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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藓植物】古代“网红”植物苔藓,从王维到袁枚,1500多首唐诗中都有它

“白天不到处,青春就来了。苔原像大米一样小,学习牡丹盛开。”孤独地让300的诗通过《经典咏流传》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苔花

这首诗的作者是袁枚,写诗的时候他49岁。作为“性灵派”诗人的代表,他早已名满天下,他的生活是“排日延宾,通宵宴客”,安享世间荣华。

《雕虫诗话》里说袁枚这首诗里的苔,容易让人联想到晚明的斗方名士,人生理想不过是“坐顶桥、刻部稿、娶个小”。

确实,袁枚的身份有些特殊。

他出名早。24岁中举入仕,33岁就辞官归隐,过上了自由率性的退休生活。此时他已经在随园消遣了十几年。

那一日他在自家后园里闲逛,瞥见潮湿角落里,默默生长的苔藓,随手写下了这首20字小诗,口气里似乎有些志得意满的怜惜之情。

苔藓和牡丹,给人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牡丹鲜衣怒马,是大富大贵之态,而苔一直很微小,有苍凉之意。

01.

一直是配角,从未被忘记

“苔者,至贱易生之物,然亦有时作难,遇阶砌新筑,冀其速生者,彼必故意迟之,以示难得。”

苔藓随处可见,挖来一些青翠、茂盛的苔皮,散铺在潮湿的土壤之上,再放置于阴暗之处,勤洒水,不过几日就可以“抚观碧茸可爱”了。

而它又几乎是百搭。既可以铺在兰花、菖蒲底下,既能蓄水,保持花盆清洁,又能衬得花木更加雅致。也可以寻一只残碗,或者放置于古砖之上,如同青山妩媚,自称案头一景。

作为最古老、最原始的植物,它没有进化史,也没有演变的过程,一直是一种卑微的存在,在花花草草之间,做着陪衬。

然而在多情而细腻的古人的絮絮叨叨里,它从未缺席。

大约于汉朝时期,它开始出现在诗人的描写里。第一个拉出青苔做陪衬的女人是班婕妤,她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有才但不得宠,她写“华殿尘兮玉阶苔,中庭萋兮绿草生”,口气里带了点哀怨的味道。

从班婕妤的宫殿开始,苔藓逐渐进入了文人的视野。他们借苔来抒自己不得志,备受冷落的情绪。古人对苔藓的认识,在唐朝时候达到了一个高峰,全唐诗中写到苔藓的诗歌就有1500多首。

唐代是一个充满了矛盾,每一个个体的生命都有很多不同的追求。有人喜欢爱牡丹,追求鲜衣怒马的华丽,也有人要离开城市远远的,追求世外高隐。

长期隐居在山林中的僧侣们,他们的住所环境潮湿清冷,最是容易滋生苔藓。带着林间清冷之气的苔藓,在唐朝开始大规模受到诗人的注意。

诗人宋之问去幽林里拜访僧侣朋友,友人不在,他仍是细细描绘了当时所见,“房中无俗物,林下有青苔。”在他眼中,青苔和俗物相对立的存在。这样的房间韦应物也见过,它是“青苔幽巷遍,新林露气微。”而王昌龄见过的那个禅房更绝,苔藓已经长到了屋子里,“棕榈花满院,苔藓入闲房。”

对于苔藓的喜爱,从深山老林蔓延到文人的居所之中。

刘禹锡的房子名气就很大。

当时他因为参加了政治革新运动而得罪了当朝权贵,被贬到安徽和州县当一名小小的通判。知府刁难他,一再降低他的住宿条件。最后他的斗室里,只能容下一床、一桌、一椅。

他是无所畏惧的,照旧在房里“调素琴,阅金经。”来来往往结交的也都是博学有识之士。他把《陋室铭》刻在门前时,还是大书法家柳公权写的字。

他说“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苔藓是他留下的暗号。

所谓风流,就是不忘露珠的寂静之味,这话也可以用在苔藓身上。无论外部世界如何污浊,他已经把坚持悄悄写进了这抹清净之色里。

02

卑微的力量

苔藓不仅属于野外深林。在青石板的夹缝里,它是古典东方园林里一抹难忘的绿意。

袁枚能在随园里随处见着苔藓,并不稀奇。他的这座园子倒是值得说说。随园的前身是江宁织造隋赫德的花园,而隋赫德的前任名叫曹兆页(fǔ),相传是《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父亲。

