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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桃子
来源| INSIGHT视野
9月1日，国内同学迎来新学期时，一名留学生在北京英国签证中心崩溃流泪。
“为什么不能解决，你们收钱为什么不能解决？”
“我的签证到底在哪里？”
这个在哭的女人，我们暂时叫她小A。
和所有留学生一样，A君早早抢走机票，拿到签证后就可以飞往英国开始大学生活。
然而，眼看第二天飞机就要起飞，小A的签证依旧杳无音讯，而这，已经是她签证超期的第8天了。像小A一样，因为签证积压而无法准时赴英开学的同学不在少数。
中国留学生办理英国签证，并非直接向大使馆提交申请，而是要通过「英国签证中心」，也就是一家名为VFSGlobal的外包公司代理。
作为中介，签证中心将申请人提交的护照、CAS等资料交给大使馆，待审查通过后，再把签证、护照和相关文件交给申请人。
普通签证办理时间需要15个工作日，3217元左右。办理5天加急再额外收取2000余元，24小时加急额外收取8000多元。
所以按照常规办理流程，20天左右也应该拿到签证了。但是今年，却慢得有些离谱。
在「北京递签」群500名同学自制的表格中，不难发现8月9日、8月10日、8月12日的普通签证超期，8月19日、8月20日的加急签证超期，甚至还有7月份就递交申请的同学，直至今日也没拿到签证。
而在微博上搜英国签证，南京、西安、成都、上海、杭州等多地的签证中心，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延期现象？留学生们的签证究竟在哪里？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男生表示，在和UKVI官方沟通的过程中，工作人员表示，他的签证（8月16日）应该早就已经到了北京签证中心，“肯定是因为签证积压的问题。”
而且，8月31日是英国的bank holiday，大使馆放假，但北京签证中心还能发出一批签证来，就很难不让人怀疑签证中心存在签证积压。
8月27日，@有点困了要不睡吧同学（8月19日递交5天加急签证）和英国大使馆确认，她的签证已经decision made. 和她一同催签的朋友，也收到了英国大使馆的邮件答复：“签证已经审理完了”。
直到8月31日，距离航班起飞仅剩两天，@有点困了要不睡吧还没有收到签证。心急如焚的她决定亲自前往北京签证中心查询签证信息。
然而签证中心却告诉她，“签证并不在我们手里，我们也无法控制具体的下签时间”，更声称“大使馆等部门说的‘签证已经在签证中心’均为被催促次数够多后的搪塞理由。”
@小枫早睡啦同学在「北京英签中心三日见闻录」中，也见证了使馆和签证中心的相互甩锅：
吸取了前一天的教训，我上午没有出发，而是在家拨打ukvi的电话。在等待四十多分钟后，电话接通了，我得知了自己的签证结果在十多天前就已经出来了。
我又向其询问，签证中心说现在出签速度很慢，是因为ukvi的效率极低，是否是这样？对方的回答是：不可能。
不仅北京签证中心不知道留学生的签证在哪里，广州签证中心也不知道。
白同学（8月2日递交普通签）曾在8月23日-9月2日之间，6次前往广州签证中心交涉。
在此期间，白同学已经和学校确认，她的签证文件大使馆已经完成了审理。
白同学的CAS状态显示为used
但每一次，工作人员都只让她留下联系方式、申请签证号码以及机票信息（9月3日凌晨的飞机）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复和物流消息。
期间，白同学甚至被多次威胁——该中心运营经理对她说“要不要去签证中心以外的地方商量”，以及另一位工作人员在七点半叫来2位保安驱赶。
在警局调解时，签证中心派出的工作人员几乎不能回答警方的问题，既拿不出英国领事馆的授权书，甚至也不知道公司最高层或法人的名字，最后否认签证中心收费用抽成，全部推责到英国领事馆。
留学生们的签证究竟被卡在了哪里？
没人能给出确切答复。
普通留学生无法按时拿到自己被积压的签证，但Cindy阿姨可以。
