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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生桩】快饿死的书生因一顿饭送我张纸,当晚家里遭难那张纸救了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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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朝末年,奉天城的金街上有一家卖整个猪头的店,名字叫三伏旗。

店主米丰年烧制的猪头嫩香腴润,油而不腻,颇受欢迎。

说是猪头,其实是抽掉了骨骼的猪脸。猪耳、舌、腮、头肉入锅,加冰糖、酱油、料酒、香醋、香料袋,倒入高汤,以浸过猪头为度,盖上锅盖,旺火烧沸后,转小火焖至汤稠肉烂。用香浓的肉汁拌雪白松软的米饭,或是把酥烂的肉块配鲜嫩的葱叶卷进烙饼,顶饿又解馋。

为了讨口彩,人们称扒烧整猪头为“元宝头”。

腊月里,三福记的大锅整天咕嘟咕嘟沸腾着,浓香飘散,顾客盈门。老婆收账,米丰年忙着招呼客人,六岁的儿子跑进跑出,把家里的大黄猫撵得上蹿下跳。

邻居朱甲买了一份猪头,就着烙饼,在店里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干净,抹抹嘴巴就走。此人几年前不知做了什么发过一笔横财,因为他好赌如命,很快就挥霍一空。结果他还是死性不改,挣点钱都填进了赌场,还经常在外面吃独食。他家妻儿老小,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半点荤腥。

一个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踱进店里,此人生得鸠形鹄面,眼睛骨碌碌乱转,精光四射。

“客官,来个元宝头?”米丰年笑脸相迎。

“我不是来买猪头的。”中年男人一摆手,“掌柜的,你这屋里不亮啊。”

米丰年心里咯噔一下,他开店多年,来往客人鱼龙混杂,也明白一些江湖黑话。

“屋里不亮”意思不是光线暗淡,而是阴阳先生的“术语”,表示家宅不安,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

“可以化解,这个数。不然会有大祸,家破人亡。”中年男人伸出两根手指,意即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差不多是米丰年大半年的收入,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阴阳先生一大早就满嘴家破人亡,不是触霉头吗?

米丰年不悦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先生就不必费心了吧。”

阴阳先生摇头咂嘴,“可怜,可怜,大祸临头还不自知。罢了,我也是多事。不过你要是想通了,就去天青客栈找我,鄙人谢仲寅。”

他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爹,外面有个人!”儿子举着一串糖葫芦跑进来,“倒在咱家门口了。”

门口趴着一个年轻男子,他脸色青白,一动不动。每逢滴水成冰的冬季,这种“路倒”时常出现。他们缺衣少食,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永不起来。

米丰年不由得为这个倒毙路旁的人叹息一声,谁知还没叹完,脚腕子就被攥住了,吓得他叫了一声。低头一看,原来这个“路倒”还没死,伸出一只青紫冰冷的手抓紧他的脚腕,发出一声微弱嘶哑的呼唤:“救救我——”

思忖片刻,他扶起那个男人,搀进了店内。

米丰年让老婆盛了碗热气腾腾的大米粥,切了一小碟子咸菜,烤了几片馒头。饿得太厉害的人不能一上来就碰荤腥油腻,大吃大喝,那样会把肠胃搞坏,危及性命。

男人喝了点热粥,总算缓了过来,青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这人虽然瘦得脱了形,但依稀能看出五官清俊,气质斯文。

原来他是个屡试不中的秀才,因老家闹了灾荒,来奉天讨生活的。没想到钱用光了,什么差事也没找到。若不是得到米丰年搭救,他恐怕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我身无长物,就把这个送给恩公吧。”秀才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纸。

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灶王爷的画像,颜色暗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并无烟熏火燎的痕迹。

“您可能有所不知,灶王爷还有个名字叫‘护宅天尊’。”秀才道,“除了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他老人家还能保家护宅。这张灶王爷像是我祖传的,可保恩公逢凶化吉。”

秀才在他家休息了一晚,恢复了大半体力。临行前米丰年又拿了几个馒头和一些猪头肉给他充作干粮。秀才千恩万谢,说好人必有好报。

米丰年淡淡一笑,都说好人有好报,可世上常是坏人活千年。好人们为了安慰自己,编出这等自欺欺人的说法,图个心安罢了。

2

当晚米丰年的老婆给灶王爷像摆了一桌贡品,包括自家做的元宝头。夫妇俩一同拜了拜,乞求家宅平安。

两人睡下,到了半夜,同时被狗叫声惊醒。家里的大黑狗在院子里狂吠不止——难道进贼了?

