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燕叫声】荷花三娘子

莲花三郎子

澳大利亚有读书人，名字叫钟浩药。

宗生看她相貌娟好，心里很喜欢。虽有意勾搭，但实厌野合。不过他还是说：“在这里玩的开心伐？”女子笑而不语。宗生走近脱下她的衣服，摸了几遍女子的身体，肤如凝脂。女子笑说：“迂腐的秀才，要如何，就如何，瞎摸什么。”

宗生问姓名，女子说：“春风一度而已，问名字作贞节牌坊吗？”宗生说：“野合是放猪的乡下人干的事，我不习惯。你这么好相貌，即便私约也要自重，何止粗鄙至此？”

女子听了他的话，觉得很喜欢。宗生接着说：“我家离这里不远，请你过夜。”

女子说：“我出门太久，家人会怀疑。我们夜分再见吧。”她问过宗生地址急然离去。

更初，女子果然来到了宗生的家里。两人殢雨尤云， 备极亲爱。那段日子，两人密会数次，无人知晓。宗生有日遇到一番僧。僧人见宗生惊呼：“您身上有邪气，最近遇到什么了吗？”宗生说：“没有啊。”

过了些日子，宗生忽病。女子每日带佳果探望，嘘寒问暖。两人像夫妻一样，只是女子必要欢好。其实宗生已病，对房事不太耐烦。他心中疑她是妖，但又无法赶她走。他对女子说：“前阵子有位僧人说我身有邪气，不如向他求道符。”

女子惨然变色，宗生就更怀疑了。

第二天，宗生请人转告僧人。僧人说：“这是狐妖，道行浅，很容易抓起来。”于是写了两道符，说：“放净坛于床前，符贴于坛口。等狐入坛，盖上盖子再贴一道符，用开水一烫，烈火一烧，它立刻就死了。”

家人回来后，按僧人所授而行。夜深，女子来了，从袖中拿出金桔，准备放在床榻上。突然坛口飕飕一声，女子已被吸入。家人暴起，贴符于坛盖。宗生见地上散满金桔，想起她的好来，心有不忍。于是命家人撕掉符，女子狼狈而出。她向宗生磕头行礼，说：“我本快修炼好，今次差点变成灰土。您是好人，我会报答您的。”说完就走了。

过了数日，宗生病越来越重。家人到市集里为他买棺材冲喜。途中遇一女子，她说：“你们是宗湘若的仆人吗？”对方说是。

女子说：“宗生是我表哥。听说他病得厉害，我不便去看，但有灵药，劳烦您交给他。”

家人收药而归，告诉宗生。他想自己并无表姐妹，知道这是狐妖报恩，于是吃了药，果然好了。他心中感谢狐妖，希望再见一次。

有天晚上，宗生闭户独酌，听人敲窗。他打开门，是狐女，很高兴。宗生拱手道谢，邀请狐女同饮。女子说：“自别后，心中挂念，没什么能报答您的。现为您找到良妻，算是我报恩。”

宗生问：“是何人？”

女子说：“您明日清晨去南湖，见采菱女，其中有位披着白绉纱披肩的就是。那时你就划船过去。如果你见她们走了，你就到堤岸寻隐藏在荷叶下的一只短杆莲花。您摘回家后，用火一烧，便可得美妇。”

宗生记住她的话，女子道别，他强留。女子说：“我自遭劫，已悟了道。何必以床笫之爱换您的憎恨呢？”说完厉色而去。

宗生如狐所言到了南湖，果见荷叶中诸多佳丽，其中有一垂发绝代佳人，身披白绉纱披肩。他划船上前，女子们都不见了。他回到岸边，见荷丛中果然有一只短杆红莲，于是拔回家。

刚正准备用火烧莲，宗生回头一看，佳人在旁。

宗生大喜，女子说：“痴人！我是狐妖！将为您带来灾祸！”宗生不听。

女子问：“这是谁教你的？”

宗生说：“我自己就会，还用什么人教？”他拉住女子的手臂。她却忽然变成了一块高尺许的怪石，看起来玲珑有致。

宗生把石头供在案上，焚香而拜。到了晚上，宗生关好门窗，唯恐石头跑了。他又看了看石头，觉得又不像石头，而是一件披肩，展开来看，还有女子身上的香味。宗生把它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暮色时分，他掌灯一看，佳人已在床上。他高兴极了，又怕她再变成石头，于是哀求祷告后就与她亲热。

女子笑说：”孽障！不知何人多嘴，竟然教你如此痴缠。”话虽这么说，她并没有拒绝宗生求欢。但欢好间，她偶尔受不了，屡屡叫宗生停止，他却不听。女子说：“你再如此，我变石化去！”宗生只好停手。但自此两人感情甚好，家中时常出现一箱箱金银，不知从何而来。女子见人只是喏喏，并不开口说话。宗生也不提她的来历。女子怀孕数月，分娩那日，宗生见她关紧门窗，自己以刀剖腹，取出婴儿。她让宗生包好伤口，隔日便恢复了。

过了六七年，她告诉宗生：“我夙业已偿，现在要走了。”宗生啼哭，说：“你刚来我家时，我很穷，现在已小有家业，你怎么能忍心离去，你又没有家人。他日我们的孩子也不知母亲是谁，这多遗憾。”女子也很惆怅，说：“ 聚必有散，这是常事。儿子福相，您也能活过百岁，还有何求？妾本何氏女。如果您思恋我，抱住我的旧物叫上一句“荷花三娘子”，必当相见。”

她说完飞走，宗生惊顾中只拉住一只鞋，落地则变为赤色石燕，内外晶莹，如同水晶。宗生拾而藏之。他检视妻子的箱子，见初来时的白绉纱披肩仍在。他每次思念妻子，便抱住披肩叫声“三娘子”，披肩宛然女郎，欢容笑黛，像极妻子，只是不说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