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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辣椒杂场面，多么漂亮的一碗面条！吃一口成都就飘飘然了。
饭点儿刚过，走二环搭公交回家。这个天坐成都的地铁几乎就是进班房，公交多好，斜斜切入一座城市的脉管，走大街、溜小巷，一切景致尽收眼底。
路过一家馆子，“炸酱面”三个字在扑满灰尘的小黑板上显得扎眼，撩人得很。
走进去，挑张干净的凳子坐下：“老板儿，一两干杂，不要汤。”
老板是个阿姨，很明显她愣了一下，随后半带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好，慢等。”
对，是我错了！其实大部分馆子都懂这个道理的，说“杂酱面”，那么就是指“素椒杂酱面”，怎么可能放汤呢？有汤的、带辣味儿的面，都是异端，是应该坚定地、毅然决然地摒弃。
老板用长筷子挑面下锅，可以看到筷子尖长年烟熏火燎已经微微发黑了。之前路过一家饭馆，招聘信息上写着：墩子，一个月3500。挑面，一个月3000。不要笑，挑面也是技术活，有人爱吃硬点儿的有人爱吃耙活的。所以不要以为顾客随口说给服务员的“煮硬点儿，不要葱”是一句虚言，人家都是有哈数的。
成都的炸酱面到底不一样。大嬢的某北京同事到蓉城出差，请她到一家苍蝇馆子吃面，怕弱不禁风的女同事吃不惯成都的炸酱面，而且看起来一副食量不佳的样子，便只点了一两炸酱面。哪晓得，那女同事吃完，突然站起来：“老板，再来二两！”
其实，炸酱面还是一两的最好吃，肉臊香，熟油海椒辣。有一个讹传必须澄清，那就是所谓的“四川人爱吃辣”，其实不是的。其他地区的人我不晓得，但成都人是确然地嗜“香辣”，辣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辣中带香。好的炸酱面，吃一口，一股辣油香味冲上鼻子，“哈秋哦”猛地打出一个喷嚏——莫尴尬，吃货本性是也。
吃到一半，老板突然前来关怀，似乎带了点歉意：“淡盐不？”
“没事，正合适。”
“淡盐”其实就是没味道。素椒杂酱面里有盐菜、豇豆之类的或腌或泡物，怎么可能淡盐味？但一问一答之间，老巷子里的人情味就出来了。
这种人情在坝坝宴上也能体现出来。经常参加各种坝坝宴，主人家挨桌敬酒、散烟，看到坐在一个比较偏的、不大好捻菜的位置上的客人，总是歉然一笑，稍稍前倾躬起身子，散出一支烟：“长伸手，长伸手。”川东也有说：“眼睛要盯准，筷子要拿稳，盯着大的整。”
是啊，若是把菜全摆在了你面前，那别人又哪里好捻呢？所以，“长伸手”罢，乃至于站起来，这都是不打紧的，大家总会笑咪咪地看着你，把手一拱：“吃好，吃好！”
（文/五花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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