窗户纸被月光照得一片青白,摇曳的枯枝映在窗户纸上,像是墨笔描绘出的纹路。

狗又叫了几声,忽然没动静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逼近窗户,看形状是一只手,足有饭桌大小,在窗外晃来晃去。

儿子醒了,看到窗外的怪影,吓得扑进了母亲的怀里。他老婆素来彪悍,反应迅速,抄起炉钩子道:“虽然不知道是啥东西,但要是敢进来就削死它!”

那只巨手在窗外晃来晃去,似乎想要破窗而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就是进不来。

米丰年刚松一口气,噗的一声,窗户纸被捅破了,一根粗如洗衣棒槌的手指伸了进来,漆黑如墨。

他老婆扬起炉钩子,带着呼呼风声抽打过去。巨指应声折断,掉落在地。

“娘子好身手!”米丰年不由地喝了一声彩。

老婆皱眉,“不是我,炉钩子还没打到呢,它自己断了。”

从窗纸破洞出望出去,浓稠的夜色中,两团幽蓝的鬼火一闪即逝,巨手的影子消失了。

不知多了多久,一声鸡叫破空而来。借着蒙蒙的天光,米丰年发现那截断指竟然是纸糊的,侧面露出了竹篾架子。

再看窗外的雪地上,留下一行浅浅的、大如车轮的脚印。纸糊的巨手、脚、大如磨盘的狰狞恶鬼头,散落一地。忠心的大黑狗的头竟然被扭掉,迸溅了一地鲜血。

“哪个短命鬼杀了我家的狗!”老婆中气十足地大骂了起来。

那个谢仲寅说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难道是真的?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那阴阳先生,没想到他自己找上门了。

不过隔了两天,谢仲寅完全变了样子。他原本就清瘦,此时更显形销骨立,犹如骷髅架子,面色青灰,两眼深陷,右手包扎了厚厚的布。

见到米丰年,谢仲寅竟扑通一声跪下了,头磕得邦邦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得道高人。那纸鬼是我搞的把戏,狗也是我让它杀的,就是想让你求我破财消灾,实不敢有害人之心,放过我吧!”

“你到底在说啥?”米丰年听得稀里糊涂,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得道高人?

谢仲寅也不解释,只是一个劲儿磕头,求米丰年放他一马,脑门都磕出了血。他见米丰年毫无反应,又换了一副脸色,“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真闹起来,落得两败俱伤就不好了。”

他口气谦恭,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决绝,阴沉着脸走了。望着他的背影,一丝恐惧在米丰年心头萦绕。

3

接连几日,米丰年都有些提心吊胆,不过倒也没再发生什么怪事。就在他快要忘记谢仲寅时,朱甲出事了。

朱嫂一脸哀戚,哭得双眼红肿。

她昨晚因为偶感风寒没有跟丈夫同住一室,早上起来却发现他死在房中多时了。朱甲的喉咙被豁开一道深深的大口子,鲜血浸透了床褥。仵作验尸,在伤口附近发现了一些细碎的纸屑。除此之外,现场没有发现任何脚印和其它可疑的痕迹。

朱嫂说她丈夫连日来总做噩梦,但除此之外并无异常,他也没跟谁结过仇,实在想不出是谁如此心狠手黑,痛下杀手。

朱甲横死,邻居们纷纷帮忙操办丧事。米丰年来到纸扎铺,拜托刘师傅做整套的纸人纸马、摇钱树、金山银山、宅院牌楼。

刘师傅是个面皮白净的清秀男子,年纪轻轻,手艺却是极为老道,扎出来的纸人纸马莫不活灵活现。他为人热情,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可今日他脸色煞白,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神情恹恹的,动作迟缓,身体僵硬,走起路来关节好像不会打弯儿。

米丰年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也不说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摇得很慢,好像头部分量很重,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他的身后,排列着红绿纸和金银纸扎制成的丧车、铭旌、香亭、幡盖等等。一对真人大小的童男童女静静站立,红袄绿裤,煞白的脸上涂抹着两坨圆圆的红胭脂。

室内漂浮着一股腐臭的气味,熏人欲呕。米丰年直皱眉头,付了定金就赶紧离开了。

近日米丰年的岳父身体欠佳,老婆要回娘家去照料。儿子闹着见外婆,也跟着去了,家中就剩下他自己。

“寒冬腊月,火烛小心,水缸满满,灶仓清清”,打更人嘶哑的声音穿透了沉沉夜色。三更天了,米丰年依然睡不着,心突突跳,惴惴不安。

朦胧间,有什么东西顺着窗缝进来了,轻飘飘的——是个小纸人。纸人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高,落地之后却瞬间暴涨,妖媚的眉眼在白纸做成的脸上逐渐显现,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执笔飞速描画。