据@李小江子同学爆料，一位名叫「Cindy 吴丽娟」的女士主动添加了被拖签学生的微信，称只要交8800，就能让他们马上拿到朝思暮想的签证——
“（我们可以）去找内部的人去催一下，一般没有人能办下来这个。”
8月30日，这位同学将他和Cindy阿姨的聊天记录发到「北京催签群」的10分钟后，就收到了Cindy 吴丽娟的消息——一张他们在群里讨论Cindy真实性的截图，和一句“不地道吧”。
事实上，很多同学都收到Cindy的推销，并保证缴费8800，马上可以出签。
但是，划重点，根据英国移民局的官方说法，申请人只能在办理签证时选择是否加急，签证办理的中途是不能加急的。
Cindy阿姨为何能手眼通天？很多留学生们开始怀疑这个Cindy究竟是谁？和签证中心又是什么关系？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内外勾结，狂宰留学生的行为？
留学生们的质疑
而打起赚签证钱主意的，不止Cindy吴丽娟一个人。
@大鸡腿同学爆料，在某宝上就能找到“可以办忙催签”的“有关系的人”，而且对方只收费1500。
在采访中，@有点困了要不睡吧同学更是透露：签证中心8点开门，但7点半的时候就有人跟学生们说“交钱就能办加急”，甚至还可以开官方收据。
博主@英国朱迪的投稿中，我们可以看到，签证中心的经理甚至向中途办理加急的同学保证“如果24小时不出签，你可以要求退款。”
收款方「北京双雄对外服务公司」，正是北京签证中心。
如果说Cindy吴丽娟是个人行为，那爆料中的签证中心的行为是否属实？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9月1日下午，带着满满的疑问，主页君来到了北京签证中心。
刚出电梯，就看到了排着长队查询签证信息的家长和同学，人多到空气都浑浊凝固。在这里，大家互相问最多的，就是“你什么时候的签证？什么时候的飞机？”
@有点困了要不睡吧告诉我，这已经是她在签证中心查询的第2天了，上午放出的一批签证中，依旧没有她的，只能寄希望于下午4点将要出来的一批新的签证。
在等待的同学中，还有不少是从哈尔滨、山东、山西等地连夜赶来，就为了在第一时间拿到护照和签证——
他们有的买了6号的机票、9号的机票，甚至有位家长在拿到签证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动身飞往上海，因为女儿从上海飞往英国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
在这样焦灼又无奈的气氛中，主页君和留学生们一起，见证了他们和签证中心的交涉过程：
“签证究竟什么时候能出来？”
“同样是办理普通签证，为什么有人8月19号的都出来了，8月16号的还出不来？到底是按照什么顺序出签的？”
面对这样的质疑，签证中心经理给出了一套完美的说辞：这个我们做不了主，得问大使馆。
“为什么成都、杭州能公示具体出签名单，但唯独北京不能？”
这一问题，@小枫早睡啦同学，从三个不同工作人员那里，得到了三个不同的答案——“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的系统是操作的，我们不行。” “我们是不同的公司，所以不一样。”“大使馆不让。”
递交签证时，签证中心给出的出签时间承诺，到现在则变成了文字游戏。
咨询过律师的@有点困了要不睡吧同学拿着英国签证审理服务标准给我看：“你看，他们承诺15日内100%完成，但在翻译上又加了个‘目标审理时间’，根本就是在抠字眼。”
而广州签证中心更是干脆直接撤掉了这张审理时间通知单。
至于大家所关心的“Cindy究竟是谁，和北京签证中心什么关系？”，签证中心经理则表示，他们不知道Cindy是谁，大家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去报警。
根据@Bengi同学此前在签证中心了解到的信息，“签证中心已定位Cindy的身份，在配合公安机关调查。但目前公安机关目前无法推进后续调查的原因是，报警的同学并没有付8800，因此只能算经济诈骗未遂。如果有同学真的付了8800，那么他们欢迎提供线索。”
