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这是《在家门口看花》系列第18期
草案：2018-09-29年
修改：2019-07-28
乌木菊属约5种，主要分布在美洲，我国有乌木菊和粗乌木菊两种。
之前以为见到的都是牛膝菊，经西勾月和林秦文两位老师指点，方知帝都常见的是粗毛牛膝菊，牛膝菊属长本尊反倒难觅踪影。二者的主要区别见下图：
牛膝菊：茎、叶光滑，白色的舌状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
粗毛牛膝菊：茎、叶毛糙糙，舌状花很有存在感。
图片：薛凯、晓青拍摄
注：文中的配图，均为粗毛牛膝菊（Galinsoga quadriradiata）。
写在前面
几年前，家里曾养过一只小兔子，大宝当时痴迷《肚子里的火车站》，毫不迟疑地借主人公茱莉亚的名字为它命名。
每天放学后，大宝跟爷爷在小区或者旁边的小公园里给茱莉亚拔草。一个周末的午后，大宝告诉我，他们给茱莉亚拔过好多种草，它最喜欢吃榆树叶和一种小白花。
小白花？我在脑子里把家跟前的植物迅速过了一遍，也没想出哪种小花会成为兔子的美味。大宝见我感兴趣就立马拉着我去楼下找，看到真身时，我不由佩服小兔子的“睿智”。
吃花就睿智了？且听我细细道来。
这小白花可不简单，人家老家在美洲的秘鲁，根据理查德·梅比在《杂草的故事》中的介绍，它是1793年时被作为“雏菊样品”送到邱园。邱园是多少植物迷向往的圣地，可小白花有颗向往自由的心。19世纪60年代它从邱园逃走，逃出去以后，真是获得自由就不择土壤啦：在当地的排水沟和楼梯缝里首先建立了阵地。有一段时间，大家根据它的出逃之地将它叫作“邱园草”。它的学名叫什么呢？Galinsoga parviflora Cav.，中文名为牛膝菊，是菊科牛膝菊属成员。
粗毛牛膝菊植株。这路边的小野花，很眼熟吧
牛膝菊属的属名Galinsoga，也牵涉出它的波折身世。
《物种战争》一书中，描绘的牛膝菊进军欧洲之路是另一条“被动途径”。它原本在美洲中部的山区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18世纪时，到访当地的欧洲人被这美丽娇小的花朵倾倒，不问人家愿不愿意，就兴冲冲地带回了欧洲。牛膝菊欧洲之行的第一站是巴黎的植物园，在园中被精心照料几十年后，它不安分的心开始躁动，成功逃逸到野生环境。
小毛猴（ 粗毛牛膝菊）的侧颜。晓青拍摄
先是占领法国，随后入侵到西班牙，并在那里遇到了为它名之以名的马德里皇家植物园园长唐·马里亚诺·马丁内斯·德加林索加。德加林索加（Galinsoga）园长研究牛膝菊后发现，呀，棒棒哒！这是一个从未被命名的新种，而且“依据当时建立的分类系统，无法把它归入菊科下面现有的属中”。所以呢，他就依据牛膝菊为模式种建立了牛膝菊属，并将自己的名字慷慨地赋予了他所建立的新属——Galinsoga。
综合两本书的记录来看，牛膝菊传入欧洲的时间都指向18世纪，至于是先到的巴黎还是邱园不好判断。到邱园的时间是精确的1793年，而带入巴黎的时间是笼统的18世纪。不知邱园得到的那件“来自秘鲁的雏菊样品”，是否是从“牛膝菊欧洲之行的第一站”的巴黎的植物园送出的。
牛膝菊学名的种加词“parviflora”，是小花的意思，从字面理解，它就是一种开小花的菊科植物。不过，这个小花可比一般的菊科植物高出几个“段位”。
晓青拍摄