米丰年看得目瞪口呆,顷刻之间,那纸人变幻成了一个艳丽女子,环佩叮当,香风扑鼻。

女子绽开娇媚的笑容,像蛇一样缠上了米丰年。

他并非柳下惠,只因老婆是个悍妇,若是被她发现他与别的女子调笑,只怕九条命也是不够用的。他想要躲开,身体却动弹不得,似乎被绳索死死捆住了。

女子媚笑着,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伸进了他的衣服,在他胸口画圈,指甲暴长三寸,冰冷尖锐犹如利刃,刺入皮肉,一阵剧痛传来。

门窗紧闭,却有一股狂风刮过,将那个纸人女子吹得飞了起来。她张牙舞爪地漂浮在半空,翻飞的秾艳衣裙上,忽地燃起了一簇火苗。

伴随着凄厉的尖叫,艳丽的纸人女子化为飞灰,星星点点飘落在地上。

米丰年捂住胸口大口喘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地上那一小堆灰烬和胸口的疼痛,他绝对以为做了个荒诞不经的梦。

谢仲寅狠厉的眼神在他脑中闪过,此人表面谦恭,背地里却依旧搞这些腌臜把戏。他与谢仲寅无冤无仇,对方为何一再骚扰?

天一亮米丰年就直奔天青客栈,想要找他问个明白。万万没有想到,刚到客栈就听说了谢仲寅的死讯。

昨夜客栈老板和伙计们都睡得很熟,谁也没听见有什么异样的动静,早上却发现谢仲寅躺在床上,浑身焦黑,仿佛被烈火焚烧,但床铺家具却并无被灼烧的痕迹。

既然谢仲寅已死,也就不会有人再用邪术吓唬他了,米丰年心中稍安。昨夜因为纸人女子的事情几乎一夜没睡,他疲劳至极,沾枕就着。

睡到半夜,只听得当当当,响亮悠远的钟声在寂静的夜晚荡漾开来。这是望火楼的警钟,一旦敲响,说明城中发生火灾了!

街上人声嘈杂,水龙局的几十个扛龙夫和挑水夫拎着机桶急匆匆跑过。远处火光冲天,大半个黑沉沉的天空都被映得通红。

街坊们纷纷醒来,披着衣服走出家门。廖二哥道:“着火的地方好像是赵家祠堂啊!”

赵家祠堂是奉天第一富绅赵员外几年前修建的,恢弘华丽,气派非凡。

大火被扑灭时,水龙局的人在断壁残垣之间找到了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尸体被烧得皱缩成一团,犹如孩童,身畔掉落一枚翡翠扳指。

赶来查看火情的赵家大奶奶一见扳指,当即嚎啕大哭,说这是赵员外心爱之物,从不离身,被烧死的人必是他无疑。可是,没人知道赵员外为什么半夜三更独自跑到祠堂。

几个闲汉聚集在米丰年的店里,要几样酒菜,唾沫横飞地议论赵家之事。有人说赵员外近来身体欠佳,老是迷迷糊糊,总做噩梦。家里贴满了黄纸符咒,还请了几个道士做法。

说起来赵员外也是贫寒出身,近十年才发达起来,没享几年福就死于非命,真是世事难料。

连续两起诡异命案,赵员外家又惨遭变故,恐慌的气氛在城中蔓延。

洒金街昔日的平静祥和一去不返,家家不到天黑就门户紧闭,打更人和巡夜的官差增加了一倍。

三福记的生意近日也冷清了不少,米丰年早早关了门,坐在油灯下算账,不时啜饮一口莲花白,嚼几粒花生米。

打更的梆子声传来,悠远孤清。不知不觉到了一更天,米丰年收拾起账本准备睡觉,忽听得一阵鼓乐声。唢呐、铜锣、铙钹、笛子,鼓乐齐鸣,似乎从远方飘来,又仿佛就在门外。细听之下,乐曲苍凉悲怆,是丧事上常演奏的《叹百年》。

门板上有个虫蛀的小洞,米丰年趴上去一看,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月光清冷,寸许高的纸人纸马排兵布阵,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地面,数量难以计算。有的策马执枪,有的手提大刀,还有的鸣锣开道,喧嚣非凡。

