狼后面穷追不舍。说心里一点不怕,也的确不合乎常理——那毕竟是一只并不常见的野兽。

几分钟之后,那家伙爬上了山顶,又回头朝这边呼喊的人群张望。就在孩子们不紧不慢地追赶、大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它究竟是豺狗还是狼时,它好像很凄厉地叫了一声,屈腿在地上蹲了一会儿,似乎很累,又趴在地上开始喘气,随即起身,在一片乌云和山顶亮光的映衬下,朝着山的背面走去,一路晃晃悠悠,似很疲惫的样子。

望着它渐渐远去的身影,我们不再追赶了。但是心里还在琢磨着,它究竟是豺狗还是狼?它面对众人,何以如此不慌不忙?当它回头看着我们时,心里在想什么?它如此从容不迫地走,那么孤立无援,那么独立特行,不知下一步将会去向何方……

第二天一早,听说那只野狼去了几公里之外的另一个村子。在村边路上与一位年近六旬的老汉相遇。老汉吓了一跳,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仗着自己肩上扛有一把锄头,心里虽然紧张,但显得不太慌张,并且停下脚步,站在路的中央,两眼睁睁地望着那只野兽。

野狼也停下了脚步,与老汉四目对视。老汉停留片刻,见它还没逃走的意思,遂决定先下手为强,他挥起锄头朝野狼猛扑过去,野狼连忙转身,退让着躲到路的一边。它呜呜地呼啸着,似在哭泣,正要纵身一跃跑开,老汉的锄头刚好打在它的腰部,野狼呜啊啊惨叫着。

老汉第二次扬起的锄头,正好打中它的头部,它静静地倒地,四肢抽搐,口鼻流血,不一会儿,就再无任何声息。

老汉终于丢下锄头,坐在地上,从胸口深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全村男女老少欢呼雀跃,纷纷向这位老汉伸出了大拇指。

被打死的不是豺狗,的确是一只雌性大灰狼。剥开它的毛皮,打开它的腹腔,人们惊奇地发现,它肚里还怀着四个孩子,一个个血淋淋、油乎乎地似在蠕动……

面对这意外的发现,老汉心里突然觉得没有了成就感,只感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继而发冷、寒颤,连忙脱衣上床休息。至于人们如何处理那一大堆灰溜溜、血淋淋的皮肉,他再也不忍细看一眼。

从此他再也不敢一人上山,哪怕身上全副武装,有比锄头更管用武器;哪怕离家很近,耳边不时传来狗叫;哪怕阳光明媚,天空一遍晴朗……

一个艳阳高照的秋日,我在武汉大学校园里溜达。步行至珞珈山的背面,透过树林,一座座民国时期的名人故居,把我吸引至大路两边。我上上下下地经过台阶小路,在每栋小楼门前驻足浏览,在参天大树和灌木丛中穿行。

正在想象着这些名人的不同身世与往事,耳边忽然窸窸窣窣,高处灌木丛中窜出一条黄狗模样的动物。仰头仔细一看,它的脑袋比狗圆,尾巴长长的。

见我正在注意它时,它不仅不跑,反而屈腿坐了下来;回头俯瞰我时,它腮边的两撮白胡子在阳光下闪耀,眼睛眯缝着,似在朝我微笑——原来是一只狐狸!

我心里发怵,连忙询问身边一位清洁工,此兽何以如此大胆,撞见行人竟然如此坦然?

清洁工噗嗤一笑,若无其事地反问我:“你不认识它吗?它天天都在这里闲逛,正等着老师和同学们给它东西吃呢!”

另据报道,武汉九峰动物园里养有一只狼,它非常孤独郁闷,经常不愿与游客见面。为了缓解其消极情绪,工作人员找来一只小狗与其做伴,它不但不欺负这只小狗,反而与这位弱小朋友十分亲热,每有肉食来临,它都让着小狗先吃。自从小狗来了以后,这狼再不显得孤独郁闷,经常出现在游客面前,似乎与人变得友善起来。

这一见一闻都使我感到惊奇,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顿时想起几十年前的老家,想到我在追赶偷鸡狐狸的那一幕,转而又想起那只被人打死的孤独的大灰狼——它们与人之间,何以有这么大的利害冲突,这样势不两立、你死我活?而武大校园里的这只狐狸,它对人何以如此信赖?九峰动物园的那只狼,它对人的态度是否因为心灵的孤独与否而不同?

看来,人与兽、恩与仇、爱与憎,虽是截然对立的两面,但有时也很微妙,如有条件相互融合并转化,可否就在一步之遥,就在一念之间?

2020年9月5日于鄂西苏马荡.林海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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