而目前所流传的“Cindy是被开除的前工作人员”的说法，尚未得到官方证实。
这一下午，面对一切提问、催签、寻求帮助等诉求，签证中心的答复均为模棱两可、推卸责任；面对留学生“难道你们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的哭诉，甚至表示，“我们也是受害者，有问题大家应该去找大使馆。”
而事实上，信访办、英驻华大使馆、教育部、外交部、市场监管部门、市长热线、UKVI等等等等，大家能想到的所有求助方式几乎都来了一遍，多地学生甚至已经报警。
前来北京签证中心调解的民警也只能告知大家：我们已经约谈了双雄公司（北京签证中心）了解情况。
身在风暴中心的@英国驻华使馆，也只是在微博上发布了一篇轻飘飘的“废话文学”。
翻译一下：“最近签证太多了，所以审理很慢；Cindy的事情我们在调查了；签证中心确实外包给了VFSGlobal；使馆管不了个人签证的事儿。”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整篇公告看下来，什么时候能拿到签证；收了加急钱没办加急活能退费吗；由此给留学生带来的损失谁来承担等等，这些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却一个字没提。
从决定出国的那一刻起，留学生就仿佛是一颗行走的“人傻钱多的韭菜”。
尤其是在办签证这件事儿上，更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签证中心提供不了的服务。”
来办签证不想排队？交449块钱就能带你走VIP；
想及时看到出签通知？交23块钱就能收到一条通知短信；
想把签证邮寄到家？交92就能给你发EMS到家；
更离谱的是，在北京签证中心，原本选择了邮寄但着急拿走签证的同学，还得再交460元才能自取带走签证。
3年前主页君办签证的时候，就对北上广等热门城市出签慢有所耳闻，为此还特地跑到了需要多交500多块钱场地费的济南签证中心办理。
今年全国签证积压问题，更是让签证加急都开始内卷。本来递交普签就好的同学，无奈之下只得花5000多办理加急签，甚至1万多的“帝王签”。
而眼下，不少留学生更是钱花了，事儿却没办到。
今天凌晨，@有点困了要不睡吧同学终于拿着昨晚才刚刚拿到手的签证，顺利踏上了飞往英国的航班。
但同样是今天飞机的白同学，却没有这么好运。9月1日第5次催签无果的她，只能被迫退掉花了17，771元才抢到的机票，而这一切才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白同学还要：
重新预定机票；
重新预约核酸检测；
重新预约英国核酸检测包（100+英磅， 1000+人民币）
重新填写旅客定位卡 ；
重新预约接机服务；
重新退改英国隔离酒店 ；
重新退改英国住宿；
这个耗时耗力的过程，给不少同学带来几千，甚至几万的经济损失。
图源：@想瘦的小九格er
更重要的是，开学日期临近，英国方面要求留学生抵达后要进行10天的自我隔离才能返校，因为签证导致的延迟入学，可能会影响留学生的出勤率和学分，甚至毕业。
广州签证中心一位帮女儿办理续签的阿姨，急的在窗口前一直啜泣，说女儿不能正常入学了，17岁的小女生真的无路可去了…
在整个事件跟进过程中，主页君见证了这群「只是想顺利开学」的少年人的无奈与心碎。
他们渺小如尘埃，尽管被推诿、被误解、甚至被键盘侠谩骂，也要为维护自己的权益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每当有人发来出签好消息时，群里一只只为了求好运换上的分不清是小鳄鱼还是小恐龙的头像，会真实地为Ta开心，只因为大家那个共同的念头——顺利开学。
写到最后，主页君只愿尚未出签的同学，能顺利拿到签证。也提醒大家，不要随意相信所谓“关系户”，不给Cindy阿姨可乘之机！
更希望相关机构能够提高效率，尽快解决出签慢的问题，也希望“有心人”不要再发这些不义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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