我们来看看牛膝菊“一朵花”的结构——是不是像一个金黄的小蜂巢下，被人淘气地插进5把迷你的叉子？或者……某种精致的小甜点？……对不起，吃货的本性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说回正题。菊科是头状花序，那“一朵花”其实是无数朵花聚合而成。在讲旋覆花的文中，我介绍过菊科植物的三组：①舌状花+舌状花，②管状花+管状花，③舌状花+管状花，（忘记的可以点这里复习~）。很明显，牛膝菊属于第三组。这一组中的著名成员除了旋覆花，还有向日葵、波斯菊、松果菊。
向日葵。边缘的“花瓣”为舌状花，中间的为管状花。图片：中国植物图像库/李光敏
单说大家最熟悉的向日葵吧。它的舌状花跟管状花明确分工：大花盘边缘花瓣状的舌状花负责貌美如花、招蜂引蝶，花盘中间模样朴实的管状花踏踏实实地生儿育女。
粗毛牛膝菊。边缘的白色“花瓣”为舌状花，中间的黄色部分为管状花。晓青拍摄
到了牛膝菊这里，这种分工发生了变化：叉子状的舌状花不仅要卖萌招徕花粉邮递员，还得跟黄色的管状花一起担负起传宗接代的大任——又要挣钱养家，又要貌美如花，妥妥的新时代女汉子形象啊！
花与毛茸茸的瘦果。晓青拍摄
如果说，茱莉亚选择了“出身名门”（邱园草）又“美丽娇小”的牛膝菊，还不足以称为睿智的话，那就再来一条理由——牛膝菊有特殊的香气，可食。
很多人对牛膝菊的名字不解，它跟牛膝什么关系呢？吃起来味道像牛膝盖？茎的形态像牛膝盖？可以治疗牛膝盖的伤？哈哈，别猜了，真相很简单，根据《中国植物志》的描述，牛膝菊的植株高在10-80厘米之间，其中大部分植株与牛的膝盖骨近乎等高……为之命名的中国植物学家得多善于贴近自然、观察自然啊！
牛膝菊在我国有些地方叫辣子草，还被老饕端上了餐桌。它的嫩茎香气宜人，风味独特，被勇于尝试的吃货们，开发出煸炒、炖汤、当火锅底料等各式吃法。
如果你是个环保主义者，对吃野菜这件事嗤之以鼻，《物种战争》会告诉你一个让你吃起来都觉得自己特环保、特“为民除害”的理由：
虽然牛膝菊只是野外的一种杂草，但它具有种子量大、生长快速、蔓延迅速等特点，并且难以去除，对农田作物、蔬菜和果树等都有严重影响，已被列入外来入侵物种。在游玩、旅行中，或在采摘野菜时，如果看到它的踪影，请你一定要动动手，将它拔除，斩草除根，不要再让它有生根发芽的机会，为我们美好的生态环境作一点贡献。
用牛膝菊做瓶插，也很小清新。晓青拍摄
我家的茱莉亚长成大兔子后，夜里经常从笼子里跑出去，就像酷爱自由的牛膝菊一样。后来跟孩子商议，把它放生到附近的一大片杂草地里了。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孩子经过那片野地，或者在楼下看到牛膝菊就会问我，茱莉亚会不会已经饿死了？我就带着他畅想，它在杂草地里，有很多牛膝菊和别的草吃，还遇到了另一只小兔子，没准儿它们结了婚，又生了好多兔子宝宝……
最近，小区里在搞绿化，将乔木、灌木之外的绿植都清了干净。阳面的地方，前排布置了月季撑起门面，后排栽了小叶黄杨和紫叶小檗安心守家；背阴的地方，则是成片的玉簪、山麦冬（疑似）抓扯着裸露的土壤。
牛膝菊暂时被清理一空，它曾经的地盘，被月季占据。只是我猜想，来年入夏后，牛膝菊清新的小白花，必将在月季下绕膝盛放。
最后，放几张晓青姐姐巧手解剖牛膝菊的图作为结尾，清新的小花希望能带给大家丝丝清凉。
花序在叶腋对生
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