别看它们个个不过寸许高,却力大无穷。十几个纸人合力掀翻桌子,拆掉桌腿,托举起来向米丰年卧室的大门进发,发出震天价响的喊杀声,撞得门板咚咚直响,犹如使用攻城锤攻打城门。

大黄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满屋子追逐乱窜的纸人。只见一个纸人手起刀落,黄猫惨叫一声,尾巴尖儿鲜血淋漓。黄猫吃痛狂奔,血滴飞溅到纸人身上,迅速就被吸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被血滴触及的纸人,瞬间就长大了一倍。

米丰年吓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灶王爷画像骤然焕出红光,笼罩一室。红光所及之处,纸人纷纷燃烧,化为灰烬四处飘散。

纸人依然不断涌入,似乎无穷无尽。一个骑马执枪的纸人猛然跃至半空,长枪直直捅进了门上的洞眼。若不是米丰年躲闪得快,怕是一只眼睛已被扎瞎了。

所幸纸人兵马虽多,灶王爷也不见含糊,来多少灭多少。幽暗中一簇簇火苗上下翻飞,宛如繁星点点。不知过了多久,外间地面上已堆积了厚厚一层纸灰。纸人的数量终于有所减少,行动也越来越迟缓。

两个轻飘飘的影子从门缝钻了进来,借着昏白的月光,米丰年看清了两个身影,呼吸不由一窒。是刘记纸扎铺里的那一对纸人童男童女!惨白的脸,红彤彤的胭脂,樱桃似的一点嘴唇。

两个纸人缓缓走动,花红柳绿的纸衣簇啦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瘆人。

他们身后,竟然跟着数不清的寸把长的纸人。这一对纸人好似大军统领,一声令下,纸人士兵继续冲锋陷阵。

轻微的噗嗤声,一把锋利的纸刀划开了门缝上的棉纸,七八个纸人嗖嗖嗖钻进了卧房。不等米丰年有所反应,一个小纸人举刀照准他的脚背就砍了一下,伤口虽小却不浅,疼痛难忍。

几个纸人甚至顺着他的裤子爬上来,还发出“嘤嘤嘤”类似于蚊蝇的叫声。

灶王爷画像红光大盛,笼罩一室,犹如熊熊火焰燃烧。试图攻击米丰年的纸人瞬间化作灰烬,那对童男童女被逼退了好几步,不敢再前进,却也不离开,局面一时陷入了僵持。

终于,一声鸡叫裂空而来,曙光在天边闪现。

两个纸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待在原地不动了。灶王爷画像的红光也暗下去,像是渐渐熄灭的炭火。

过了许久,太阳都老高了,米丰年才鼓足勇气走出来。不但堂屋里到处都是纸灰,打开大门,院子里满地都散落着纸人、纸马,简直铺天盖地。

米丰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一对纸人童男女,一把火烧了,害怕生出别的事端。不烧,又怕到了晚上作祟。

邻居廖二哥一大早就来了,大呼小叫,说纸扎铺的刘师傅暴毙。邪门的是,仵作验尸后却说他至少死了十几天了,内脏都已腐烂。

听说了昨晚发生的异事,廖二哥提议去找青莲观的登云道长。

登云道长为人和气,二话没说跟随米丰年来到他家中。他绕着那对童男女转了一圈,道:“这对纸人被冤魂附体,需做一场法事度化他们。”

不知为何,道场布置在了被焚毁的赵家祠堂。登云道长烧香祭奠,自焚香起,天边就聚起了浓厚的乌云,层层蔽日却又不下雨。

纸人童男女被架在了火堆上,金红的火焰蹭地窜起来,熊熊燃烧。

米丰年清清楚楚地听到,一阵低低的哭泣声从火堆中发出。一开始是喁喁低泣,逐渐变成凄厉的哀嚎,声振屋瓦,闻者无不色变。

纸人化作灰烬,哭泣声却依然萦绕不绝。登云道长双目低垂,恻然道:“你们有想说的就说吧!”