在《随园诗话》中,他也闲闲地提了一句:“雪芹撰《红楼梦》一部,备记风月繁华之盛,中有所谓大观园者,即余之随园也。”随园是不是大观园的原型,不好判断,但那“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的迷人景致,二者倒不相上下。

而在大观园里苍苔最多的地方就是潇湘馆。袁枚笔下的苔藓,可能还是见过黛玉的。

2010《红楼梦》剧照

第三十五回,黛玉去探望挨了父亲打的宝玉,结果瞧见一堆一堆的人赶到怡红院里,反衬自己身单影只。

又回到了潇湘馆,进门就看见竹影参差,苔痕浓淡,她想起《西厢记》红娘的两句词“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泠泠。”黛玉院子里的青苔是从来不扫的,苔代表着她忧伤的心事。

青苔和赏苔本来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微小之物得到重视,便带有一种珍重的意义。

在东方园林里,它是很重要的一样东西。《园冶》里写:“多方胜景,咫尺山林,妙在得乎一人”。造园的人知道,奇妙的景致并不在于有多少珍稀的器物,反倒是那些溪涧、石阶上,无处不在的青苔,带着些许苍绿的味道,更能烘托出园林密境的意味来。

这样的意味,梦窗疏石非常明白。

日本 西芳寺

他是日本的禅僧,他营造了一座覆满青苔的寺庙,让120多种不同的青苔做主角。它们如同大片绿丝线织成的锦绣茵席,铺满整个庭园。

蒋勋这样赞叹它:“那真是惊人!它把苔变成一种美学,让你看到所有斑驳的石块上苔在生长。”

苔藓非常卑微、谦逊,却又充满改变世界的力量。

03

官场不值得,人间值不值得?

长在园子里,苔藓是一处苍绿的风景;而挖来一块,种到盆里,则是另一段用心经营的景致。种草养苔一直是文人们割舍不下的心头好,这种风气在明末清初的江南文人中最为盛行。

政局更迭之际,虽然江南曾经被满洲大兵接连屠杀,但这一切仿佛已经过去了,江南重新回到了太平盛世。官场不值得,不如“徜徉于山林泉石之间,而尘心渐息。”

在个体的圆满与兼济天下之间做出平衡,一直是中国文人的本领。他们退到自己那间小小的书屋,摆上笔墨纸砚,杯杯盏盏,瓶瓶罐罐,挂上画,插上花,再造一个身心两安的所在。

江南文人们的生活与国难家仇关系不大,他们游山玩水,吹拉弹唱,沉迷于湖光山色的生活。据说当时小资生活有五大俗:礼一回佛、听一出戏、藏一幅古字画、养一位歌姬、逛一趟山水园林。

袁枚正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他带着满腹才情走进了世俗社会,却创造出了新的一番生活美学。

他花20年的时间,把随园打造成自己的理想状态,随地建筑,以自然为师,一邱一壑尽得风流。

“竹以数十万竿计,柴门之内,既已一径萧疎,仓山之巅,又复满山苍翠……又紫竹数丛,掩映梅林之外……”随园中的花草树木皆可食用,春夏有甘鲜适口的竹笋,双湖的莲子莲蓬是清爽的点心,叶上之露能烹茶,梅花香茶能清心。

他写《随园食单》,细细写下三百多种饮食的色香味之美和烹饪要点。他还写养鸡、牛,写乡村所见,细心描摹日常生里可爱的一切。

他经营的是随园,也是他俯身亲近的人间生活。

卑微渺小如苔藓,应该是在他费心经营的计划之外。可是,它依旧奋力生长,默默铺开苍古的意韵。当他在随园的潮湿角落里,看到长满苔藓的小径,他应该能够理解。

人生又何尝不像石隙间的苔,越是微小,越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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