道长话音刚落,飞舞的灰烬便似有生命一般,绕着他团团旋转。

道长双目微闭,频频点头。

稍后登云道长娓娓道来,讲述了这一对童男女的故事。

————

三年前,赵员外修建祠堂时,动土之后怪事频频发生。不是梁柱倒塌、工具丢失,就是劳工频繁受伤。赵员外悬赏一百两银子,说谁能解决就给谁。后来有个阴阳先生,也就是谢仲寅说修建祠堂坏了风水,惹怒了此地的怨灵,若要工程顺利,须“打生桩”。

传说“打生桩”是由鲁班首度提出的。

他认为当人们在一处地方动土时,便会破坏该处风水,且会触怒该处的冤魂,以致在建造期间时常发生意外。“打生桩”即把几个小孩生葬在工地里镇邪,一对童男童女最佳。如此一来才能平息冤魂怨气,让工程顺利进行。

朱甲知道这个消息后,动起了脑筋。他家中正好有一对男孩女孩,是他过世的乡下远亲的孩子,因为失去了爹娘来投奔他的。面对赵员外开出的高价,欠下巨额赌债的他动了心思。

于是,这对可怜的孩子就被葬在了工地。

“打生桩”最理想的状态是活埋,因此两个孩子死前必是受了不少的苦。因为怨气太重,无法投胎,变成了恶灵,附在了距离祠堂最近的纸扎店里的纸人身上。那两个纸人是刘师傅的得意之作,用来充作招牌,所以一直都摆在店里。

一开始他们虽有意识,但无法行动。天长月久,两个纸人渐渐吸收了人气,开始能够操控活人的意识。

刘师傅的生气很快被吸干,成了听命于童男女的行尸走肉。童男女操纵他扎出各种各样的纸人,驱使它们出去杀人。童男女先是整死了卖掉他们的朱甲,再设法引赵员外来到祠堂并放了一把火。

谢仲寅之死倒并非他们所为,是他自己终日担忧米丰年惩治他,想要施行邪法暗地加害,岂料自食其果。

故事讲完了,焚烧纸人的火焰也弱了下去。可那团纸灰依然在空中团团旋转,犹如一股灰色旋风。幽怨的哭泣声在风中盘旋环绕,不肯散去。

“既然是怨灵复仇,我跟他们并无仇恨,为什么找到我这里呢?”米丰年不解,“而且他们现在大仇得报,怎么还是不离开?”

道长轻叹一声,“不知你是否记得,两个孩子在被送到赵员外家里之前,去你那里吃过饭。”

这么一说,米丰年想起来了。几年前确实有一次,向来吝啬的朱甲领着一对孩子来到他店里,要了一个整猪头和二斤烙饼。两个孩子大口吃烙饼卷肉,嘴巴上糊满了酱料和油渍。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小女孩笑嘻嘻地说道。她最多不过五岁,乌油油的头发梳成了两个抓髻。

“这有什么,等我长大了,天天买给你吃!”男孩替妹妹擦去她嘴角的油渍。

当时见他们吃得开心,米丰年还赠送了一碟子卤蛋和豆腐丝。

“除了报仇,他们最后的执念是再去一次你的店。他们已不认识你,受到无边的怨恨驱使,只想要杀死遇到的一切活物。不过现在,两个孩子想起了前尘往事,还有个最后的愿望,就是再吃一次元宝头,你只管拿来就是。”道长吩咐道。

他挑选了一只最肥美的元宝头,搭配几张烙饼盛在大盘子里端过来,并按照道长的吩咐,在元宝头前点燃了三炷香。

“阴阳有别,天地各分。礼香一捧,驱雷奔云。今将召颂,勿使相扰。开旗即召,不得稽停。来往不侵,各自相安,急急如律令!”道长声音洪亮,声震八方,双目微闭,手中雪白的浮尘猛然一甩。

霎时间,狂风大作,纸灰乱舞。风来得疾,去得也快,瞬间便止息下来。那只猪头红亮的色暗淡下去,凑近闻,一点香气都没有了。油汪汪的烙饼也变得跟纸张一样脆薄,似乎一碰就碎。

“成了。”道长眉峰稍扬,正色道,“他们本不该再造杀业,不过因为死得实在冤屈,年纪又尚幼,也算情有可原。两个孩子离开时挺欢喜的,不会再作祟了。”

米丰年对登云道长讲述了灶王爷像的事情,登云道长细观画像后道:“此乃龙门派郭碧阳的手笔。”

郭碧阳号昆阳子,除了道术精深,此人还能诗善画,这张灶王爷像应该是他闲来无事的戏作。不知经过怎样的机缘巧合落到了秀才祖上手里,最终却是保了米丰年阖家平安。

从那以后,每逢腊月祭灶之日,米丰年都要将几个猪头放在店门外面任人免费取用。当然,还要挑选一个最大的供奉在灶王爷面前。

那副残旧的灶王爷图,被他安置在一个特制的神龛里,终年享受香火供奉。(原题:《元宝头》,作者:朵兰。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众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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